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影非花》肉元子

5、【五】

　　三个月后，戚谢便向冯家提了亲。
　　“那三个月，是我一生中最快乐也最怀念的时光，阿谢待我那样好。可是到了成亲那日，我带着满满的爱意嫁去戚府，他却捧出尹花的灵牌，对我说了那般刻薄的话。”她望着云苏的眼睛道：“可我当时心里除了难过还有一丝欢喜，我想，他没有忘掉尹姑娘，他果然不是一个寡情薄幸的人，所以只要他心里有我，我不介意他给尹花名分。”
　　“然后，一切便如城中所传，我与阿谢，还有尹花的灵牌拜了堂。”
　　那晚，她独自坐在喜床边，看着西洋长钟的指针游走、时光流逝，看着月光穿过窗前的盆栽落下的一地破碎花影，看着天际泛起青灰的苍白。
　　婚礼前夜她设想了无数种成亲时的画面，却独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她换掉一身喜服，来客厅吃早餐，佣人支吾着告诉她，少爷已经吃过了，让她独自就餐，她满心的疑惑，却只是点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走出客厅，路过灵堂，她权衡着该为尹花上柱香，便进了屋子，刚拾起三根清香，刚要点燃，戚谢却破门而入，看见她，二话不说将她重重推开。
　　她撞倒花瓶，手指划开几道长长的口子，头顶响起戚谢冰冰冷冷的声音：“我不准你上香，也不准你碰她！我警告你，以后这个屋子，你一步也不许踏进来！”
　　她不解地抬头，却只看到，戚谢，她的夫君用一种仇视的目光凉凉地注视着她。
　　“我真的不明白……”她清咳了几声，对云苏说：“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样生气？当时我还天真的以为，他只是太在乎死去的尹花罢了。”
　　“于是我装作不在意，做好阿谢妻子的样子，帮他打点好府内的一切，料理好他的起居生活，我想着，总有一日他总会被打动的。只是，从此尹花的灵堂成了我的禁地。只是……”
　　“只是，阿谢再也没有正眼瞧过我一眼。”
　　许是因为戚谢成亲那日的传言闹得太凶，冯雾影的哥哥在周围人搬弄是非一通后，越想越气，终是点了火把，冲进戚府，扬言要烧掉尹花的灵堂，冯雾影好说歹说才终于劝住。
　　戚谢得知此事后，当晚回府，盛怒推开了她的房门。
　　彼时，她正在为他纳着鞋底，看见他僵着身躯，带着那种骇人的锐意踏风而来，“你怎么……”她话刚出口，就被戚谢狠狠抓起手腕捞到面前，一种碎骨的疼钻心而来。
　　他望着冯雾影，声色阴沉：“你们就这么不肯放过阿尹？”
　　“冯雾影，我真是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般蛇蝎心肠的女人！”
　　“你为了嫁我不择手段，甚至不惜给阿尹下毒，她明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姑娘！”
　　她顾不得手腕上的疼痛，睁大眼睛望着他：“你说什么？尹花，她不是生病死的么？”
　　戚谢笑了，好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呵，生病？她是被毒死的，她是被你们冯家的人毒死的！”
　　“难道不是你为了嫁我，蓄意加害？”
　　“我亲眼看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我亲口对她说定会为她报仇！”
　　她摇着头，脑中嗡得混乱成一片，难道是她父兄所为？她不知道，她真的乱到不知方寸了，“我不知道，我真的……”
　　戚谢推开她，厌恶地对她说：“冯雾影，你敢做却不敢承认，真让我觉得恶心！”说罢，绝情离去。
　　她软瘫在地上，手腕心里异样的生疼，她没有哭，只是绝望地看着他的背影，淡出她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