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的小蝌蚪走失之后》楚雯帆

2、豪门扩招

　　回春门诊地点偏远，在西科城与周边县域的交界处，一个飞车都极少经过的地方。

　　何哈趴把飞车定在半空中，指着下头一间红瓦白墙的建筑物对石惊天说：“老板你看，下面这幢楼就是回春门诊，医术高明的徐医生就在这里头坐诊。”

　　石惊天打开车窗将头谈出去两寸，在呼呼的风中嫌弃地看了一眼那幢房子：22世纪都快来了，还有人在这么古老的建筑物里办公？

　　何哈趴看懂了石惊天的心思，在飞车前排排着胸脯保证：“老板，他的医术我是研究过的，真的牛逼。再说了，世间所谓的高手和圣人都是隐居在偏僻又幽静的山谷里避世的，徐神医在这里办公合情合理啊。”

　　石惊天把头缩回来一翻白眼：除了这么想我还有什么借口来安慰自己吗？从协和到复旦，从北京到广州，从专家男科到科学生殖专家，哪一个世界著名医生的号我没挂过，现在除了把希望寄托在赤脚医生身上以外，我还有别的法子吗？

　　他坐在后排用鼻子叹口气：“下去吧。”

　　飞车车头朝下，向地面方向直直坠去，在离地10米的上空缓缓减速，车子平稳降落。

　　石惊天一只脚踏出车门，在墨镜后360度审视了眼前的这幢老房子，除了复古以外没啥特色，巨大的“回春”两个字用鲜红色的特殊广告材质制得十分醒目，以高调的姿态告诉来往求医的病号：希望就在这里。

　　“回春？希望你真的能让它起死回生。”

　　石惊天想起自己不问春事已经两月有余，不禁在嘴上小声地嘟囔起来。

　　回春门诊一楼设缴费窗口，因为病患不多，几个智能机器人边喝能量宝边闲聊地在办公区域等待病号。二楼是专家会诊区，根据指示信息的指引，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大名鼎鼎徐医生的办公室。

　　“目前有0位病患正在问诊，你们还需要等待0分钟方可进入医生办公室……”

　　会诊室门前的护士机器人机械地播报着问诊进度，石惊天从她身边过的时候，恶作剧般地用力扯了一下她的头发——他最讨厌和这些没血没肉的机器打交道了。

　　“啊呀，机器人是人类最好的帮手，请爱护他们，共同实现全人类的进步！”

　　机器人护士把自己的护士帽挪正，又梳理了一下自己被石惊天扯乱的头发，随口上来就是一句文明用语大吐槽。

　　石惊天的真皮鞋底踩在医院的地板上“噔噔”作响，正在打着瞌睡的著名男科医生徐大夫一惊，定了定神看清来人，开口问道：“哪家医药公司的？”

　　石惊天怔了一下，慢慢地转身瞪着何马拉，他立刻会意上前：“不是医药代表，是患者来看病，挂了你的专家号。”

　　徐神医欣喜，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请坐！”

　　石惊天眼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张红木椅子上连块真皮毛绒坐垫都没有，怎么下得去腚？

　　算了，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他忍！

　　徐神医看了慕名而来的病人，不紧不慢地打开智能问诊系统，此时IT小助理已经将病患信息呈现在屏幕，他扶了扶眼镜一看，瞬时呆住。

　　“生/zhi/器逆龄生长”是个什么鬼？

　　老徐沉着冷静思考片刻，以他行骗……啊呸！行医四十年的经验来看，这是个不治之症啊。

　　老徐站起来：“年轻人，到诊察室看看吧。”

　　回春门诊的诊察室和大医院的不同，没有上下左右的机器人照灯递器械，只有两台不大不小的过时中型医疗仪器安静地立着，等待被人开机启动，继续自己的使命。

　　这里的一切都很落后，除了国家已经批量生产的机器人以外所有的东西都是老旧复古的，但就是这种老旧复古让石惊天觉得舒服自在，自在到眼前的医生一说检查，他毫不犹豫地就把裤子给脱了。

　　“嗯……这个……”

　　神医扶着镜框，把脸凑上去观察他的重点部位很久很久，就差举着放大镜研究毛发和皮囊了，半晌过后紧皱眉头地说：“这个内存……太小了点儿吧！怕是要绝育的咯。不过样子倒是蛮可爱的，呵呵呵。”

　　石惊天燥得想打人，“医生，治病救人呢，能严肃点儿吗？”

　　徐神医推推眼镜，“好说，好说。”

　　见老头儿起身，石惊天的分贝高了几个度，“有没有什么能让它恢复的方法？”

　　老徐背对着他捣鼓着手里的草药叶子：恢复？我勒个天雷滚滚，这种事老子一辈子没见过，可真是活久见。

　　他“当当当”地用捣药杵在罐子里连续地敲出交响乐，然后故弄玄虚地说了一堆现代人听不懂的八股文，从捣药罐里揪起一坨青绿色的药渣团，“啪”地一下敷在了石惊天的要害部分。

　　“咝咝咝——”

　　石惊天忍不住发出敏感的声音，好凉。

　　“是清凉，这药敷上一个疗程，一个月后再来就诊。另外每天交叉练习气沉丹田和吸阳大法，慢慢就能恢复了。”

　　石惊天惊得不敢说话，求医问诊两个月以来，这是第一位跟他说此病有救的大夫，他几乎感动地都要落泪了。

　　石惊天隐约记得，他在爷爷的书架上读过一本几乎作古了的古书，上头就有徐神医说的哪两个方法：气沉丹田和吸阳大法。于是他打开搜索引擎连接大脑，开始把网络中的专业解读输入自己的记忆里。

　　那么接下来就是练习了。他在刻苦练习气沉丹田连放了几个响屁之后，决定换个方法练习吸阳大法，虽然他从一开始就极度嫌弃这个听起来像是属于异类□□的发明，但是既然神医说有用，那就试试呗。

　　他把刚才沉下去的气从菊花那儿又慢慢地往上回收，口中缓缓地吐出来一口气之后，沉心静气三分钟，随即深吸一口气爆发着缩起肚子，再低头向下看去，诶，徐医生说的果然没有错，这样一吸小弟弟它看起来果然大了不少。

　　“你有一个紧急来电正在接入，请在十秒之内做出选择，否则来电将会被存储至留言信箱。”

　　生活秘书劳拉小姐操着一口嗲嗲的熟女腔正在提醒他接听来电，他“呲”地一声泄了气，瞥着电话屏幕上的名字。

　　“我靠，又是何哈趴。”

　　几乎每一次好事都是被他破坏的，但同样的，几乎每一个紧急事件也都是他汇报的，石惊天虽然很不耐烦，但还是接起了电话。

　　“老……老板！”

　　对方听起来好像很喘，像是刚跑完步，或是刚做完什么运动。

　　石惊天火从心来，正要开口骂人，就听电话那头的哈趴控制了语速严肃地说：“董事长他醒了。”

　　“什么？！”石惊天很激动。

　　“老板，你没听错，董事长醒了，并且他还……”

　　“他还怎么了？快点说！”

　　身为董事长亲儿子的石惊天，自然很关心自己从鬼门关前溜回来的老爸，但是他更关心的是他做出的一切有关公司的决定。

　　“他想要孙子，或者孙女。”

　　石惊天继续保持惊奇的表情，“……哈？！”

　　简直不能再奇葩了，一个叱咤政商界手眼通天的中年男人在经历了生死考验之后醒来的第一个决定居然是……要孩子？！

　　棱弧大厦119层董事会专用会议室内，22位董事正襟危坐，正在焦虑地等待着一个重要人物的出现。

　　会场内，会议桌上的最末端也坐着一个焦心等待的男人，只不过他是用转动的座椅来掩饰内心的急躁而以。

　　会议室的大门打开，棱弧集团最高领导者石霆森在大儿子的帮助下坐着轮椅进入了会议室。他看起来精神不错，面露微笑地同董事会的每个人找了招呼，最后把欣慰的笑容留给离他最远的小儿子石惊天。

　　“我啊，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被一场小感冒搞得差点去见马卉岑女士，也好在我没去见她，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跟我妈妈交代我这场意外死亡，身为为了人类永生而奋斗的棱弧总裁要是因为得个流感而死了，那才是真正的笑话！哈哈哈哈！”

　　董事长在至高权利的座位上为自己解嘲，下头的人除了陪笑之外，心里都在默默地淌着冷汗。棱弧科技研发了那么多疫苗和药物，预防各种疾病，治疗各类肿瘤，如果董事长因为一场感冒而暴毙身亡，那棱弧的股价还不要跌入深渊冰点？好险好险。

　　“我醒后脑子空了很久，是慢慢的慢慢的才有意识的。当时我躺在病床上，睁眼闭眼看到的都是那块白白的天花板，除了闭眼思考什么也不能做，于是我就让自己静下心来慢慢思考，思考自己的一生，从我是个孩子开始，我看到了伟大的马卉岑女士和石宇先生，看到了我们儿时和他们在一起的幸福时光，看到了我的两个孩子，他们牙牙学语，他们慢慢长大，他们勾心斗角，争得水火不容……”

　　石霆森说到此时依旧面带微笑，可惜在场的所有人都能读懂这笑容，包括他的两个儿子。

　　“我想我这一生到底还缺什么呢？我那么努力的延长人类的生命，难道就是为了看他们争得不可开交头破血流的吗？不，不是，我希望人类能够在爱的环境中永生，他们能够快乐，能够幸福，能够知足。后来我终于想到了，我想要孩子，要孙子和孙女，要我生命的延续，我要他们能够天天月月年年地陪伴在我身边，这才是我现在唯一想要的。”

　　“啪嗒——”石惊天手中的电子笔从桌上飞了出去，落在一米以外的地毯上，他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老头儿你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