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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就算剩下的伙伴只有一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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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讽刺。
以这样非人的、失去过往记忆的姿态遇见了那个自己曾经最瞧不起的蠢货。
不……
真正愚蠢的,是自己。
这是名为蚯蚓的阴兽在毒素蔓延时最后的想法。
……
『为什么明明已经觉得不耐烦,还要将糖果分给围过来的小孩子。』
――托兰日记1977年1月4日
从□□而来的格罗特·比德斯先生,每次到来都会给孩子们分发特制的糖果,托兰的那一份,总是会被抢走。
后来难得的得到了一块,托兰出于好奇心将那块糖果敲开,里面有一些明显不是糖的细小结晶状颗粒,托兰将一小粒放进嘴里仔细尝了味道。
是苦的,这些晶状颗粒不是糖。
慢慢地,那位先生派发糖块似乎并没有那么随意了,每次来的时候,给孩子们分糖时要求所有孩子都必须把糖块放进嘴里。
只有托兰会把一份糖尽力藏起来丢掉。
因为包藏在甜味糖块中的苦味的药物结晶。
充满着不详的味道。
托兰给族中独居的那位待自己温柔,会对自己笑的姐姐做了暗示,暗示糖块有问题。
她听闻此言,只是笑笑,握着托兰的小手轻声给他口述能够离开族地的几条隐蔽道路。
尽管这几条路线,她早就已经给托兰复述了无数遍,曾经也是她提醒托兰去关注族内祭祀的事,明明初见时,托兰只是一个被推倒在泥水中的脏乎乎的小孩子。
微微抬头,可以看见她身上随身携带着的托兰很小的时候编出来的草药星星。
幼稚的手法编织的饰品,根本就没有什么美感可言,但是托兰依然记得她在收到礼物时那温柔的笑。
“小托兰,如果这段时间,族长在孩子中询问有没有愿意去背医书的……”
一只乌鸦在深夜发出刺耳的叫声。
“……就说你可以做到,不论他给你多少书,全部,全部都背下来。”
说完这些,又像往日一样,姐姐轻轻揉了揉托兰的头,说了这几年里她每天都会对托兰说鼓励的话:“你要活下来,这是约定。”
“我会活下来的,姐姐,这是约定。”
『族里有一位不常出门的姐姐不见了,大家都很担心。』
――托兰日记1978年3月14日
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没错。
他们一向都是这样。
托兰知道自己和族里其他的孩子是不一样的,那些孩子都有父母照顾,对于一个注定会死祭品,族里的大人们都会告诉孩子们不要离托兰太近。
注定要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死掉的祭品,根本就不值得投入感情。
族里除了托兰以外,还有一个叫哈里曼的小孩子被其他孩子排挤着。
某一天,哈里曼突然对托兰说想让托兰成为他的‘朋友’。
第一个朋友……朋友之间应该如何相处,托兰完全没有经验。
朋友之间,要分享快乐和痛苦。
哈里曼手中的棍棒和拳脚打在托兰身上的时候他这么说。
族里教育孩子的书上,也有这样的字句。
但是……为什么唯一的朋友哈里曼分享的总是痛苦呢?
可能是因为哈里曼被族里的其他孩子排挤嘲笑,所以一直很痛苦的原因。
让托兰高兴的是,每次把痛苦用拳脚与棍棒分给自己后,哈里曼的心情都会好很多。
如果有一天,自己唯一的朋友哈里曼能给自己分享快乐,托兰觉得只要分给自己一点点就能心满意足了。
刚与哈里曼做朋友时,托兰与族中那位温柔的姐姐并不熟识,只是知道在族地外某次狩猎中她失去了家人。
所以只能独自居住。
温柔的姐姐罕见地发了怒。
在见到托兰的‘朋友’哈里曼给托兰分享‘快乐和痛苦’的过程时候。
她夺过了哈里曼手中的棍棒,就在托兰以为她也会用力打下来时,把棍棒用力地扔向远处。
撩起托兰的袖子,袖子下面掩盖着的是棍棒击打出来的痕迹。
那一天,那位与托兰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抱着小小的托兰哭了很久,似是做了什么决定。
她给托兰送了一个崭新的笔记本,一点点教他写字,给托兰看她那里有的书。
有时候也会讲故事,关于族人一直没有在托兰面前提过的……关于祭祀的事。
族地通往外界的几条路。
关于猎人的故事。
关于族内的一些她会的医术。
托姐姐的福,姐姐和族内年龄不大的女孩子们做的小点心托兰也吃过一些。
微甜的小点心,大概是少见的美好回忆之一。
姐姐很思念她的双亲。
托兰有时候会想,如果他在祭祀之前能逃出去,长大了,可以像故事书里一样认很多很多的亲人,来做姐姐的家人。
后来有穿这黑衣打扮地像乌鸦一样的人来到族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分发糖果。
族地里的孩子渐渐越来越少。
最开始消失的年龄稍小一些,家人在狩猎中身亡的孩子。
有时候也会有大人抱着孩子对族长吵闹,但是很快那个大人也会不见。
族里剩下的人似乎越来越高兴。
在托兰发现糖果有问题的那个夜晚过后,族长真的像姐姐说的那样询问族地中年幼的孩子里有没有能背下来整个书库藏书的。
在发现只有托兰说能背下来时,族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似乎都苍老了几分。
每日往返族长的书库的托兰,每天都很忙碌。
族长在一旁用特殊药剂改动着这些古老的书籍,或是直接烧掉书籍换上用药水做旧后的书。
通过无意间从族长那里得知的消息,托兰知道自己要做的事――就是在格罗特先生取走这些书之前把它们全部背下来,读不懂没关系,但是必须背下来,全部。
有时年迈的族长会对托兰讲解药理知识,但更多的时候会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一天天过去的托兰在日常来敲姐姐的门去看望她时……
发现温柔的姐姐也不见了,就像每一个消失的族人一样。
『我找到了族里失踪的姐姐,在族长的地窖里。』
――托兰日记1978年3月16日
大人们……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没有人愿意尽心寻找失踪的那些人,孩子们也有找过,但是都很快放弃了。
托兰去恳求过,也去寻找过,但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找不到的。
因为原来失踪的人也一个都没找到。
这是托兰早就知道的事。
姐姐失踪后,屋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少了她每日都要看看的家人照片。
明明前一天……那张照片还没有消失。
是线索。
那位一直没有再靠近托兰的‘朋友’哈里曼他又再次带着棍棒来找托兰做以前常做的‘游戏’。
那点疼痛托兰不怎么在意,早就习惯了,只是哈里曼稍稍靠近,托兰就闻到了姐姐经常点的药物熏香味道。
这种熏香的味道大概一天左右就会自行散去,而熏香点燃的位置,正好在姐姐家人的照片旁边。
“那张照片……是在你那里吧?”
“照片?哦――你说那张啊。”哈里曼笑得洋洋得意:“我当然知道照片在哪里了,我们两个可是‘好朋友’,不过嘛……”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朋友’之间是要互相交换秘密的,不如你就用你的秘密来交换怎么样?我明天一定把照片的去向告诉你。”
托兰回想着书里写的东西,‘朋友’好像真的是这样子。
非要说个秘密的话……
也就是关于格罗特先生的糖果自己悄悄丢掉了这件事可以说。
书上说,朋友间要交托信任。
对托兰来说,如果能够得到线索,交换秘密也没什么。
所以第二天所有认识的大人小孩都从哈里曼那里知道了托兰会把糖块丢掉的事,包括前来送糖块的格罗特先生。
有些大人生气地去找族长吵闹。
最后的结果是,托兰当着格罗特先生的面吃下一块颜色明显和其他孩子的糖块不同的‘糖’。
书上说的不一定是对的。
知道自己吃下不明药物很麻烦的托兰感觉体内有点疼。
当所有人都散去时,哈里曼取来了姐姐家人的照片。
然后把那张照片在托兰面前撕毁,随后用力踹了托兰几脚。
“还想问我,怎么知道那女人去了哪里?我就是想把这个我看不顺眼的家伙整天看的照片拿走悄悄毁掉而已,结果被她来追问这张破纸的去向!”
“哪里?”托兰扯住哈里曼的衣服:“你告诉姐姐的照片位置在哪里?!”
“就说我丢到族长地窖里了啊,反正那个地方一直上锁在附近还总能闻到臭味,族里的人都不让小孩靠近……”
托兰突然一把推开了面前个子很高的孩子。
族长的地窖,哈里曼居然骗姐姐去了族长的地窖!
跟着族长背书的托兰知道那里是族长和格罗特先生和一些大人在夜里常会去的地方。
如果被格罗特先生发现姐姐试图进去……她的处境,会很危险!
在找到时机推开地窖门的那一刻。
托兰看见了――
地狱。
地狱地狱地狱地狱地狱地狱……
仿佛脑中有什么东西……
纠缠。
绞紧。
突然断掉了。
托兰没有感觉到恐惧。
一点点都没有。
『今天哈里曼失踪了,我知道他在族长的地窖里。』
――托兰日记1978年3月17日
对不起,姐姐。
托兰·尼莱法――
变成了一个会说谎,还会害人的坏孩子。
表情无比冷静的托兰再次打开地窖的门时,全身皮肤都在分泌黏液,像蚯蚓一样在地面蠕动,没有意识的哈里曼映入眼帘。
“你既然告诉过她,她家人的照片在这里,那么呢,希望你可以在这里找到那张照片……我的『朋友』哈里曼先生。”托兰把本来自己准备的在自己长大些时,用来逃离族地方便制造混乱的炸药丢了进去,计算着格罗特先生会来的时间点燃了引线。
昨夜,清理完自己在地窖中留下的痕迹后,托兰留下了另一份刻意制造的痕迹,在哈里曼再次跑来找托兰玩『朋友』的游戏时。
托兰一边笑着和他『玩』,一边将到过地窖的证据沾染到了哈里曼背后的衣服上。
看到眼前的人被打的时候居然还会笑……哈里曼感觉自己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本是来撒气的他在用随手拿到的罐子狠狠砸在托兰身上,随后气冲冲地走了。
看着哈里曼的背影,托兰脸上的笑依然没有褪去。
“我……真奇怪呢。”
今天一整天,哈里曼都没有出现。
他果然如托兰预想中像其他族人一样『消失』了。
……
□□用那些隐居的小民族做的实验很成功,阴兽们就是成功的例子。
用足够的利益去引诱,去欺骗,大部分小民族的族长与长老都同意了实验,只是可能会牺牲一些孩子。
被眼前利益迷了眼的他们没有想到,不成功便罢了,只要实验成功……□□为了保守秘密,会以那个民族偷偷做反人类的实验为理由,义正言辞地将那个民族中除了成功实验体以外的所有族民都解决掉。
那些成功实验体,只要经过教养与处理,就可以供十老头驱使。
即使是猎人协会,也不能说什么。
尼莱法一族的族长虽然在在发现□□的人似乎对这个小民族呈现包围之势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但是他的意见已经对尝到甜头的其他族民不管用,所有的族民都认为族长杞人忧天,而且那些□□的人,本来是在族内情况艰难时族长亲自带进族地谈的合作。
族长意识到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他寻找族地内记忆力好的孩子记下了族中所有传承下来的古老医书,在那孩子逃离族地时尽力去给予帮助。
随后每日每夜都在祈祷实验不要成功。
但是灭族之祸很快就来临了。
那个成功的实验体拥有着『念』,在托兰逃离族地时制造的爆炸中存活,依照他的外表被□□上层命名为蚯蚓。
在闯入族地的□□成员用子弹射穿年迈族长的胸膛时,族长心里突然有一个念头一闪即逝。
注定要死的祭品,反而成为了尼莱法一族最后的传承。
真是够讽刺的。
……
酷拉皮卡本来按照西索的情报,要找机会绑走窝金,但是托兰一直跟着同伴,关注着同伴的情况,锁链袭来时的瞬间挡在了窝金前面。
酷拉皮卡抓到了自己目前最不想面对的蜘蛛。
雷欧力的『师傅的儿子』……
但事已至此,酷拉皮卡也不可能收手。
……
蝴蝶香奈惠有个叫做蝴蝶忍的妹妹。
锖兔有个叫富冈义勇的师弟。
连托兰自己都不知道救下香奈惠与锖兔的原因。
但是飞坦知道。
那个笨蛋只是……为了一个温柔的笑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酷拉皮卡,坐在车上,感觉自己头大如斗。
为什么某人被绑着还能如此自来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