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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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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们身在后宫,但我们也能感觉到朝廷中细微的变化;太子和八阿哥的党争越发激烈,朝廷中两派廷臣相互攻击,连带着宫中内眷都不得安宁。上个月初六,两年前封的贵人华玉和明汀公然在宫内争斗起来,伤了宫里的几个宫女;康熙重责了两人,把主事的都罚了个遍。
长春宫里似乎也出了事。律和还不清楚,但流烟看来已经是太子一边的人了。每次怀碧来到后,流烟都会十分殷勤地奉茶斟水,虽努力现出平时样子,但我还是能看出她特别留意着怀碧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似乎在暗暗记着什么。
我保持着完全的中立,对两边都保持距离,一样对待。
四十六年的春天来得格外得早,早来的暖意却没有驱散越来越近的阴霾。四月十六,蒙古科尔特部特使来报,固伦和宁公主、科尔特王妃、原来的碧云格格,因重疾病逝于科尔特草原,谥号为勇德王贵妃。
五月二十三,蒙古察哈尔部传来骚乱的消息。固伦和静公主、察哈尔二王子妃、原来的逐月格格与夫君二王子策动叛乱,被大王子一举歼灭,公主战死……接连两条恶讯震惊了王宫,尤其察哈尔部大王子还遣特使到清廷来耀武扬威,把整个王庭不放在眼里。本来朝廷想派兵攻打,但由于朝内党争太重,导致无法决定。
宫里都传说这件事,有的还暗自嘲讽死去的公主。但十三阿哥有一天谈及此事时,他说是他害了妹妹,他没有事前察觉。逐月格格自小便争强好胜,长大后看着自己的妹妹、哥哥在宫里不得自在,便暗下决心,必要出人头地。临行前,她曾经笑对十三阿哥说将来他们就都好了;十三阿哥不解之时,逐月孤单而坚定的影子已慢慢没入公主殿,当时他还有些担心,不过没多久就听蒙古消息说公主与二王子伉俪和谐,便也没有深究,到现在他才恍然大悟……
我亦默然。想必逐月格格带苏黛去只是为了身边有可靠而能成事的人,没想到落得如此。
十三阿哥接连失去两个妹妹,心情黯淡得无以复加。我不知如何安慰他,也常想起碧云格格临走时的那句好,只好多陪着他,试着扯东拉西,分散他的注意力。他也知道我的本意,即使心中哀愁,也尽力勉强应承。
“十三爷?”我连喊他两遍,他都恍若未觉。
“什么?”隔了一会,他突然问。
我苦笑一下。若是从前,我……只是现在,即使想安慰也不知从何做起。
“你和十三福晋怎样了?”这一问题,总算把他的思绪暂时拉了回来。
他苦笑道:“问这个做什么。”
“十三爷,你们成亲也两年了吧?”我淡笑说道,“福晋不是坏人呢。”
十三阿哥望着我,道:“怎么说起这个来。”
我平淡地说:“已经两年了,什么不是都该忘了。”
他睁大眼看着我,半晌才苦笑道:“原来你已经忘了?”
“没有,但你不能再让三个人一起受苦,”我艰难地回答。
十三阿哥也不是笨人。
阴霾垂天,暴风雨前看似平静的一年终于慢慢过去了。
四十七年六月,康熙率众阿哥巡幸蒙古,声势浩大。他们离开前,我特地找到律和:“律绵现在在哪里?”
律和好笑地看着我:“当然在她该在的地方了。”
“到底是在哪里你说清楚!”我急道。
“顺嫔娘娘那里,”她回答。两年之内,顺常在得康熙圣宠,已经进位为贵嫔了。
“记住,千万不要让她去十八阿哥身边,”我再次告诫她。
律和笑道:“知道啦。”
康熙一众人等出发了。在三个月里,我听不到他们任何消息。等到消息传来时,律和的脸变得惨白。十八阿哥病殁,跟随服侍十八阿哥的人全部被赐死;律和原来只当我的戏言,现在却成了真。好在她当初听了我的话,律绵现在安然服侍着还在痛哭的顺嫔身边,可律和从那而后便用别种眼光看我,里面多了丝敬畏。
伴随而来的还有更多的坏消息。太子和大阿哥被幽禁,十三阿哥贬黜,皇室岌岌可危。
又听说康熙龙驾就要回来了。
四十七年十月,康熙龙驾回京。京城内所有阿哥、贝勒贝子府都被严加盘查,一时间人人自危。太子被囚,京城里八爷党更加势大,康熙病中不能理事;相反地,不属于八爷党的阿哥、廷臣则各自担惊,生怕京城里变了天。
这时候,十四阿哥自然是欢喜,而四阿哥则心事沉沉。
平时还有些活气的宫廷,现在变得死寂凄凉。
这段日子如此艰难。朝中大势为八阿哥所掌控,廷臣纷纷上书,请求再立太子,所举荐的皆是八贤王;众人十有八九倾于八爷党,律和虽未明所处,但她的青梅竹马志泽早已是十四阿哥身边得力之人,更不用提。
整个皇宫仿佛成了一个千丝万缕的蜘蛛网,每一丝最轻微的悸动都会被康熙和八阿哥的耳目收入脑内,气氛极其压抑。我虽然有妹妹怀碧为十四福晋,勉强也算得附庸于八爷党之人,但宫内暗潮汹涌,远远出乎我意料之外。
同时,太子余党还在暗自运作,与八爷党明争暗斗。
朝廷纷乱,康熙病势沉重,天庭将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