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人年70年》梦归夙愿

1、第 1 章

　　“爹，你放这儿吧，让我来！”背着一捆柴回家的少女，在看到坐在小凳上砍柴的父亲后，将身上的柴卸下，撇在地上，径直向父亲跑去，将他扶起。
　　“都告诉你了，不让你干，你怎么还干呢？”女孩拿起斧头，将它对准摆好的木柴用力砍下去。之后看向了在一旁喝水的父亲，不由得嗔怪。
　　“那我也不能什么事都让你做呀！”男人上前，慈祥地拍了拍女孩握在斧头的手：“快给我吧，女孩子家家的，要爱惜自己。要不，你要我这父亲有什么用啊？”
　　“要你是用来看的，用来想的！”少女笑了，她笑得很温柔，眼中不自知地布满了泪水。
　　“好了，不哭了，再哭就变得不好看了！”男人用袖子擦掉女孩脸颊的泪水：“听话，不然我生气了！”男人撅了撅嘴。那模样，很是可爱。
　　他知道，每当这样，女孩就不会拒绝他。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三年，这三年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他格外珍惜。就算是放下做父亲的尊严，又有何妨？只要她天天开开心心的，耍赖皮，又怎么样呢？他亏欠她太多，他，自知。
　　“爹，你怎么还哭了呢？”少女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向他。
　　“是吗？可能是风太大，眼中进了沙子吧！”听了少女的话，男人一愣，做势抹了抹眼睛。只有站在他对面的女孩知道，他是那么的装模做样。
　　“干活吧，要不今天就该挨冻了！”男人打了岔。每当女孩专注认真地看向他，他都会变得不知所措。以此为幌子，挺好。
　　男人继续砍柴，少女也不再阻止她，开始摆弄她背回来的那捆柴。
　　“爹！”
　　“嗯？”
　　“相子姐结婚了！”握在手里的那根柴，在摆好的柴上磨呀磨，少女发着呆：“今天我去看了她的婚礼。”
　　“哦！”男人点头，手里的活依然没停下来：“那明天你带着我酿的酒，邻里间应该走动走动。”
　　一问一答，根本就是错乱无秩，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发觉。
　　“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女孩莫名其妙的问出了一句，顿了顿，皱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每当看别人穿着红色的嫁衣时，她的心都会隐隐作痛。
　　“……”男人手中的斧头顿了一下，之后，狠狠的向下砍。
　　“嘶！”男人唏嘘了一声，刚才手劲儿过大，坎伤了他的左手。
　　“爹，你没事吧？”少女被男人打断，胡乱地抹着脸上凌乱的头发，跪在男人身边，用力撕掉衣边一角，小心的，轻轻的给男人包扎好。就像基督教徒捧着圣经一样捧着男人的手。
　　“爹，你快回去休息吧，这有我呢！”再度将男人扶起，少女搀着男人，开始理男人身上的长袍。因为她清楚，男人爱干净，喜整洁，她要让他顺心。这样，她才是个孝顺的女儿。
　　“好！”这回男人不再拒绝她。如果他坚持留在这里，只会给女儿添乱
　　“我先进屋了，干不动就歇一歇，别累着自己！”临进屋前，男人回头，看了看正在劈柴的少女，嘱咐道。那刻，他的眼中有着从来没有过的深邃。
　　“知道了！”少女的回答像以前那样轻快，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看见少女不再失常，男人低下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挪动的步子很慢，进屋，发着呆。那模样，很深沉。
　　第二天，少女一如既往去砍柴，路过了相子姐家，把父亲的酒给她。
　　“姐，这是酒，我父亲酿的。没能参加你的婚礼，我很抱歉。”塞了酒，少女匆匆离去，头也不回。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大门前贴的红字时，她就觉得扎眼，恨不得将它撕毁。她不能呆在这儿了，她，该回家。
　　“爹，你怎么又出来了？”莫名揪心的她，这一路走得很快，汗渍流淌，打湿衣襟，但她未曾察觉。风的吹拂，让她感觉分外的不舒服，便打了个哆嗦。因此，她觉得今天特别冷，而这样冷的天气，她的父亲应在屋里享清福，不该出来的。
　　“冷什么呀，现在才是秋天，晚上才冷呢！”男人一笑，宠溺地摸了摸少女的头。他看得出她的失神。仰天叹了口气，他没想到这一切会来的如此之快。他攥紧了拳头——看来是时候告诉她一切了。
　　“跟我来！”男人在前，招了招手，少女不明所以，便也跟了上去。
　　“这是哪里？”找了一段漯河男人，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少女询问道。
　　“鬼见愁！”少女看向父亲，认真地回答。她心下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这些年，他父亲从来不让她来这里。
　　她还记得父亲那次生病，邻家大婶说鬼见愁有一种草药，那一瞬，父亲从床上坐起，变得很不寻常，眼神中的狠戾让人不寒而栗，那是她见过的，父亲最可怕的模样，她也因此再也不提及此事。
　　鬼见愁是赫段山的峭壁，顾名思义。据说，它是世界最恐怖的悬崖，也因此它被彻底封上，外地人就连赫段山的山脚都不能轻易靠近，更别说要见鬼见愁了。而她，就住在鬼见愁附近，却始终要遵从父亲的意思。无法见到鬼见愁的真容，是她最遗憾的一件事。
　　而现在她的父亲竟然带她来到这里……
　　“你知道吗？这里有太多太多的回忆了！”男人找了个地方坐下，触摸着离他较近的一草一木，嘴角带着笑，恍若失神。也就是在那一刻，她看到了父亲的苍老。
　　她不语，挨着父亲坐下。他们两个默契德很。他，只需要静静地听下文就好了。
　　“这里，并不是因为鬼见愁有多险。被封，是因为那件事。”说到这里，男人攥紧了手，死死的。牙齿暗咬，下颚的骨骼也因为牙齿咬合得太重而显露出来，浑身透着戾气。看到这样的父亲，她将手放在他的手上，以示安慰。她，只能这样安慰他，因为她只会这一种方法。而这，也是一种有效的方法，只针对他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