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芳龄二十五》白猫我

32、浪漫

　　今晚的袁晓京，美得出神入化，可她自己却一无所知。
　　那伸展的腰肢，裸露的肩膀，性感得难以招架。
　　杨明安揽住她，同她漫步在舞池中央。
　　更迭的脚步间，他嗅到她秀发上飘散而来的一抹清香。
　　他多想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别让那些满脑子坏水儿的饿狼们，蜂拥而上！
　　一转身，从缝隙间瞥见，角落里座谈的杨志博，正微抬下巴，斜睨着他。
　　杨明安顿时泄气，放开袁晓京，只说声“你去陪爸爸吧”，就漫步走向洗手间。
　　宽大的镜子前，凉水打湿脸颊，水珠迸溅在镜子上，染花了那张苍白的面孔。
　　杨明安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皱眉头，心里满是不甘。
　　会场这一边，
　　“大表哥？”袁晓京走向杨志博，犹豫着要不要请他跳舞。
　　没想到大表哥却抢先开口，冷嘲热讽：“我看你还是挺适应这种环境的呀！”
　　悬在半空的手，顿时收了回来，袁晓京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和蔼可亲的大表哥，一下子又变得咄咄逼人。
　　“不用特意来陪我，天天看你早就看腻了！去和那些同龄人聊聊，发展发展关系，多认识几个新朋友，这才是重要的。”杨志博笑着说，“你今天的作业就是，去要来十个陌生人的联系方式，搞清楚他们的身份背景，做份详尽的调查报告，周一上班的时候交给我。”
　　背调、背调，又是背调！
　　她这些日子没干别的，竟翻人家家底，探查那些男人的家庭、出身，搞得像私家侦探一样，扒人家隐私，她真是受够了！
　　她就想知道知道，如果她不按着大表哥的意思去做，他能对她怎么样？！
　　难道还真的像那些放债的一样，逼她去做那种事情不成？
　　袁晓京靠在张立桌前，拖着下巴，生闷气。
　　突然，一个响指在她面前打动。
　　缓过神来，她才看见，面前的男人好像有点儿眼熟。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袁晓京有点儿尴尬，她实在是认不出面前的男人，不知是因为没戴眼镜看不清楚，还是因为见的人太多，记忆力又太差……
　　“是我啊，徐益，和你一起上课的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啊，是你呀！”袁晓京惊讶地眯起眼睛聚焦，想要看清楚他的容貌，随口问了一声，“你怎么在这儿？”
　　他没有回答，转过头来问她：“那你呢？”
　　“我？”袁晓京一时没反应过来，“我陪我表哥来的啊。”
　　“都是啦，我陪我妈来的。”他说着，指指窗户旁边攀谈的一众男女。
　　当中的一个中年女人十分打眼，她也正利用喘息的间隙，望向袁晓京的方向。
　　袁晓京猜，她应该就是吴丽娟吧，那个九十年代就小有名气的演员，现在还活跃在大小屏幕之上，常演些和善的妈妈形象——喜欢看肥皂剧的袁晓京，怎么会不认识她呢？
　　只是因为没戴眼镜，距离又太远，实在是看不清楚！
　　“干嘛一个人在这边发呆啊？”他敲了敲那张桌子，笑着问她，“是不是不习惯这种交际应酬的大场面？”
　　袁晓京没有回答，可她躲闪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
　　“不习惯，就别勉强自己。你跟我来！”不等她说同意，他就捉住她的手，牵着她往后院小门跑。
　　跑得太快，她有点儿站不稳，一个急刹车，她险些摔倒在院子里的草坪上。
　　不等她开口，他一转身，一束鲜花已经持在手上。
　　“哇！”袁晓京惊得张大了嘴巴，“你是会变魔术吗？”
　　“不是魔术，是魔法！”他把那束花递到她手上，冲着草坪打了个响指。
　　眼前的黑暗，瞬间被无数光点驱散。
　　虽然是模糊一片，但勉强可以看出那些光环组成的形状，是爱心，是星星，是各式各样美丽的图案。
　　不等袁晓京惊叹出声，他伸出左手，在她面前一颤，手指间坠落下一条，闪闪发光的钻石项链——钻石不论真假，女孩子最受不了这种闪闪发光的诱惑，哪怕是不值钱的水钻，戴在身上也能高兴好几天！
　　“好漂亮……”袁晓京忍不住感慨出声。
　　“喜欢吗？我给你戴上！”
　　见他马上要靠近，袁晓京连连摆手，说她戴不惯这种贵重的东西。
　　“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袁晓京颇觉得好笑，“你知道我生日是哪天嘛，你就送？！”
　　“你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他摊开手，说得理所应当。
　　“那，那你现在，是不是想追我啊？”
　　“是啊，不行吗？”
　　“这么直接？”
　　“我喜欢你，想请你吃饭，可是你拒绝了，所以我想送东西给你，难道送东西给自己喜欢的女人，也有问题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就是不喜欢我。”
　　“也不是……”
　　“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被他这么一闹，袁晓京也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撇着嘴，思考人生。
　　“或者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爱好什么，我们一起去玩儿啊！”
　　“我……我喜欢健身，喜欢强壮一点儿的男孩子……”袁晓京说着，拨了下额前流海儿，斜眼打量起眼前的男人。尽管有些模糊，可那略微有些臃肿的轮廓，怎么也不像是她喜欢的样子。
　　“那我们就去健身？”徐益摸着下巴，自说自话，“十一吧，十一放假，我们一起去爬香山？就这么定了！”
　　不等袁晓京反对，他先她一步离开，走回到主会场去。袁晓京还捧着那一束鲜花，不知道该拿走，还是该扔掉——可既然是人家送的，扔掉总显得不那么友好，还是该尊重一下。
　　手持鲜花，走回主会场，一袭白裙，搞得跟要结婚似的！
　　她低着头，溜边行走，准备偷偷溜出大门，抱着鲜花，先跑回停车场去，可到了大门口，却被杨志博拦住。
　　他正靠着墙根吸烟，见她偷跑出来，呵斥一声，吓得她把那束花丢在地上！
　　“你躲在这儿抽烟，你吓死我了！”袁晓京惊魂未定，暗骂一声，弯腰去捡那一束玫瑰。
　　“花儿挺漂亮的，谁给你的？”他吐出一口青烟，笑着问她，“是不是杨明安？”
　　“不是啊——”穿着高跟鞋的袁晓京比杨志博还高，站直身子说话，拖长音撒娇，颇有些大鹏展翅的不协调感，“是和我一起上课的同学，徐益啊——他塞给我的嘛——总不能扔掉吧？”
　　“哦，是吴丽娟的儿子……”他像是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那男孩儿挺好的，但他妈妈不行。”杨志博丢了香烟，用脚底碾灭，“找机会推了他，省得以后麻烦！”
　　“为什么？”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哪儿来那么多问题？！”杨志博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叫你去多认识几个人，你却要招惹这种麻烦，回头出了事，别叫我给你擦屁股！”
　　“我又怎么了呀？”袁晓京突然觉得委屈，靠着墙壁，哑了嗓子，“课是你让我上的，人是你要我认识的，怎么到头来还成了我的不是了？你让我推了他，总要有个理由吧？！说一不二，你老变态吧！”
　　见她掩面要哭，杨志博忙抬手制止，解释是解释了，只是满脸厌弃：“那个吴丽娟我认识，接过三次婚，入了外国国籍，生了两儿一女。这个徐益，是她和第二任丈夫生的，不怎么受待见。你嫁过去，以后免不了要打架、争财产，活脱脱一出宫斗剧，就你那德行，你活得过三集吗？”
　　听他这么说，袁晓京倒吸一口冷气。
　　“所以你现在知道背景调查有多重要了？”杨志博冷笑一声。
　　袁晓京不情愿地哼了一声，赌气道：“那他约我十一去爬山，我答应了，怎么办啊？”
　　“爬山？”杨志博离开墙壁，转转脖子，活动活动筋骨，“爬香山吗？我也好久没去爬山了，我跟你一起去。”
　　“你，跟我去，爬山？”袁晓京一句一顿，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镜。
　　“怎么了，四十五岁的男人不能去爬山吗？”杨志博气急败坏，“还有，我警告你，不许叫我‘老变态’，你才变态，你们全家都变态！”
　　发完脾气，杨志博长出口气，翻了个白眼。
　　靠，一不小心，又把自己骂进去了。
　　“好吧，大表哥，”袁晓京尴尬地笑笑，“不，杨先生。”
　　她知道，他不是讨厌“变态”二字，而是讨厌那个“老”字。
　　他注重饮食，适量运动，保持身材，好让自己能穿进那些量体裁衣的名贵西装，去蒙骗那些二十几岁的年轻小姑娘。
　　——可是，这不是老变态，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