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倾国》淮兰

4、第二章

　　我突如其来地坠入清朝已经一个月了，也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我现在知道这是康熙三十一年十月初二，我身在康熙朝中大员完颜罗察府里，是这里的大小姐，家里除了阿玛罗察，还有额娘乌苏茉容，刚刚出生的妹妹完颜怀碧，外加一个异母兄弟完颜文俊。府里除了额娘，还有一个侧夫人叫瓜尔佳氏的，前不久死去了，她是文俊的额娘。
　　自从出了溺水一事后，额娘提高警惕，从自己娘家带来四个小丫鬟梦香、玉凝、思妍、若萍来跟着我，她们都是乌苏家的家生女儿，十分可靠；额娘又告诉陈嬷嬷，以后不管谁叫，都要跟在我身边，有什么事她担着。
　　从这些小小的事情中，我发现原来的佩兰的死，也许并不简单。
　　慢慢地，我打听出，额娘和那位侧室关系很不好。侧室的突然难产而死，可能与额娘有关；而佩兰的死，又与额娘的这一举动有关。这些我倒不大考虑，只是这位额娘每天对我嘘寒问暖，无比真挚，反而让我受之有愧；清朝的生活，也并不让人难以忍受——我渐渐在这里扎下根来。
　　怀碧一天天长大，我们虽不是亲姐妹，关系倒远胜他府亲生，十分亲密。
　　长了几岁，额娘便要我们学习针织女红、琴瑟琵琶，又要我们练习骑马射箭。怀碧对女工倒是很喜欢，更不用提琴瑟；我和前世一样懒得要命，不愿去摸针线，乐器中只学了最简单的古筝，骑马却是天天不忘的。陈嬷嬷有个小孙子叫陈思远，年龄和我相仿，额娘便叫他每日陪着我骑马去。
　　日月如梭，一转眼六年匆匆而过。
　　一天，额娘早早叫了我们起来。怀碧起来了，我还赖着不起。额娘凑在我耳边，大声说：“起来，懒丫头！德妃娘娘召我们进宫，迟了你可去不了！”我乍听，一翻身坐了起来：“现在吗？”
　　“就知道这招好使，”额娘笑而不答，着丫鬟们服侍我们穿衣。
　　梦香和玉凝给怀碧穿衣服，我不理会若萍和思妍，一径把衣服穿好。
　　坐上马车，额娘说：“见娘娘时，你们可都给我安生点，尤其是你兰兰。”
　　我吐舌一笑，点了点头。
　　“然后，我们去香山寺拜会行辕大师，那可是天下第一得道高僧，”从额娘的眼中，我看得出她对那个行辕是颇以为然的。我和怀碧对视一眼，额娘注意到了，对我说：“兰兰，这位大师很厉害，你一定不记得了，我在你两岁时曾经带你去过一次。”
　　两岁？我笑笑，额娘还不知道两岁的佩兰和现在的佩兰并非同一人。
　　额娘自顾自说下去：“说到这儿，我记得他还曾说过，你在两岁时必有一劫……”
　　马车辚辚，不久我们便到达了宫门。长春宫里早有宫女太监迎出来，万福打千不迭。额娘拉着我们还礼，其中一个叫雪湘的宫女带我们穿过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古雅精致，直到一处宫殿外。
　　宫殿门口上书三个字“长春宫”，门外太监打过千后进去回禀了。
　　我站在宫门外，也闻见宫内飘然花香，沁人心脾。
　　没多久，太监复又出来，高声道：“宣从一品命妇乌苏氏入内！”
　　额娘这才告了便，由雪湘引领着带我和怀碧进去。我们又穿过重重宫闱，直来到“怡轩阁”前，雪湘又着小宫女进去通报，隔了片刻小宫女出来宣召我们。
　　我们进去，雪湘留在门外。
　　门内暖香浮动，金菊盛开。房内置着一张软榻，上面半卧着一位美貌妇人，见我们来到，缓缓坐直，柔声道：“乌苏姐姐，好久不见了。看座。”
　　额娘连忙道万福：“不敢，娘娘。”
　　她一双明眸转向我们，笑道：“这就是两位千金吧？”
　　额娘笑道：“区区小女，不足挂齿。佩兰、怀碧，向娘娘请安。”
　　我们依次请了安。德妃说起话来，依然柔声软语：“佩兰怀碧，真是极好的名字。乌苏姐姐，我可恭喜你了。还是女儿贴心呢。”
　　“娘娘说笑了，”额娘道，“娘娘双子在侧，四阿哥温文儒雅，十四阿哥也聪明伶俐，我可是很羡慕。”
　　德妃正要说话，只听得门帘响动，一个男孩急冲冲走了进来，也不答言，拿起桌上一碗茶就喝了，喝完又拭了拭汗。德妃略显不悦，说道：“胤祯，没看见有客来吗？”
　　那个被叫做胤祯的人这时才瞧了瞧我们。额娘笑道：“十四爷肯定不记得我了。”
　　“正相反，”胤祯说，“我还记得。你是完颜夫人。”
　　额娘笑着点头。
　　“我好像从水里还捞上一个来，是哪一个？”他轮流看着我和怀碧。
　　我站了起来，笑道：“佩兰谢十四爷救命之恩。”
　　他略略点头，对德妃说：“额娘，我去找八哥、九哥玩了。”
　　德妃笑着拉过他来，拿出一方帕子给他擦了汗，这才放他离开。他出门之前，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才走出门去。德妃笑道：“我这十四阿哥就是这样，顾前不顾后的。”
　　额娘笑道：“男子汉就是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