6、第六章 人联会交锋激烈 张应潮一言九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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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改组预备方案终于出炉，在建立选举制度上管理委员会没有什么大的意见冲突，大家都认同新政府建立一个长效的民主选举制度有利于整个人类族群的发展。
即根据每个难民营的人口数量不同，每十万人选出一个民意代表，前往1号难民营参加“人类联合大会”，民意代表于人联大会上选出十五名联席会议代表，以及各职能部门主管，联席会议设主理人一名、副主理人两名。
每个民意代表都有权力和义务向人联大会提出议案，而这个议案内容必须与代表参选时主张的议案内容一致，并在网络上公示，否则他所代表的选民有权即时罢免他的代表资格。
代表所提议案必须获得人联大会八成以上票数和联席会议一半以上票数才能得以通过，在权重优先级上联席会议高于人联大会。
在民主选举制度确立以后，临时政府管理委员会发布了第一次人联大会召集倡议书，请各难民营立即选出各营代表，即日启程前往1号难民营。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各区选出来的一万多名民意代表齐集1号难民营，在这段时间临时政府建设了人联会议中心和招待中心，用作开会场所和解决代表们的住宿问题。
新历三年五月，第一届人类联合大会在1号难民营隆重召开，大会首先进行第一项议题，即联席会议代表的选举。临时政府管理委员会的成员由于之前出色的工作，自然而然地当选为第一届联席会议代表。对人类社会重建有着突出贡献的刘元乾当选为第一届联席会议主理，马天跃和张应潮当选为副主理。
经过大会表决，临时政府正式更名为“人类发展联合体”，联合体的目标纲领也由“维持人类生存”改为了“实现天下大同，推动人类发展”。
02
联席会议代表选举结束后，刘元乾主持召开了第一次联席会议，会议以“未来”为主题，讨论联合体的社会组织形态问题，会议以全息视频直播的形式向一万多名民意代表实时放送。
“……各位，从今天起大家不再是以前那个临时组建的管委会委员，而是肩上担负着崇高使命的决策者，我们做的决策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人类未来的走向。站在历史的十字路口，我们每个人都要为有幸参与这一伟大的历史时刻而充满激情。同时也应该保持如履薄冰的心态，一切都要从公心出发，为同胞谋福利，为族群谋发展，这才是我们这个联席会议存在的意义。让我们一同努力，为我们这个诞生于太阳系的伟大族群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人类发展联合体万岁！人类大团结万岁！”
会议一开始，刘元乾作了简短的开篇演讲，结束后会场内响起了掌声，整个会议中心也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那么接下来请各位代表畅所欲言。”
马天跃首先发言：“今天会议的主题是讨论人类未来社会组织形态的问题，我这里先抛砖引玉，提一点我的看法。我认为人类未来的社会架构应该对人类几千年的文明史进行总结和发展，即吸收历史形态中的积极部分，摒弃糟粕部分，融会贯通形成属于我们这个新时代的新制度。”
“我个人曾经在蓬莱城管委会总督的岗位上工作了十年，对于和光时代的社会组织形态有一定的了解。我认为，用辩证的眼光来看，和光的枢纽城体制并非一无是处，相反地对于我们今天的境况有一定的借鉴价值，下面我一一为大家陈述。”接着，马天跃将自己撰写的方案投影到会场的全息展示器上，民意代表所在的大会场也出现了这个方案。
接着，马天跃走上了讲演台：“第一，枢纽城体制更有利于人类的集中管理。这是显而易见的，管理十几个几千万人口的巨型都市，比同时管理上千个难民营效率要高得多，这样也可以方便社会问题的集中处理，从而节约社会治理成本。”
“第二，枢纽城体制有利于社会资源的合理配置。当人类以一种相对集中的形式聚合起来，政府可以用极低的成本将社会资源分配到每个人的手中，形成效益的最大化。无论是教育、医疗、科研，还是治安、交通、娱乐，人们都将获得最优质的社会公共服务。”
“第三，枢纽城体制有利于提高人类抵御风险的能力。临时政府成立以来，短短两年时间，我们已经遭到了多次自然灾害的侵袭，这就是分散的坏处。我们无法左右自然，但我们可以左右自己，将人类族群集中起来，选择自然条件优越的地方建城，就可以有效避免自然灾害的侵袭。”
“第四，枢纽城体制有利于集中优势资源发展。当一些社会性的大型项目需要上马时，比如太空探索计划、重要科研计划等，枢纽城体制可以迅速反应，并立刻调动大量资源实施。”
“第五，枢纽城体制有利于调动劳动积极性，催人奋进。它采用科层管理制度，生活在枢纽城中的人以获得层级提升为目标努力工作，可以增强整个社会的活力，从而推动人类社会向前不断发展。”
“这就是我总结出来的枢纽城体制的五个优势，我认为尽管和光本身是残暴且冷血的，但作为一个高级智能AI，它创造出来的体制还是很先进的，我们应该给予客观评价。”
马天跃讲完后，陈应龙写完了笔记上的最后一个字：“我支持马主理的提案，但我并不赞同照搬枢纽城体制，因为它存在的问题还是很多。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和光这个统治实体一直凌驾于整个体制之上，导致在整个和光时代，法律沦为其控制和奴役人类的工具。”
“所以如果要恢复枢纽城体制，那必须辅以一套神圣不可侵犯的法律体系，对体制中的野蛮和无序的成分加以限制。确立正确的法权思想，任何人不得凌驾于法律之上，这样才能保证社会平稳地运行。”
随后袁兴成也发表了他的看法：“我也赞同马主理的提案，从目前人类的现实境况来看，人类一定要尽快地提高生产力，而提高生产力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提升科技水平。枢纽城体制有利于集中资源和人才进行科学研究，所以我支持恢复枢纽城体制。”
李玄通听到这里忍不住了：“我觉得大家讨论的重点是不是有点问题？我们在这里讨论的是人类未来社会的形态，它是一个整体的范畴，但大家的重点都集中在效率上，可评价一种制度优良与否的标准并非只有效率这一种参数。”李玄通是代表中年龄最小的，但看事情的方式却并不片面。
“诚如马主理所说，枢纽城体制拥有诸多优势，但这些优势其实是和光强有力的中枢核心带来的，并不是得益于人口集中的巨型都市。正是因为和光运算逻辑的集中性，所以才使得这种体制效率极高，任何一个权力相对集中的人类政府同样可以做到，并不需要发展所谓的‘枢纽城’。”
“而接下来我要说的，则是枢纽城体制的另一面，即严重的阶层分化问题。在座的各位代表，有来自枢纽城的精英阶层和普通市民，也有来自郊野区的工农平民，甚至有些是从郊野区通过自身努力进入枢纽城生活的人。在这种阶层分化的大环境下，大家各自的生活状态如何我暂不去评述，单就它带来的阶级对立和族群分裂，它就值得被一票否决，未来的人类社会绝不能是这种畸形的形态。”李玄通一番慷慨陈词，立刻在郊野派民意代表中获得了共鸣。
“小李，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从人类历史的发展来看，哪有什么不存在阶级的社会？这种社会必然是一滩死水、毫无活力，那人类还谈何发展？你说得没错，和光时代的确不是完全公平，但你也说了，正是因为这种不公平，多少人努力工作就为了获得进入枢纽城生活的资格，这不就是催人奋进的铁证吗？”马天跃依然坚持他的激励说。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南千慧开始为李玄通站台。“不平等就是不平等，它对人的激励是一种强迫的激励，是一种被逼无奈的妥协，我不认为这种激励作用可以对人形成任何正向的影响。而它造成的人与人之间的倾轧、歧视、奴役和压迫却是真实存在的。现在我们并不清楚和光毁灭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就算它没有突然死亡，这样的阶级分化继续下去，和光体制也迟早会有崩溃的一天。”
03
南千慧发言后，联席会议立刻分成了两派，就和光体制的利弊以及是否恢复和光体制争执不下，会场上思想和观念的交锋你来我往，电光火石。
“既然你们说和光体制不合适，那你们说什么体制最合适？”
“这不就是我们今天这个会议探讨的目的吗？”
“我觉得你们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你能改变制度，你能改变人性吗？”
“你这是人性本恶的观点，早就被历史批得体无完肤了。”
此时刘元乾从主理位上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讲演台，争执不下的众人并没有发现他的行为。突然，一张巨大的全息架构图展现在了会场中间，图中密密麻麻的光点用光线连接起来，线中有电流在涌动，整张图仿佛是一个生命的血液循环图，随着电流脉动。
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都看着这张宏大的图纸。
“刘主理，这是？？”马天跃问。
“这是万镇。”刘元乾回答。
“万镇？”会场骚动起来。
“这是我制作的人类未来社会形态的架构图。图中的一个光点代表一个社会基础组织单位——镇，大约有一万个，每个镇能容纳10万人左右，如众位所见，它是一个庞大的体系。”
说完，刘元乾又调出了一个东西：“这是玄牝，是我和玄通将和光数据管理系统与超级算法模型结合后的产物。它与和光的唯一区别就是没有核心指令模块，所有运行命令均由人工输入，而它则根据最高指令调动资源，完成任务。同时，我和玄通为玄牝数据系统专门设计了一套算法，利用矩子型量子计算机的超强算力，模拟出真实商品市场的调节功能，使社会产能与消费需求达到完美平衡。”
“万镇计划就是建立在玄牝系统上的一种新型社会组织形态，它是一种看似分散、实则聚合的一种社会形态。玄牝进行宏观经济运算后给每个镇分配主营生产任务，万镇体系里的每个人如一只工蜂，而玄牝则是蜂后，发出的指令将工作任务分解到每个公民手上，玄牝将根据联合体每个人的知识结构、技能水平、身体条件为他们安排最合适的工作岗位。”
“万镇体系实行按需分配制度，每个镇都会设立一座需求补给站，负责整个镇的需求补给。玄牝会在月初给每个公民账户内分配一定的固定需求值，可用于在补给站换取各类物质需求品。固定需求值是根据社会生产总值、物价水平、社会平均生活水平等多种参数由玄牝统计得出，它会根据宏观经济的状况进行上下浮动，该值不可累积、月底清零，不得以任何形式转让和交易。”
“除了固定需求值外，还有动态需求值。动态需求值通过完成超额工作任务获得，玄牝每月会给公民分配基础工作任务，同时实时发布超额工作任务条目，公民自主完成超额工作任务将获得额外的动态需求值。该需求值可累积，可在玄牝公证下进行个人与个人间合理的转让、交易，玄牝系统将按照公平合理原则评估每次交易的交易量，并提供官方转让协议。”
“整个万镇计划实行扁平化管理，只保留中央核心管理层。每五年召开一次人联大会进行换届选举，只设立执法和司法的基层组织，不设立任何基层管理性质的部门。每个公民都与社会事务产生联系，但又不是关键节点，哪怕是中央核心管理层遭到集中毁灭，只要玄牝数据备份存在，万镇体系也可以迅速形成新的领导核心，使整个社会体系不会迅速崩溃。”
“同时法律方面也需要改革，未来的万镇体系在成文法和判例法的基础上引入动机法和道德法，逐渐摒弃‘结果论’的定罪原则，即遵循人类公认道德价值观探讨犯罪人动机，从而为其定罪。”
听完刘元乾的陈述，从会场到整个1号难民营一片哗然，大家设想过各种未来社会的模样，但没有几个人敢去设想这样一个让十亿人完全平等生活的社会，也想象不出这样的社会对人类的繁衍发展是福还是祸。
“太幼稚了！刘主理，你是要建立一个理想国吗？管理如此庞大的体系你知道将付出多少治理成本吗？而这些成本中又有多少会成为沉没成本？人类社会是一成不变的吗？你如何在将来人口增长后保持体系的持续稳定？按需分配，你可以满足所有人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和精神需求吗？”
“你这样的设想适合写进一部狗血的科幻小说里，但恕我直言，在现实世界这就是一个不值得讨论的方案。”坚持恢复阶级社会的马天跃连续提出了多个问题，他想让刘元乾知难而退，放弃他认为的这种“不切实际”的幼稚想法。
听完了马天跃的质疑，刘元乾不紧不慢地继续说到：“马主理的几个问题，我想我可以回答。第一，任何一种社会都一定会有治理成本，它是客观存在的。在历史上，我们这个星球曾经居住着超过80亿人口，那时候还有国家这种社会实体。据我所知，在我们脚下这片土地上，曾经就有一个伟大的国家统治着十多亿人口。那么我相信同样是治理一个十亿左右体量的社会，我们不应该比那时候的国家差，它的治理成本也不是不可承受的。”
“第二，在玄牝的辅助下，我们可以将社会治理成本维持在一种可控而不浪费的临界状态，以目标为导向、基于算法的绝对理性，计算机也不太容易出现重大决策失误的情况，所以沉没成本可以被控制在可承受的范围。”
“第三，关于族群扩大的问题，它能影响的只是万镇体系的规模而已，与体系的稳定关系不大。几百年前也有大国家和小国家，但他们除了在体量上有所区别外，社会体制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第四，以当前人类的生产力水平，满足所有人的需求绝非异想天开，可能在早期由于产能不足会有一段艰难时期，但随着体系的深入运行，蛋糕会越做越大，人们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我们要着眼的是长远的未来，而不是眼前的困难。”
“第五，在几百年前的先祖眼里，我们难道不正是生活在科幻世界中吗？我们拥有他们不曾拥有的先进科技，我们拥有超过他们几亿倍算力的超级量子计算机，我们拥有相对较高的生产力和生产效率，而我们却还试图延续几百年前的社会体制，这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尽管刘元乾说得头头是道，但依然无法赢得所有人的认同，其中最典型的就是马天跃和陈应龙。在大家争吵不休时，张应潮看这局面一时间根本无法探讨出个结果，所以建议休会，再行征求民意代表们的意见，次日正式开始表决。
04
“绝对不能让他这么胡闹！他会把整个人类带入无比黑暗的时代！”在马天跃的办公室，他正在对着陈应龙怒吼。
而陈应龙表现则相对淡定：“马主理息怒，不可否认，刘元乾的这一套理论很有煽动性，毕竟每个人都渴望生活在一个伸手有衣穿、张嘴有饭吃的社会，生活压力小不说，还人人平等，光是这几点就足以让他拉到打赢我们的票数了。”
“更不要说他还给民意代表们描绘了一个非常美好的未来图卷，我相信很多民意代表已经准备给他投票了。现在幸存的人类大多数来自郊野地区，他们普遍不认同马主理您的科层管理说，因为他们过去并不是这种管理制度的受益者，而枢纽城幸存下来的人又太少了。”
听完他的话，马天跃问：“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姓刘的把人类带入深渊？我们就一点胜算都没有吗？”
“倒不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关键是看决定权在谁的手中。”陈应龙说到。
“决定权？决定权不是人联大会和联席会议吗？可你刚才也说了，拼票数我们不一定能赢。”
“这些只是明面上的决定权，还有暗面的呢，它在张应潮手中。”
“张应潮？”马天跃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突然抬起头来。“你是说军方？可是这……不是在践踏民主制度吗？难道第一届人联大会就要搞出这种武力干预选举的事情吗？一旦形成惯性，你我都要成千古罪人的。”
“正因为是第一届，一些基础性的内容一旦确定下来，将来再想要拨乱反正，就不那么容易了。所以我们不能输，一定要尽一切办法否决他这种反人性的做法。”
“可是张应潮未必就一定听我们的，你要知道，张应潮跟他的交情可比你我要深。”
“呵~~~所谓交情，那不过是在天工之乱时的利益同盟罢了。张应潮将十八路反抗军整合改编成人类联合军后，整个联合体的武装力量都在他的控制之下，这也是他能拥有今天地位的基础。”
“所以他最关心的就是新政府成立后军队指挥权的归属问题，只要您许诺保证他对军队的绝对控制权，我相信他会在心中掂量的。毕竟以刘元乾的主张和性格，如果他成功当政，未来一定会削弱张的兵权，逐渐将军队公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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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元乾这一面，刘、李、南三人也在办公室里商讨着对策。
李玄通说：“学长，尽管你今天的演讲很是标新立异，也让人眼前一亮。但它毕竟是一种新的制度、新的尝试，说到论据的确没有马天跃他们的充分，还做不到让所有人信服的程度。”
刘元乾对投票结果也不是很有信心：“这也正是我担心的，万镇计划目前只是一种构想，从未真正实施过，它还需要在实践过程中不断修正，与早已实践多年且已具备完整理论体系的科层管理制度相比，它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人类对未知的事物总有一种畏惧心理，而这种畏惧心理则可能会让很多优质的方案胎死腹中。”
“元乾，我觉得你应该去找一个人，他也许可以帮助我们赢得这场论战。”南千慧说。
“谁？”
“张应潮司令。”
刘元乾沉默半晌：“……千慧，你是要让我说服张应潮动用武装力量干涉选举吗？这是万万不能的。”
“谁让你干涉选举了？张司令作为联合军领袖，当年带领人类打响了反抗和光的第一枪，他在民众心中的地位是很高的。你、我还有马天跃这些人，说到底都是枢纽城出身，现在联席会议里只有张司令和熊司令是郊野区出身，而熊司令是被贬去郊野区的，还不是原住民。如今的现实是目前联合体人口以原郊野区民众为主，所以张司令就被视作他们在联席会议里的唯一代言人，在他们那里张应潮的话可以说是一言九鼎。”
南千慧的这一番话，让刘元乾恍然大悟，她说得很对，这场关于社会制度的大讨论，胜败的关键还真是系于这个平时对政务不太在行的总司令身上。
06
咚咚咚~~~联合军指挥部司令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坐在办公桌前的张应潮回答到。
刘元乾打开了门，走进了房间。
“元乾，你也来了。哈哈，众位枢纽城的高知精英怎么今天都想起跑来找我这个大老粗聊天了。”
听张应潮这话，很明显之前已经有人来找过他了，甚至双方可能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请坐。”张应潮示意刘元乾先坐下谈，然后起身给他泡了一杯茶。
随后张应潮也坐到自己的位置：“说吧，说说你的高见，让我如何支持你？”
“容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对于两种的方案，你有什么看法？”
张应潮猜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和面对马天跃一样，他丝毫不想隐瞒自己的看法：
“说实话，作为郊野区出身的我，其实打心眼里希望你的方案可以变成现实。想想，建立一个人人平等、天下大同的社会，是人类多少年的梦想啊，也是历代人类先贤讨论的永恒话题。哪怕刚才来的老马，他也是这么说的。”
“但话又说回来，也正如老马说的那样，这恐怕只能成为一个永远的梦了。人类的历史告诉我们，在私欲与贪婪的作用下，建立这样的社会是一种自取灭亡之路，它就是伊甸园中那个美丽的苹果，吃下后所带来的后果是大家都不可预料的，也是不可承受的。”
“这么说，你已经拿定主意了？我还有说服你的必要么？”
“不，我想听你说。当一个人站在岔路口，有两个选择摆在他的面前。其中一条路清晰可见，它通向阳光明媚的未来，但你的心里清楚前方很可能是悬崖峭壁；而另一条路被浓雾笼罩着，你看不到它的任何信息，但也许坚持着穿过它才是真正的康庄坦途。我想有个人能用我可以听懂的语言，替我描绘这浓雾背后的景象，鼓励我冲破这片迷雾，得见真身。”
刘元乾觉得自己真的小看这位平时大大咧咧的“武夫”，身为曾经的极乐城高管，傲慢与偏见让自己忽略了这位武夫的思想。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曾经有一个人跟你一样，在郊野区奋斗半生，终于在不惑之年获得了进入极乐城生活的资格。然而进入极乐城后，他看到了与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景象，这里的人俯瞰世人、纸醉金迷，这里的人贪图享乐、不思进取。他的儿女迷失了，他的妻子牺牲了，他的朋友背叛了他，他毕生都在为砸烂这个外表光鲜的世界而奋斗，最后他与之同归于尽。”
“在临走前他对我说，他不为摧毁，而为重建。冰封的江面只有奋力一击将其砸出一个洞口，才能释放出无尽的活水，这活水可以滋养出多么繁茂的森林人们不得而知，但终究值得一试。最后他成功把江面砸开了，而我的使命则是要取出活水去尝试灌溉出一片繁茂的森林，在此之前，我当然要避免洞口被再次冰封。”
“张司令，您要我给您解读这迷雾背后的景象，对不起，我办不到，因为我跟你一样，正站在这十字路口上。而我给你讲这个故事，是想要说，这迷雾背后或许什么都没有，它是什么样子，全靠我们自己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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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刘元乾后，张应潮躺进了办公室的休养舱中，看着休养气体从舱壁喷出，他想到了几百年前的祖先是躺在一种用棉制品制成的叫做“沙发”的简陋装置上休息，同时他也想起了刘元乾曾经对他说过的那句话——“我们遭难的今天，是先祖们不可企及的未来”。
从休养舱出来后，他拨通了宁文魁和何德的通话器，在通话器中他让二人给尹天正和王慕炎传达集结部队的命令，同时集结司令卫队，自己要去会见一些来自郊野区的代表。
一夜过去，终于到了最终表决的时刻。这一夜无人安睡，每个人或出于公心、或出于私利，都在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首先是人联大会的投票环节，不出意料万镇计划获得了八成以上的票数，来自郊野区的代表们从一开始就将马天跃的科层管理制度判了死刑。
接下来是联席会议表决环节，代表们分别在投票器上投出自己的一票，七比七，大家都望向了还未投票的张应潮。而张应潮也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投票器，他知道自己的这一票至关重要，重要到可能会影响到人类未来数百年的历史。
会场鸦雀无声，几分钟后，张应潮终于抬起了右手，重重地击打在投票器上。七比八！万镇计划以一票的微弱优势在联席会议获得通过，在场的各位联席代表也仿佛听到从民意代表会场那边传来了剧烈的掌声。
马天跃坐在位子上沉默半晌，终于还是释然了，他微笑着站起来，为刘元乾等人鼓起掌来，陈应龙等人也跟随着他。就这样，这场世纪大讨论以万镇计划的胜利而告终，人类最终选择了相信希望，走向未知，哪怕这个希望是渺茫的，哪怕前路吉凶难料。
就如同伟大的人类先驱者们一样，使用着简陋的工具，从欧罗巴到亚墨利加，从万顷大地到无边天空，从蓝色家园到浩瀚星宇。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人联会交锋激烈 张应潮一言九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