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芳龄二十五》白猫我

34、吹牛

　　假期归来，
　　前嫌冰释，袁晓京愈发努力工作。
　　比如：
　　突然，杨志博睁开双眼，心底一阵失控。他快步走出暗门，整理好衣装，正遇上敲门进来的唐娜。
　　“袁晓京呢？我不是让她十点之前叫醒我吗？”
　　“她说，看您睡的很熟，就没叫醒您。”
　　“那建材厂那边的价格……”
　　“她说她一个人去就行。”唐娜说着，见他快步跑出办公室，连忙喊他，可他却没有回头。
　　杨志博赶到建材厂的时候，袁晓京正在门口同经理麦可道别。
　　“最近，你见过杨明安吗？”聊完业务，麦可双手插在口袋，和她话起家常，“如果你见到他，就告诉他，上次他问我借钱救命，我不是不想借给他。可他每次都说是拿钱救命，借完以后就黑不提白不提，我怎么敢再借给他呢……也不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儿，就要跟我绝交吧！”
　　见那男孩儿神情愤慨，袁晓京无奈地笑了笑，点头对他说：“好吧，我见到他的话，一定转达。”
　　商务车停稳在工厂门口。
　　见杨志博从车上走下来，袁晓京不禁吃了一惊。
　　“价格谈得怎么样？”他压抑住不满的情绪，从袁晓京手里接过两份文件，翻阅起来。
　　“都谈妥了。”袁晓京回答道，“这个价格比去年贵，是因为今年水泥库存量低，建材价格同比增长，这个价已经是业内最低了。是不是，麦先生？”
　　“是啊，杨先生。”麦可微微笑道，“工厂里有现货，有价目表，如果您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可以再进去谈一谈。”
　　“不用了。”杨志博合上文件，微微笑道，“大家长期合作，我信得过你们。”
　　礼貌道别之后，
　　刚一上车，杨志博就阴沉下脸，率先发难：“谁让你自作主张，不叫醒我，自己一个人跑过来谈？”
　　“我看你太累了，不忍心叫醒你。” 袁晓京委屈地说，“而且，你不是说过，要我学会独当一面，怎么能老是躲在你身后，要你在前面冲锋陷阵？我是你秘书，当然该为你分忧解难。”
　　“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再比如：
　　选方案，选到头秃。
　　杨志博翻看那一叠又一叠图纸，还是拿不定主意。
　　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两点，肚子饿得咕咕叫。
　　他按下按钮，打通电话，喊唐娜点一份吃的送进来。
　　话音刚落，唐娜就踩着高跟鞋，漫步进大办公室，把那一盒外卖送到他面前。
　　打开一看，是隔壁广东餐馆的叉烧饭。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杨志博不解地望向唐娜，“难道，我们是心有灵犀？”
　　“不是我，杨先生！和您心有灵犀的，是袁晓京！”唐娜微微一笑，“有份文件拿错，送到工地去了。她去那边跑了一趟，回来的时候给您带的，说您肯定喜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杨志博隐约感觉，袁晓京肯定有问题！
　　果不其然，
　　不久之后的午餐时间，
　　一向在公司里点外卖的袁晓京，竟然主动邀请杨志博去楼下的餐厅吃饭。
　　“下个礼拜，我小表哥要回北京出差！”袁晓京苦着脸哭诉，“他是我大姨的孩子，十岁那年就跟他爸妈移民去美国了。他在那边做通讯，这次是回来拓展中国业务，得在北京住两个礼拜。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可他还记得我，非得让我接待他！”
　　“那你就接待呗，让他在你们家客厅打地铺，又不是没地方住！”杨志博笑着说。
　　“问题是，我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回国了嘛，就随便说了一点小小的谎话……” 袁晓京掐着小拇指，微皱眉头，“我跟他说，我找了一个男朋友，家里特别有钱，住的是别墅佳苑，穿的是绫罗绸缎，随随便便一条裙子，就是三万块！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只要我想吃，随时都能吃到！就跟，《了不起的盖茨比》里面那个盖茨比，一模一样！”
　　听她这么说，他不自觉地想笑：“你没事儿跟人家瞎吹，图什么呀？”
　　“还不是因为他老给我发消息，炫耀他在美国的那些衣食住行！凭什么他能住花园洋房，我就只能窝在四十几平的大杂院？凭什么他能到处旅行，今天西雅图、明天迈阿密，我就最远只去过南京，还是因为上学，不得不去！我也就是过过嘴瘾，虚荣、虚荣，怎么就不行了？！”
　　杨志博微微耸肩，摊开手，不置可否。
　　“我就是寻思着，人家不远万里来一趟，我不能给祖国首都的大好形象抹黑，不是吗？”袁晓京说得理直气壮，“我要是带他去我们家住，他还不得以为，咱们北京人的生活，都是那个德行，多不好啊！”
　　“那你想怎么样？”
　　“我……我就是想……”袁晓京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借你的地方用一用！”
　　“行！需不需要 ，我再把杨明安借给你？”
　　袁晓京微皱眉头，拨动额前流海儿。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毫不犹豫就答应他，可是现在，是杨明安图谋不轨，她哪儿还敢和他同处一室？！
　　“你不会是想着，让我去演你男朋友吧？”
　　“可以吗？”袁晓京突然抬头，眼底闪烁星光。
　　“喂，袁晓京！你不要得寸进尺好吗？”
　　“求求你了——”袁晓京拖着长音撒娇。
　　“好、好，我怕了你了。”杨志博笑着说，“两个礼拜是吧！我让人去安排，给杨明安派个活儿，让他去广东出差。我留下来，帮你应付你那个小表哥，行不行？”
　　次日，
　　会议室，
　　广东大湾区的项目马上要完工，需要市场部配合，做一个大型推广。
　　分公司那边，线上线下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可还需要一个总部的同事去现场监工，给点意见。这要放在以前，上面派下去的督导，得尊称一句“特派员”，可放到现在，这就是一个传达总部意见的临时工。
　　“这次这个宣传活动很重要，关系到大湾区的发展建设。”杨志博板着面孔，冷冷地瞥了眼，角落里的杨明安，“麻烦你跑一趟吧，小杨经理。”
　　突然被点名，所有人都望向杨明安，他猛地抬头，条件反射地答应下来。
　　去广东出差两个礼拜，大湾区里，各个县城到处跑——这种没人愿意去的工作，总是会安排给他！
　　走出会议室，迎面遇上袁晓京。
　　目光闪躲，貌合神离，她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我要去广东出差，你有什么需要我带的吗？”杨明安勉强地扬起嘴角。
　　“把自己带回来就行了！”袁晓京微微笑着。
　　“你不会是在和爸爸串通，调虎离山，想要搞什么阴谋诡计吧？”他只是试探性地诈她一下，谁知道敲山震虎，看她那不大协调的面孔，就知道她肯定是有事隐瞒！
　　“好吧，我看着买……”杨明安微微摇头，同她擦肩而过。
　　卫生间里，
　　杨明安躲在厕所隔间里，低下头，靠着隔板发呆。
　　突然，门外传来两种频率不同的响动，是皮鞋踩踏地板，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进厕所，并肩而站，拉开裤链。
　　“出差那事儿，季总不是都定了，要让他们销售部的白经理去！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业务，东跑西颠儿的跑腿活儿，用得着非得换成自己的嫡系亲属吗？你说这杨明安，到底是不是老板亲生的？”
　　“是不是都轮不到你插嘴，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得了！反正这个杨明安，油嘴滑舌，不务正业，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咱们老板，英明神武，怎么可能让这种人去继承公司呢？！”
　　“你说，他会不会是想曲线救国，把公司传给他那个表妹？”
　　“我看不一定。表妹、表妹，毕竟是隔着一层的两姓旁人，又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怎么会！”
　　“可万一要不是表妹呢？！”
　　“你胡说什么！不是表妹，杨明安能管她叫表姑？脑子进屎了吧！”
　　“可年龄差了那么多，怎么看也不是表妹吧！长得那么漂亮，身材又好，你看杨明安看她那眼神儿，那是看长辈的眼神儿吗？都是男人，谁不知道啊……”
　　话音未落，杨明安推开隔间门板，“哐当”一声，吓了外面那两位一跳。
　　他阴沉着脸，什么也没说，撞着其中一个胖子的肩膀，夺门而去。
　　留下两个年轻人，面面相觑，互相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