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归来的omega[星际]》乌色鎏金

2、双星陨落

　　荣莛死了。

　　死在石锤要塞附近的宇宙之中，被帝国的正义之师击落，尸骨无存。

　　当时场面混乱，也不知是谁击落了荣莛的机甲，但总之这份荣誉落在了赤色暴风军团的头上。

　　虽然用了5年之久，但叛军的阴霾终于从帝国人民的心头被驱散了。

　　举国上下，陷入一片欢腾。

　　——

　　半个月后。首都星。银河帝国军校。

　　深蓝的夜幕下，银河帝国军校巍峨耸立。岩石墙面外原本悬挂的红蓝绶带和金色校旗，此时被替换为了雪色的百合花瀑，幽香随着夜风浮动，穿过百余级石阶，掠过巍峨的门庭，刮入礼堂内，将通屋的烛火吹得一灭。

　　星河般的蜡烛中央，放着一台棺椁。前来吊唁的人依次上前，在棺椁内放入一只纯白的玫瑰。花枝太多，已经溢出棺外，倾泻至地上。

　　偌大的礼堂内足有上千人，大家寂静无声，穿行过流淌的烛光，上前给故去的人送最后一程。

　　前排的长条座椅处，并肩坐着一位身着黑纱的女士和清瘦的少年，他们静静地望着烛海的中央，瞳孔深处倒影着纯白的花和橘红的火。

　　“如果今晚的花是红玫瑰，或许荣莛会更加喜欢。”女士轻轻地道。

　　但少年没有接话。他咬着嘴里的肉，表情焦躁，犹如困兽。

　　“……外面已经挤满了人。”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嘶哑，“举着旗子喊着口号，抗议我们为帝国叛徒举办吊唁仪式。”

　　女士的嘴角扯了下，“他们不敢进来。不过你怕吗，泽野？”

　　名叫泽野的少年冷笑了声。他放在膝头的手指收紧，指节处泛起狰狞的白，“我怕什么？不得好死的是他们，是他们逼死了荣莛和希德。我只是恨……”

　　他住了口，嘴唇微微颤抖，似有无数个仇人的名字在他的舌尖徘徊。

　　“……恨我自己。”他最终哑声道，“当年没和他们一起走。”

　　“活着的人并不是懦夫，泽野。”女士的面容隐在黑纱帽檐的背后，静静地道，“活着的人需要更大的勇气，去面对黑暗和肮脏。”

　　泽野深深吸了口气，颤抖着吐了出来，“贝芙丽校长，现在反银河势力被铲除，议会将会更加肆无忌地挤压omega们的生存空间。我听西瑞斯议员说，现在他手头的5-6份提案，都是关于继续削减omega公民权益的。不能坐以待毙了。我有一个模糊的想法，想和您商量——”

　　他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了。

　　沉重的礼堂大门被狠狠撞开，一队持枪士兵阔步而入。礼堂四处响起惊叫声，贝芙丽校长立即起身，转头向门口的方向望去。

　　自浓重的夜色之中走来了一道颀长的身影。宝蓝色的军服在黯淡的烛光中被渲染成黑色，唯有他肩头的六芒星上将徽章，依然闪着熠熠的华光。

　　泽维尔灰蓝色的眼睛扫过礼堂内惊骇恐惧的一张张脸，最终落在了座椅最前方，贝芙丽的身上。

　　“校长。”少将淡淡地开口。“好久不见。”

　　贝芙丽校长尚未说什么，泽野忽然一个箭步冲上前，指着泽维尔破口大骂：“你来干什么！滚出去！”

　　“这里是吊唁仪式。”泽维尔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礼堂的穹顶，“我受邀，来吊唁故人。”

　　泽野愤怒到了极点，面孔甚至有些扭曲，“……你怎么敢！你哪儿来的脸！石陲要塞是你攻陷的！那些omega们——包括荣廷……他们都是因你而死！！”

　　他尖锐到变形的声音如一把剑刺破黑暗，引起阵阵包含愤懑的余音。四面八方，都有人用仇恨的眼神，望着人群中央笔直站着的高大男人。

　　泽维尔没有说话，也不用说话。他身后的持枪士兵们整齐向前了一步，冰冷地注视着激愤的人群。

　　双方对峙了片刻，贝芙丽校长平静地开口：“昔日荣莛和希德的故友，都能前来吊唁。少将是他们的同窗，也是我的学生，的确有资格到场。”

　　泽野不可置信：“校长——”

　　“但让士兵们出去吧。”贝芙丽的眸光在黑纱后闪烁，“不要让刀剑惊扰了亡魂。”

　　泽维尔向后微一颔首，士兵们立刻向后撤去，顷刻离开了礼堂。

　　而他则举步向前，军靴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每一声都仿佛踩在所有人的心头。

　　终于，他走到了通道的尽头，再向前就是荣莛的棺木。但泽野挡在了他的面前，倔强地仰着头，攥紧了双拳。

　　“你不配，泽维尔。”泽野嘶声道，“你这只帝国的走狗，龌龊肮脏的小人……荣莛真是瞎了眼，竟然还曾觉得你过半点良心！你看不上希德是吧？但希德比你强一百万倍！他尊重荣莛，支持荣莛的理想，愿意与他同生共死！虽然他们死在了石陲要塞，但他们是永远属于彼此的，炮火和战争都无法将他们分开。而你，就守着你alpha的狂妄和贵族的虚伪下地狱吧，你更不配为他献上最后一枝花！我今天绝不会让你再打扰他们的安宁——”

　　下一刻他的话语猛地顿住了，同时周遭响起一片惊呼。

　　漆黑冰冷的手枪被握在带雪白手套的掌心，准星的背后，一双灰蓝眼睛阴郁冰冷。

　　枪口正贴在泽野的额头。那金属的触感，带着死亡的味道，比冰还要冷上百倍。

　　“你错了，泽野。”泽维尔漠然道。

　　他往前走，泽野迫不得已往后退，直至退到了台阶的一侧。泽维尔拾阶而上，向泽野投来居高临下的一瞥，英俊的侧脸在光影交汇处显得异常沉郁。

　　“无法被分开的是我们。”他低低的声音传来，“炮火、战争都不能……包括死亡。”

　　他终于来到了棺木的旁边。

　　雪白的玫瑰安静地绽放，棺木中却没有人影，唯有一身蓝色的军校校服和一枚名牌，上面刻着“189号荣莛”的字样。

　　反银河势力的所有人都在宇宙深处殒命，尸骨无存，自然没有尸体可以收殓。

　　泽维尔摘下手套，轻轻俯身，用指尖触碰那枚名牌。那一瞬间他眼神骤然柔和下来，仿佛触摸的不是冰凉的金属，而是情人温暖的肌肤。

　　“荣莛。”他喃喃。

　　此时他的目光骤然焕发光彩，若是有第三人看到了少将此时的眼神，肯定会觉得他疯了。

　　泽维尔探手入怀，拿出一枝火红的多头玫瑰。花在来的路上有点被压扁了，少将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轻轻将花放在了名牌的上面。

　　“荣莛……我知道你没死。”

　　他指尖拨弄着玫瑰尚未绽放的花苞，唤着本该躺在这里的那个人的名字。他脸上的痛苦和期翼都那么鲜明，仿佛沉醉于虚无梦境和现实的夹缝，下一刻便将永堕深渊。

　　“所以……早些回来吧。”

　　他俯身，在颤巍巍的柔软花头上，印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

　　星历343年。少将泽维尔率领赤色暴风军团，收回石陲要塞，结束了与反银河势力长达五年的对峙。

　　反银河势力的两名骨干——帝国前少将荣莛和前议员希德——皆葬身战场。

　　荣莛的S级机甲九天被泽维尔带回了帝国，但因缺乏能量，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而之前随荣莛一起叛变的九天军团也分崩离析，少部分被泽维尔率兵俘虏，大部分则驾驶机甲仓皇出逃，消失在茫茫宇宙之中。

　　帝国曾经璀璨的双星，就此陨落。

　　当年荣莛因不满帝国对omega权益的不断践踏，毅然带领5万多omega叛出银河帝国，在石陲要塞成立反银河势力。因其独特的个人魅力和强大的精神力，荣莛少将获得了颇多拥趸者，其中不乏帝国的上流人士和贵族。

　　然而事实证明，反银河势力的尝试是愚蠢而错误。

　　帝国政府的领导依然坚不可摧，不可能被任何人——尤其是一帮omega们——撼动。

　　石陲要塞上所有的omega，全部被带回了银河帝国。后在泽维尔的坚持下，这些omega平民被免于审判，只是由新近成立的欧米伽保护司接管，并决定他们的去留。

　　自此，长达5年之久的叛国闹剧终于落下帷幕。虽然泽维尔少将一直坚持不相信荣莛已经死了，但在打捞荣莛的尸身1年无果后，就连他也终于慢慢放弃了。

　　荣莛的名字正在渐渐被人忘记。

　　包括曾属于他的辉煌，他的s级机甲九天，他麾下的不败神话九天军团，他令人津津乐道的omega上将身份……

　　所有的真相和爱恨情仇，都被属于时光的巨轮，渐渐碾碎，消散在了星空的长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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