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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南平猜测的不错。当天夜里,瓒多果然没有回来。

      实际上接下来的五日,她都再没见过那个男人。

      阿朵去向殿前侍卫打听,说是西赛王妃胎象没坐稳,见了红。瓒多放心不下,这几日都同食同宿,寸步不离。

      西赛怀着的是瓒多的第一个孩子。

      这个宝贵的子嗣对男人来说,明显比联姻来的异族妻子要重要得多。

      “这分明是那西赛王妃有意撺掇,成心摆架子给您看。”忠心耿耿的侍女抱怨道,“巴掌叫人扇到脸上了,我都替您咽不下这口气!”

      面对阿朵的愤愤不平,刚做完晨起朝礼的南平反而淡然一笑:“先前倒是没瞧出来,瓒多是个有心人。”

      “有心也得用在殿下身上才好。”阿朵苦口婆心,“这西赛王妃也真是的,才刚怀上就闹得惊天动地。若是孩子生出来了,还不得骑到您头上去。”

      南平不答,透过高挂的毡帘向外瞧去。

      地上厚重的雪早就融的无影无踪,长风日渐和煦,踏在矮树抖动的枝丫上,和着鸟鸣跳跃起舞。

      昨日她脱了加棉的长袄,换上斜织的毛裙,也不觉得十分寒冷。

      可见春天是真的要来了。

      “不过那女人的孩子定是成不了气候的。”这厢阿朵还在耳旁不甘心的絮絮叨叨,“等日后殿下怀上小皇子……”

      院子里一忽闪过个灰色的影子,快速跑了过去。

      “那是什么?”公主疑道,打断了阿朵的话。

      她等不及侍女回答,便轻盈起身,从台子上掂了块油糕,往院中走了。

      “殿下?”阿朵急急追出去时,才发现南平已经立在院墙边,正抬着手,嘴里发出细碎的呼唤。

      夯土铸就的矮墙之上,一只猫儿弓起腰,警惕的看向南平。它白色的皮毛沾上泥,成了灰突突的一团。

      “我都发了急,您还有心思逗它。”阿朵跺了下脚。

      “它饿了。”公主温声说。

      那野猫眼睛咕噜噜转,看样子确实是饿极。

      南平笑笑,把糕点扔在了地上,退后两步:“你吃你的,我不吵你。”

      猫儿最终迟疑的从喉间发出呼噜噜蜜声,跳下墙来。它叼起吃食就跑,很快闪进了土墙转角处的孔洞里。

      南平悄声提起步过去——原来那处孔洞是它的窝。白猫身下覆着一窝小猫崽子,才出生不久,各个眼睛都没睁开,只顾嘤嘤叫着找奶吃。

      公主探过身去,方才还算乖顺的母猫立刻蓬起背毛,张牙舞爪的嘶叫。

      “殿下小心,别叫它伤着您。”阿朵急忙牵住南平,“野物护崽的时候,最惹不得。”

      南平听了这话,停了靠近的手,若有所思起来。

      半晌她温声问:“若是我偏要惹惹看呢?”

      阿朵愣住,不明其意。

      公主没有解释,沉吟片刻倒是另起了话头:“来时从东齐带的礼单,东西可都入库了么?”

      “有些有,有些还没。”阿朵回道,“前些日子太冷,一时就耽搁了。”

      “如此正好。”公主拍了拍方才探身时蹭在裙子上的土,向阿朵附耳过去,说了几个字。

      侍女听了,微微一怔:“那东西应该还在,只是用它作甚?”

      “空着手总归不合礼节,帮我找两匣子。”公主的眼光往远处望去,静静的说,“我们该去看看老朋友了。”

      *

      瓒多王妃们的住处离南平的婚房不算远。沿着解冻后松软的泥土路走,不过走个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西赛这回确实是使了大阵仗。

      尚未靠近那间红房灰顶的寝殿,已经可以看到人头攒动的守卫,那股子森严劲倒是应了“插翅难逃”四个字。

      公主远远的停住步,等待侍从前去通报。

      很快殿内就有下人出来,为难的摇摇头,那模样竟是西赛拒不见客了。

      “王妃若是身体不适,我择日再来探望。”南平意外的好说话,“不过我带了些补品,还望她收下。”

      谈话间,公主的随侍乘上一枚锦盒。

      此间的高城守卫许是早就听了主子的吩咐,硬是不肯接,一里一外推拒的热闹。

      “不过是些吃食,怕什么?”南平倒也不恼,语气中隐有讽刺之意,“又不是乳香。”

      对峙的守卫撂下一张脸,说什么也不松口。

      公主于是摆了摆手,命随侍将锦盒收了回去:“如此便罢了。”

      她停了停,又道:“西赛王妃不便见面,又不肯收礼,倒叫我的心意无处放了。怀孕这么件天大的喜事,不好好庆贺庆贺怎么行?”

      说完,她瞥了一眼阿朵。

      对方立刻心领神会,从两个偌大的匣子里,取出些红艳艳的东西放到地上。

      “点了吧。”南平淡声道。

      话音刚落,地面上那团东西被蓦地点燃。

      瞬间亮光乍现,噼啪作响。白烟滚滚,破碎的红纸四处飞溅!

      西赛的手下何曾见过此物,眼看着这东西自己就炸了开来,只道是妖兽施威,登时吓得嚎出声,各个抱着兵器往后撤去。

      南平嘴边挂着一抹浅淡的笑。爆破声鸣响,合上瑟瑟叫喊,好一出鸡飞狗跳的荒唐戏。

      只可惜那两匣子东西到底是取好彩头之用,量极少,不多时就燃放殆尽。

      须臾,迎着尚未消散的余烟,殿门轰然洞开。

      一个身影阔步走了出来,面色沉郁,却是瓒多。

      “王妃正在殿中静养,你们闹什么?”男人锐利的目光扫过一地碎纸,又移向了雾中站着的南平。

      眼神仿佛高山压顶,极具威严。

      南平温声开口,不卑不亢:“此物乃是东齐的祥瑞贵宝,名唤爆竹。金贵的很,只有辞旧迎新时才舍得放上一放。此番来雪域,阿耶也不过赏赐南平几匣。”

      “如今听闻西赛王妃有喜,我实在按捺不住为陛下高兴的心,才特意庆贺一番。”少女说着,垂了眼眸,一双妙目中流光闪动,看着甚是委屈,“如今看来,倒当真是自作多情了。”

      天气已渐渐回暖,故而此番前来时,南平换下了冬衣。单薄的衣衫倒愈发显得她玉白的脸和纤细的身,娇弱可亲。

      少女肌肤的柔软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掌心,带着不可言说的酥痒。瓒多沉默片刻,转身时甩下一句:“进来。”

      南平颔首,随后举步上前。及至殿内时,她却吃惊的顿住了脚。

      明明外面已有春意,屋里却燃着熊熊火盆。

      四处垂下暗红低矮帘帐,顶头支了口药锅,里面不知在咕噜咕噜煮些什么调理用的汤子,散发出浓烈膻气。

      空气里弥漫的热浪几乎叫人无法忍受。

      才站了片刻,南平就觉得后背冒出潮意。呼吸之间,全是人汗味和动物油脂的味道,属实不大清新。

      而西赛正倚在软垫上,许是因为方才殿外骇人的爆竹响,一脸惊魂未定。

      她的面前跪着个南平从未见过的白衣人,双手交错,喃喃低语。

      这模样竟像是准备进行什么仪式。

      公主对此情此景一时有些诧异,不禁侧身望向瓒多。

      男人尚未开口,西赛却突然从垫上猛地直起身子。她指向南平,尖声叫道:“就是她,想要害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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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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