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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云浮纪事·将军令·敕勒23 ...

  •   裘涯为姝乙的奔波辛苦,本人怎么想的暂且不提,狼王对此自有看法:“有什么好辛苦的,无非骑几天马罢了,她留在大沧江看家一样是政务,来这里还更自由些。”
      裘涯从这话中嗅出一丝不寻常,便问:“犀甲没在大沧江吗?”
      捉影对此未作置评,只挑了挑眉头,语焉不详答道:“在呢。”
      见他不想深谈,裘涯亦不追问,只说这一日将大小事务安排妥当,一众贵族们便收帐拔营,陆续启程回家。塔城队伍依然是不见人,但捉影心牵着其他各种营生,也没太追究,只交代努金找人传话,为考量半途错过,另外也放了信隼去塔城,在去信之中告知了荒山坳的变故,让苏里曼有时拟好了名单递到大沧江即可。
      这样一来一去,临到行前意外收到了大沧江来的信,信是姝乙写来的,寥寥数笔,只说所托之事明了,请阿父不用担心,另外又说她会快马加鞭,从东面的大路走,若碰巧在路上相遇,有些事情就再当面细说。
      大沧江的信隼识得人面,果然如姝乙信中所言,两部启程不过十来天的功夫,就在东去的大路上遇到了姝乙北进的队伍。
      远望一片皑皑之中起先只是见了几个缓缓移动的墨点,等略微又走几步,就看那几个墨点越近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须臾便有了细节。
      红的是火狐大氅和少女的艳红唇色,黑的是坐骑油光水滑的皮毛和少女的乌色盘发,灵动是骑马的身法和水汪汪的眼睛。姝乙单人一马跑在那一小队狼骑队伍最前,风一般旋到跟前也不晓得提前收住步子,直到快撞上捉影马鞭时才高高勒停,马蹄溅起来一满蓬雪花。
      扫去面前散雪,捉影在眼中藏住了笑意,板起脸来训道:“没半点规矩!”
      姝乙并不发怵,嘻嘻一笑,跳下马来挽住了辔头,对捉影道:“阿父!你见了我不该高兴吗?是你喊我来的啊!”
      裘涯见了她却是当真高兴,下马上前,问她道:“你怎么只带这么几个人就来了?”一面问,又为她忧心:“荒山坳如今不比过往,不说什么都没有也差不多。你不带辎重物资,到时往哪里去安顿啊?”
      姝乙迷眼撒娇,挽住他胳膊说道:“还是裘涯疼我!不过不怕,有老三和归辛在,怎么能让我露宿荒野?倒是老三,居然主动留下来监工,真叫人意想不到,肯定有什么旁的打算!我需赶紧前去,不能叫他弄出乱子来。”一手指住了身后陆续勒马的狼骑,她又道:“这不轻车简行,我先去,让辎重在后跟着,最迟多有十来天也到了。”
      裘涯听她说已安排好了,也不过多忧心,微笑点头之际,银月身上挂住的两个娃娃像是觉出了停顿醒转来,咿咿呀呀便哼,惹得姝乙十分羡慕,嗔道:“啊呀!是阿父和裘涯的娃娃,快些让姐姐看看!”说着就要往银月跟前凑。
      捉影对自己和裘涯这一对双子颇为得意,便也不拦,只皱眉对姝乙道:“你可小心些!”
      然而那两个娃儿把姝乙看得眼睛放光,动手想抱,又碍于赶路,两个娃娃都捆在银月怀里,也不方便解下来给她抱,只得作罢。
      裘涯看她就差把口水流成了冰溜子,便对捉影好笑道:“姝乙这年纪,也好婚配了!”
      谁知她伸手指刮过两下娃娃们的小脸,头也不抬只是抱怨道:“可别!您二位日常东奔西跑的,我和犀甲在大沧江忙都忙不过来了哪有时间婚配!”说着她又想起什么来,揽住了裘涯对他耳语道:“你有所不知,老头子起初是要犀甲兄长来的,但我觉得他可能是有了,前些天开始都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我看着不行,便说还是我来吧。”
      她羡慕地看一眼娃娃,又可怜一般望住了裘涯,叹息道:“哎,看到你们一个个的这样子,我都怕!阿父当年生老三也是,真的你不知道......。”
      捉影当年有辛时,姝乙已经记事了,虽她那时身在荒山坳,对于前头的辛苦或许尚且无有概念,然而捉影前往荒山坳生产是裘涯一道陪同的,过程谈不上凶险,但因出了些意外,便也显得异常辛苦。也是凑巧,不知怎的,姝乙那时正叫他二人带在身边,对她爹生辛时的辛苦几乎是围观了全程,也因此捉影没好气地给老三起了个名字叫辛。
      是不是因此给姝乙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不得而知,总之她对生娃娃这件事情非常排斥却是十分明确。或是那当年事让捉影觉得尴尬,便下马来喝停她道:“整天瞎玩闹!好的不学,学女姜不干正经事!趁早学你兄长把该干的干了,不然谁敢用你!”
      他这般说起了女姜却是点了姝乙的亮,只见她双眼放光,用崇拜语气啧啧说道:“女姜,那可是我心之向往!以后我也要学她,我要统领一方!当个威风凌凌的头狼!”
      裘涯看着她春风得意,便笑道:“之前老听你提起多勒闻家的嫡子,你二人处得如何?那孩子我知道,他父来海勒图朝贡时偶尔带他来,我见过几回,觉得品行不错,你要是觉得不想自己生,那便让他给你生,结了契之后一样,都是嫡子。”
      对裘涯提及的自己那个对象,姝乙显然是有些得意的,毕竟是去年逐鹿狩上的热门之一,然而她还是腻住了裘涯,抱怨道:“啊呀你可快别提了!那个人啊,一点主见都没有,黏黏乎乎像个跟屁虫。上回我和他说叫他滚,别来了,他还哭鼻子,真叫人受不了!”
      嘴上说着不屑一顾,神情却是得意非凡,裘涯对她可笑道:“这不正中你心意?太有主见的你会喜欢?早打起来了吧?”
      话到此处,或是几人的说话声吵醒了娃娃们,又或是一路摇晃却忽然停下让两个娃娃不悦,总之嘤嘤呀呀地扯起了嗓门开始了嚎哭。银月对着其中一个哄了会儿没什么成效,便对裘涯道:“或许是饿了,我去后面找乳母。”
      裘涯毕竟牵挂自己的骨肉,和姝乙招呼过后,便和银月一起往队尾上去找乳母。
      捉影这才得了机会和姝乙说正事,问道:“我信里交待的事情你有什么不明白么?”
      姝乙也不含糊,直说道:“有。我一路过来,偶尔遇到东去的队伍,说起天火时,都说是砸在了殿前的空地上,怎么就烧塌了天狼殿?你那晚没在吗?”
      捉影点头赞许,答道:“我自然是在,只不过我外出救火去了。”想到晚的惊险,他仍有后怕,道:“确实凶险。”
      姝乙见他只是点头而并不细说想法,便凑上前来,轻声问道:“你也不是全信那阿方济的说辞吧?什么天狼殿着火,居然七十三人没一个逃出来?”
      捉影勾唇点头,低声道:“我虽不晓得七十三个人为何没有一个逃出来,但这对我不是坏事,所以至于天狼殿是怎么烧没了,可以查,但暗中查,不必大张旗鼓,以免打草惊蛇。此外,如今整个荒山坳执事的眼下只剩了一个阿方济。”说着将不能写在信中的阿方济的身世咬着耳朵交待给了姝乙,听得后者啧啧称奇,末了总结道:“对他你要多加留意。”
      姝乙答应道:“阿父,这事我省得,你放心吧!”
      远看队伍那头的裘涯和银月已经把俩个娃娃收拾完毕准备往回走,捉影整过马缰绳,又对姝乙道:“荒山坳出了这么大的事,放出这么大的权柄来,不是什么好事,也不是我这族长说了就算,尚需好一番争斗呢。你睁眼看着,从今往后,至少三五载不得安生,会有各种怪事生出来。你留意那个阿方济之余,也要当心西面的阿鲁图,巨蝰在他那位置上对荒山坳之席位虎视眈眈,你一定要小心!”
      姝乙再次表达了自己一定会十分警惕,捉影望着裘涯走近,又对她悄声道:“还有,天火之时荒山坳来了个不明底细的人族,当时混乱,逢时裘涯临盆身边无人,为感激那人帮忙接生,留那人在了荒山坳,我却觉得那人来历不明,恐是奸细。你此去荒山坳看着些,我觉得那人来历不简单,辛怕不是对手。”
      姝乙叹息道:“就怕老三不肯听我的。”
      捉影点头道:“我和辛交待过了,不日你到达,要他一切听从你指示。短则月余,长则年把,你我需在荒山坳权力重构之前,找机会把那人族的底细摸清楚。”
      姝乙想了想,把玩着耳边一缕散发,问道:“若是,一年半载也弄不清楚呢?”
      捉影对这推辞颇有嫌弃,唾道:“这也要问!”趁着裘涯停步哄孩子,他伸手做出个斩首动作,压低了嗓音说道:“将这理不清的乱麻埋了......动手的时候小心些,不可令裘涯知道。若有人问,对外就说那人意外身故了。”
      姝乙答曰明白,彼此上马道别时,又道:“知道了,阿父,我会小心的。”
      而可叹捉影料事如神,他虽预判了混乱,却难预判这混乱终究是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俗话说该来的总归会来,因为就在七天之后,姝乙到达了荒山坳的档口,一场因着古怪虫子而起的混乱正在不远处的夹子沟内,上演得轰轰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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