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且寻花去》向璧

13、第 13 章

　　“拿着一个鸡腿的姑娘？”李承乾重复了一遍这个形容。

　　“昂，是啊。”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李承乾笑了笑，从身旁取出一个小食盒来，递给李承泽，李承泽打开那食盒——

　　里面骇然装着一只鸡腿。

　　“鸡腿？”“是，婉儿带给我的，说是皇家别院的厨子做的，味道极好。”

　　“婉儿不是患了肺痨不能沾荤腥吗？”李承泽不解道，片刻后忽然一个激灵抬起头来，，“鸡腿姑娘！”

　　“嗯，能进庆庙的姑娘，这世上没有几个，还爱吃鸡腿，那就更不多了。”

　　“再看看婉儿刚才那个反应……”李承泽笑了，霎时间一身轻松，“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方才你与范闲说了那么久的话，都说了些什么？”

　　“说了他的文采，说了他与婉儿的婚事。”李承泽顿了顿，“还有鸡腿姑娘。”

　　“你不是一直想致他于死地吗？”李承乾冷笑道，“怎么如今，不试探了？”

　　“太子先前不也在姑姑面前把他一顿贬低吗？可昨日相见，太子非但没有为难，还和颜悦色邀他来诗会，今日再见，也没做出什么暗杀谋划的举动来，太子不觉得自己也很奇怪吗？”李承泽凑到他鼻子跟前，“太子心软了。”

　　“不。”

　　“那是为什么？”“你先告诉我你是为什么？”

　　“一起说？”

　　“好。”李承乾颔首答应。

　　“此人颇为有趣。”“我觉得这货挺有意思的。”

　　二人脱口而出，继而对视了一秒，在反应过来虽然话里的字眼完全不同但意思上完全没有差别之后，不禁俯首大笑。

　　李承泽更是激动到自己跟自己拍了个掌。

　　“……诶，好歹也是司南伯的长子，这货这个词是不是……”李承乾笑了半晌才想起来纠他字眼的毛病，然而李承泽依旧笑得起劲，“本王这是爱称，别人还用不上呢。”

　　“你说什么？”

　　爱称？

　　“我说！……”上一次因为说了句弘成就被强吻的二殿下明显长进了很多，这次也不跟李承乾废话，直接起身绕到他身边坐下，“我说，我看重他，所以这么喊，这是个……昵称！”

　　想想还是不能往当朝太子的逆鳞上戳。

　　虽然很明显，李承乾并没有买账。

　　“怎么着，你再亲我一下？”李承泽却饶有兴致的无赖起来，“殿下投怀送抱，小王不甚期待，我刚吃了挺多葡萄，嘴里应该没什么味道。”

　　“……二哥怕不是吃葡萄吃醉了头了。”

　　“没有啊，我挺清醒的？”李承泽摇摇头，总算是凑到这人身边来了，“我想再让太子殿下非礼我一次。”

　　“……？？？”

　　李承乾一脸见鬼的神情往后退了一尺。

　　“你要再往后仰，我可就直接扑到你身上了。”李承泽非常识相的得寸进尺，“太子殿下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什么？”

　　“你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

　　在玩笑中不经意得寸进尺吐露心声，就好像酒后吐真言一样……猝不及防，但却又都是真的

　　弱冠之年的李承乾对长他两岁的二哥是什么样的心思，李承泽不知，但舞象之年的李承泽对小他两岁的三弟有着什么样的念头，李承泽心里还是有数的。

　　他虽然嫉妒李承乾就那样顺理成章的得到了储位，却从未真正记恨过李承乾，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么多年来的亲善有加，另一部分。

　　则是李承乾，生的也太过肤白……英俊了些。

　　李承乾生来就是一副玉面桃花的样貌，眉眼精致，皮肤细软，身材……算得上一句匀称，不似自己脸颊尖瘦，腰杆更是精瘦。

　　不知哪里的古书上有那么一句形容，“龙章凤姿，天资自然。”

　　这话拿来形容李承乾，自是再精确不过。

　　突如其来的土味情话让李承乾愣在原地，李承泽看他不说话，一点点凑上前，感觉自己的唇齿，就快要触碰到李承乾松软的唇，他已经闻到了李承乾身上淡淡的茶香。

　　谢必安非常识相的替自家主子放下了太子凉亭上所有的竹帘，然后一个飞身跳到了房顶上，以防庆帝的探子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李承泽在心里默默夸了夸自己门下的“一剑破光阴”，然后闭上了眼，幻想着把自己心心念念的美人弟弟，一点点收入自己的心中。

　　“二表哥！”“太子殿下！”

　　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叫喊，继而是脚步飞驰的声音，李承泽一惊，急忙坐起身来，心里默默骂了句娘。

　　“呃……”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的范闲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和自己的鸡腿姑娘怕是没找对时候。

　　“哟，赌约这么快就输了？”李承泽掩了掩面颊上的尴尬，朝范闲得意地笑道，企图先发制人让范闲语噎然后放弃他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然而范闲一点都没有要认输的意思，反而对他也得意道，“那殿下可就错了，婉儿就是我方才说的那位鸡腿姑娘，鸡腿姑娘就是我的未婚妻婉儿。”

　　“你这……”李承泽差点就又脱口而出一句什么章程。

　　“什么赌约？”李承乾好奇道。

　　“啊没什么，左右是我和范闲赌了些小东西。”李承泽赶紧敷衍道，“你俩这什么故事？也说来让我和太子听听？”

　　“就跟那小说话本里写的一样，我一见钟情的姑娘，正好就是我的未婚妻。”范闲的脸上写满了幸福，“多谢二位殿下成全。”

　　“主要还是要谢谢太子哥哥，要不是太子殿下肯帮我出宫，我今日也见不到你。”林婉儿见太子神色平静，还以为是自己和范闲冷落了他他不高兴了来着。

　　“嗯？怎么这功劳一下子就全算在太子身上了？我费心巴力把范闲骗来就不辛苦啊？”李承泽叫屈，“范闲，你这可是圆满啊，刚刚搏了才子的名声，这下又抱得美人归，人生极乐也不过与此了？”

　　“诶，殿下这话说的偏颇，范闲还有一个心愿没完成呢。”

　　“什么心愿？”

　　“和殿下的赌约啊？”

　　你就一定那么无聊非要看我和太子跳个舞？？？这到底是什么诡异的爱好？

　　“诶……你俩……”“你我的赌约，赌的是你到底会娶你的鸡腿姑娘，还是会娶婉儿，这下既然鸡腿姑娘和婉儿都是一个人，那这赌约当然就不算数了。”李承泽赶紧想办法堵范闲的嘴，要是让自己边上这位知道自己方才和范闲立了个把他也一起拖下水，而且还会让他的储君风范当场碎上一地的赌注，他不得直接上手把自己的这缕门帘给薅掉。

　　“诶，范某不介意欠殿下一个人情，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杀人越货出生入死，范闲都可以。”范闲摆手道，“这赌约还作数，范闲随时等殿下来召唤，也随时等着殿下来履约。”

　　……草。

　　这世上怎么会有他这般不要脸的人！

　　李承泽立这个赌约的时候其实一点也没当真——他没打算趁机算计范闲什么，而所谓的春闱主考吏部侍郎……凭他那一首诗的才华还有他爹司南伯的帮衬，迟早都会是他的。

　　更何况他也从未想过，范闲真的能找到自己的那位鸡腿姑娘，他认定主意范闲会为他婉儿妹妹的美貌才华所折服，故而范闲说要他和太子跳支舞的时候，他压根就只是当了个笑话听。

　　这下笑话成了真，可就一点都不好笑了。

　　“我回去找若若，先回府里给我父亲报个喜讯。”范闲俯身一拜，回头含情脉脉地瞥了眼林婉儿，“走吧。”

　　“嗯。”

　　小郡主近郎情怯地攒着手，匆匆行了个礼，转身就先走了。

　　“可真是郎情妾意，天作之合。”李承乾笑着叹道，突然又咂摸起方才赌约的事情来，越想越不对劲，“你到底跟他赌了什么？”

　　“害……不是什么大事，我能应付。”李承泽假笑着，忽然转过头去，又一次如狼似虎地看向李承乾。

　　“……喂！”都已经差点被撞见了，你怎么就……还没个够了！

　　“这便宜今日我占定了。”李承泽不要脸道，“反正太子也不拦，那说明太子……对小王还是有情意的。”

　　“我什么时候！……”

　　李承泽又一次凑了上来，李承乾被突然消失的距离差压得说不出话来，心里确定了今日他若是不得手，绝不会放过自己。

　　那……就让他得手呗……

　　反正……反正……

　　反正自己心里，又不是真的……毫不念着他……

　　又不是真的只念着他一点点……

　　又不是真的……没把他放进心里……

　　又不是真的不觉得……他是自己很……很期望的那个人……

　　李承泽认定这次绝不会有人来打扰他，索性握住了李承乾的肩膀，把他拉到了自己怀里。

　　但他其实也是有些怂的。

　　毕竟他这辈子……还没和哪个姑娘情真意切的同床共枕过，这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人生中的第三次接吻而已。

　　换句话说就是，他的初吻，是真的被李承乾给夺去了的。

　　求仁得仁吗？他不知。

　　然而也不知是真的好事多磨还是他走背运，就在他和上一刻一样，就差一点就能尝到面前的温香软玉的时候，李弘成的声音不知道从哪就又冒了出来。

　　我他么！……

　　这一次李承泽可忍不了了，压根没有放开李承乾的意思，反而是一把抄起桌上的杯盏，用余光看准了方向就飞了出去。

　　可怜世子还根本没来得及看清他这两位堂哥在做什么好事，就差点被突然飞来的茶杯给砸断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