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的小蝌蚪走失之后》楚雯帆

55、欺骗

　　贝俪推着行李箱找到自己房号时，人还是恍惚的，她回想起石承朗是如何一步步地把自己弄进这幢大厦里时，只能感慨石承朗和他弟弟一样，都善于步步为营地达成最终目标，她一个学文学出身的文化人，赢不过这两个从小学管理的富家子弟，她已经放弃了抵抗。

　　她把平底鞋往床边一脱，任由地心引力让她倒向厚厚的床垫，在上头微弹几下后，闭上眼睛思考下一步工作计划。

　　她与出版商约好的时间是明天上午10点，但是换了酒店入住以后她对周围地形不熟，花多少时间去到目的地不好估算，所以她把决定早上7点起床，给自己预留充分的时间去准备。

　　她摸来了刚才摔在枕头上的手机，正打算给自己上个闹钟，才发现自己刚刚错过了一条温馨提示。

　　“此处离你要去的地方坐地铁20分钟可到，比你原先打算入住的酒店节省20分钟时间。我已经在去实验室的路上，不能结伴同行，请注意安全。有事可以拨打我的电话求助。”

　　手机信息是石承朗发的，午饭期间他们互换了电话号码，虽然贝俪并不情愿。现在她感觉自己多了一个生活秘书，这个人就好像日本经典卡通动物机器猫一样，总能从口袋里搜出来你想要的各种东西，她饿了有饭吃，累了有人提行李，出门有人预报路程，如果石承朗能够不那么强势，她的体验或许会更好一些。

　　她的手机又闹了，一个可爱的娃娃头出现在屏幕上，一摇一跳的提醒她赶快接电话。

　　那是她的宝贝儿子贝爱，她必须赶紧接。

　　“妈妈！”

　　这叫喊比她预想的更惨烈，她本能地让听筒远离自己的耳朵。

　　“你，为什么哭呢？”

　　她的小爱宝贝，脸颊上挂着两道宽宽的泪痕，一看就是刚才经历过顽强的抵抗，贝俪很想告诉她，小屁孩儿，没用的，你妈也是这么过来的。

　　贝爱委屈地偷看了一眼不苟言笑的外婆，抽泣两下，“嗯，没有哭，只是想你了。”

　　贝俪愣了一下，她的孩儿可太聪明了，完全不像她小时候那样直来直往，以后说不定还能在外婆手上领到糖吃呢。

　　“小爱乖呦，妈妈工作完过几天就回家了，你把电话给外婆好不好，妈妈跟外婆说两句话。”

　　贝爱用自己三岁的小脑袋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举动应该不会造成外婆的不爽，所以乖乖照做。

　　“你差不多得了，他才三岁诶。”

　　贝俪睡在床上，把镜头举到头顶，看见了她妈一张铁面无私的脸。

　　“你知道他在我这里喊的最多的是谁吗？”

　　贝俪“嗤”地一声，“还能是谁？当然是我。”

　　贝俪妈翻了一个极其鄙视的大白眼，“别美了，他要找他爸。从他进了我的门，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爸。‘爸爸带我去郊游’，“爸爸叫我玩机甲”、“爸爸说打篮球才能长到像他一样高，他让我和外婆好好打球’，一次都没有想过你，对了，你还念叨你家的狗来着，怀念趴在它背上毛茸茸的感觉，你看你在家里地位连条狗都不如，你还嘚瑟什么？我能替你管着他、教着他那都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你要为有我这样的妈而高兴，等你回来说不定他都能弹出一首完整的儿歌了，三字经也能背全了，到时候你再来跟我讨论要不要差不多。”

　　贝俪十分后悔，她不应该招惹她家的武则天的，她根本惹不起，她觉得自己再不挂电话，她妈也能逼她背诵唐诗宋词，那是她儿时的噩梦，她必须现在就挂断电话。

　　“啊——你说什么？我房间的信号不好，听不清你最后几句话。”

　　她毫不犹豫了关了视频，孩子还小，多给严厉的外婆教育两下也是很有好处的。

　　和儿子通完电话的贝俪并没有觉得满足，反而心里空空的，像是少了点什么。石惊天给她发的最后一条问候停留在1个半小时之前，那时候她忙于应付难搞的石承朗，连及时回复他都没能做到，但那一边的人也一反常态地变得安静，甚至没有再给她来一条信息。

　　以他平时的行事作风来看……贝俪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他该不会是耐不住寂寞，被石承朗言重了吧！

　　她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电话响了几声，无人应答。

　　“呃，贝总。”

　　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但不是她期待的。

　　“石董呢？”

　　贝俪问何马拉。

　　何马拉迟钝了一下，“石董，他……在开会。”
　　开会？

　　贝俪一翻手腕子，她的手表上清楚地显示显示是东京时间14：18，算上时差现在北京时间是13：18，大中午的开哪门子会？

　　“中午开会？石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日理万机了？”

　　她的尾音只是比平时多上扬了几个度，叫何马拉即刻秒懂，他随即点开了可视模式，西装革履地站在会议室门外向贝俪证明清白。

　　“贝总你看，确实是在开会，这个会严格到不能带手机入场，所以才是我接的电话。”

　　贝俪仔细看了木门左上方的标识，确实用中英文标注了会议室几个字，但是这个场景却不是他熟悉的。

　　“阿波罗有这样的会议室吗？还是星恒的装修变了色调？”

　　何马拉身后的背景墙虽然并不浮夸，但是浅色调的装修稍欠庄重，感觉这个会议并没有特别正式。

　　“呃，是这样的贝总，石董今天是在棱弧的第103号实验室开会，主要是针对上次美国攻击我们研发成果的事情，所以……”

　　贝俪更觉得奇怪了，“实验室里开会？为什么叫上石惊天？他基本算个棱弧的编外人士啊，只拍桌子不干活的那种，叫他开会？谁叫的？石承朗吗？”

　　何马拉又顿了一下，马上点头，“是的，贝总，是石博士组织召开的紧急会议，石董作为公关发言人过来的，连准备都没准备，太突然了。”

　　贝俪像是个被突然关了声音的木偶人，一时无法言语，即使是见何马拉在电话那头一个劲儿的“喂？喂？喂……”她也丝毫没有反应，怔了半分钟之后，她机械地挂了电话。

　　她坐起来许久回不了神，脑子里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件事：石惊天骗她！

　　何马拉转入屋内找到石惊天时，心情很焦虑，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哪一句话说得不对，贝俪连回答都懒得回答她就掐掉了电话，但是一见到石惊天的样子，他忽然决定自己还是闭嘴吧。

　　“啊——呀——啊——”咬牙切齿地忍着痛。

　　石惊天全身颤抖，甚至用退缩的方式在求饶，一切的一切都只因为这个过程太令人痛苦了。

　　他额头上渗出来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的布在整个脑门，只要再被折腾一会儿，这汗珠就能汇成一片，顺着他的脸颊留下来。

　　“老板，忍住啊！”

　　何马拉也疼，上头那个仪器一工作，他感觉自己的蛋都要碎了，何况是真的被仪器折磨的老板的蛋蛋。

　　“问问他……什么时候能结束！”

　　石惊天怀疑医生听不懂他的中文版痛苦呻吟，他此刻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被反复折磨了3个小时，还是没有达到今日的预期效果，他虽然急于求成，但这么个求成法估计只能让他先嗝屁，他觉得无能与没命比起来，还是命更重要。

　　何马拉转身跨了两步，来到看起来一丝不苟其实不知道操作是否正确的医生旁边，用标准的美式发音问对方：“请问什么时候能结束？”

　　医生皱着眉，“还要一会儿，大概，”他抬眼看了看墙上镶着的电子钟，用生硬的泰式英语继续回答道：“一个小时之后。”

　　是的，泰国，在这个曾经能够实现雌雄同体，现今能够女转男又男转女的神奇国度里，石惊天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义无反顾地上了治疗台。

　　这位有着国际认证的泰国顶级性别专家在线上高清问诊过后，给了他一个肯定的承诺，只要经他手治疗一个疗程，便能够能够拯救它重返青春的小弟。承诺收到的当天，何马拉经过多方权威证实，这位医生确实医术高明，于是两张偷渡的船票送来了远赴东南亚求医的巨富主仆二人。

　　何马拉在听到医生的回答后脸色瞬间煞白，他问医生，“不能更早一点儿结束吗？”

　　妙手还魂的医生挑了一边眉毛，“能，但是它最后可能立不起来。”

　　何马拉干吞了一下口水，提着一颗心回到了石惊天身边，“老板，医生说让你忍一忍，不然很可能前功尽弃。”

　　石惊天躺在冰冷的治疗台上虚弱地喘着气，胸脯的起伏一阵弱过一阵，慢慢恢复常态之后，
　　他给到何马拉答复，“我听见了，还需要1个小时，不用管时间，让他做到尽善尽美。”

　　说完他闭着眼，静静地等待下一次电波穿越过身体最重要的器官。

　　“砰！”

　　何马拉被震到了一米之外，今天第N次，石惊天用拳头捶响了他身下的治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