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才子说相声》叶行舟

24、第二十四章 下九流

　　靳玉的话叫二人同时一愣。

　　“我已经答应他了。”靳玉轻声道。其实她也不算是答应他了，只不过这人都进了唐府，此时又去说什么不做了的话，未免太矫情。

　　“朱老板这些利弊，分析得都很透彻。但咱们除了利弊，还得考虑诚信不是？”

　　“人无信则不立。靳玉没什么本事，可答应了解元的事，还是想努力做到。”

　　朱承光被她说得老脸一红。

　　他倒也不是不知道，只不过这些年生意做大了，他这个“知道”，便也变得金贵——只对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便不知道了。

　　唐寅在外听着，唇角不禁扬起，胸腔中也涌动起一些难以言喻的情绪。

　　知冬亦是连连点头，心想着：不愧是我喜欢的人！！

　　“可，小先生，”朱承光硬着头皮，仍想再争取一下，“这毕竟是老夫人的寿宴，还得以老夫人的意愿为主是吧？”

　　“这个我明白。”靳玉垂眸一笑，“但话还是那句话——我答应他了。”

　　“他若是不想与老夫人作对放我走，那么我便走。但若是他执意让我去说，”她顿了顿，笑容几多无奈，“那我也得去。”

　　“可这对小先生您不公平啊，你的感受——”

　　“小先生的感受，我自然理会得。”

　　唐寅负手，淡笑着迈步进去。

　　朱承光一见他，脸色登时变了，忙讪讪笑道：“解元。”

　　“朱老板。”唐寅意味深长地看向他，幽幽道，“你上我府上，来抢我的人，还真是本事呢。”

　　朱承光笑容愈发尴尬。

　　“但朱老板，也是为小先生考虑。我理会得。”唐寅笑容微冷，“只是，朱老板有一事弄错了。”

　　“小先生来参演的，并非是祖母的寿宴。”

　　朱承光：？？？

　　“这……”朱承光愣住了，朝靳玉看来，“这是小先生同我说的。”

　　靳玉也跟着一顿，茫然地看向唐寅。

　　唐寅淡笑着朝她看来，面不改色：“我同小先生说的是，想请小先生来说一场相声，接着说了祖母下月寿宴。”

　　顿了顿续道：“这意思并不是说，想让小先生来祖母寿宴上说。小先生估计理解错了吧。”

　　靳玉：？？？

　　靳玉眨了眨眼，努力回想着当天他跟自己对话的情形。

　　好像……还真是这样？

　　但他，不是让她来寿宴上说，那是什么时候说？

　　也便在这时，孙嬷嬷已迈步进了院中。

　　“公子，小先生，老夫人请你们过去用晚膳。”

　　唐寅扬眉，视线冷淡的扫向朱承光：“朱老板，要一起吗？”

　　朱承光忙道：“不了不了，我便先走了。”说着话，朱承光几乎落荒而逃。

　　唐寅也朝靳玉看来，“小先生，一起？”

　　靳玉仍处在一种懵逼中，下意识随着他去，但这一路上，脑中仍想着一个问题——她这是来干嘛了？？

　　唐寅这人，嘴里又有没有一句真话了？？

　　转念一想，她又开始猜着，唐寅刚刚说的话，会不会只是为了打发朱承光？其实还是要她去老夫人寿宴上说的？

　　这么稀里糊涂想着，他们已走到了唐老夫人住的钟鸣院中。

　　穿过游廊拱门，便见着一座雕梁画栋的院落。

　　再近一些，靳玉也听着一阵钟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是“咚咚”的木鱼敲击声。

　　靳玉蹙眉，朝唐寅看去。唐寅简略解释：“祖母修佛。”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为了逝者。”

　　不过这逝者么，便是他死去的大哥了。

　　几不可闻的笑了一声，唐寅领着靳玉进了院落。

　　桌上，已放满了菜肴。靳玉凑上前一瞧，却大失所望——难以置信，一桌子的菜，竟一丁点荤腥也没有！

　　又想起唐寅说的老夫人修佛，靳玉也算终于明白了。

　　“小先生。”

　　唐老夫人捻着佛珠，冷淡的看着靳玉，“见过了。”

　　靳玉讪笑两声：“老夫人好。”

　　“也怪老身孤陋寡闻，方才派人去打听，才知道你身份。自然……”唐老夫人朝唐寅扫了一眼去，“老身也没想到，小先生有天也会进唐府上来。”

　　唐寅只作不闻，淡淡呷了一口茶。

　　“思来想去，也是老身这孙儿请来的小先生吧。”唐老夫人叹了口气，语气无奈，“他年轻人，总喜欢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靳·稀奇古怪·玉：……

　　“不知祖母说的是否是相声。但相声，并非是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唐寅面不改色，还倒了一杯茶来，“二来，孙儿也不是喜欢相声。而是……”

　　唐寅将茶杯朝靳玉递去：“比较喜欢小先生。”

　　靳玉：……

　　她干干笑笑，只得硬着头皮接过：“承、承蒙厚爱。”

　　唐老夫人一口气上了来，但又不好发作，眼风刺到靳玉这儿来，又冷笑一声吐出。

　　“不过唐寅倒是这样。做事没有章法，看上什么，死活也要弄到家里来。但也无妨，过个三五日，新鲜感过去了，便也消停了。”

　　“从前是这样。”

　　唐寅倒也懒得辩解，淡声回着：“但到小先生这里，新鲜感或许可以长久一些。”

　　靳玉听得二人这一通拉锯战，只觉眼皮子跳得厉害。

　　她怎么感觉，老夫人不太看得上她，而且也不知道，唐寅请她来，是为了老夫人的寿宴呢？

　　“那个……”靳玉开口，想将这事解释了。

　　唐老夫人却一记凌冽的眼风打来：“没你说话的份儿！”

　　靳玉这话登时就卡在嗓子眼了。

　　“你一个上街卖艺，靠耍嘴皮为生的人，怎配进我唐府的门！”话说到这一步，唐老夫人干脆将话挑明了。

　　靳玉倒也不意外。他们这一行，原先便是撂地卖艺起来的，被人看不上，叫做下九流也是常事。

　　起身，方想告辞，却听得身旁的唐寅冷笑了一声。

　　“祖母既然觉得她不配进唐府的门，那么我呢？我配进来吗？”

　　“你——”唐老夫人一口气卡在了胸腔中。

　　“祖母既看不上她，也看不上我，不若我们便都离开，也免叫祖母不快。”唐寅面上冷淡没有变化，说罢，甚至还负手起身，准备离开。

　　唐老夫人火气上涌，登时厉声喝道：“胡说八道什么！你今日敢出唐府一步试试！”

　　唐寅唇边笑意更冷，负手看向靳玉时，笑容却稍暖几分。

　　“小先生，喝酒吗？”

　　靳玉愣愣点头。

　　唐寅笑，朝她伸出了手：“一同去酒肆吗？”

　　靳玉鬼使神差的，将手递了过去。

　　“你们敢！”唐老夫人拍桌而起，“你今日敢出唐府半步，便永远都别想回来了!”

　　靳玉眼见事情闹大，扭头朝唐老夫人看去，张口正想说话，却觉手上一紧。

　　唐寅竟已握紧了她的手，微笑道：“走吧。”

　　她便这么被唐寅拖拽出了府。

　　余光中，她见着唐老夫人亦是满脸的震惊，仿佛在说着：他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