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神归来》烟无言

1、进村

　　夏日的知了叫的人心烦意乱，蜿蜒的柏油路上铺着各种应季不应季的花瓣，被风一吹，打着卷儿落到了一只小白鞋的鞋面，应合着上面的纹路，勾勒出了一个笑模样。

　　一个少年人，也就是这双小白鞋的主人，站在陈旧的公交牌下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上面经年累月已经痕迹斑斑不好辨认的汉字还是看公交牌后面的玉兰树，粗壮的树枝开着粉色的玉兰花，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株有些年纪的老树了，此刻开着繁簇的花骨朵，就开在少年头顶的位置，也不敢再往下一寸落到少年头上了。

　　“坞……”

　　403号公交车歪歪斜斜地从大路一边驶过来，司机操着一口流利的京腔。

　　“你是不是也是去董贺村参观的游客？是的话就快上来。”

　　少年被这声大嗓门惊动，慢慢转过身。

　　司机看到少年的长相，倒是愣了一愣，心想哪来的这么漂亮的孩子。

　　许归来背着背包轻装上了车，车门在背后慢慢地自动合上……

　　半晌，进来的人还是站在门边，一动不动。

　　这边的样子引起了一部分乘客的注意。

　　“……不好意思，我没有带钱。”

　　少年的声音清脆好听，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小声的话引起了车上一个戴着草帽的老妇人指责：“什么人啊，坐公交车也不知道准备点硬币……”

　　乘客纷纷下海展示自我人格高尚：“对啊，出来玩的，也不带钱。”

　　“不是旅游的吧，小娃娃，你是不是离家出走的？”

　　“要真是的话，这里可不是你穷游的地方。”

　　“对啊，董贺村可是世界第一富村，没带钱？里面用钱的地方多到你这个小孩子想都不敢想……没钱的话还是早点回家吧。”

　　…………

　　这盘山路路修得极好，两边也有护栏，但是就是好走不好开。

　　司机上上下下也开了很多遍了，这会儿握着方向盘喊：“去，小孩，站后面去，路要开始扭起来了。”

　　伴随着司机一声吆喝，第一次进村的游客立刻人仰马翻，站立的人拉住扶手的也差点双脚离地，没拉住的更惨，直接从第一排滑行到了最后一排，坐在椅子上的人还稍微好点。

　　一个坐在后排的五岁女孩被母亲护在怀里没有遭受太大的颠簸。

　　在如蛇形的行驶中拉了拉母亲的袖子。

　　“妈妈，妈妈，你看那个小哥哥……”

　　“哪个？”中年女人被颠得直皱眉，好不容易顺着女儿食指看过去，也只看到一个少年，还没看出什么车子又一个急拐，所有人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力才不会被从座位上甩出去。

　　“……他很奇怪啊……”小女孩的嘀咕声被埋没在一群人的骂声里。

　　“这种山路难怪董贺村发达了还在避世……”

　　“太遭罪了！！这路是谁修的啊，也不修直一点……”

　　“就是说……”

　　小女孩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直看着最前面单手抓着铁杆子的小哥哥，刚才她的注意力是因为小哥哥帽子下的模样，她看了一眼，就没有移开……

　　可是，越看……

　　小哥哥他不热吗……外面太阳那么大，他穿长袖的，还是连着帽子的衣服，袖子里还有一截白色袖口……三件……小哥哥起码穿了三件衣服……小女孩越看越移不开视线……小哥哥为什么都低着头？？？

　　……小哥哥站得好稳啊……也没有人扶着他……

　　小女孩看到那一截露在袖子外面的手腕突然莫名，打了个哆嗦。

　　**

　　车子抵达。

　　司机吆喝着乘客下车。

　　不用喊，一个个都面如菜色地下来了，这一脚跟踩到地面，所有人低迷的情绪下一秒又被眼前的景物激灵地精神百倍。

　　“天呐，这全部都是洋房啊。”

　　“豪车啊都是豪车啊，那个是宝马，那个是大奔，那个是捷豹……那个是啥车啊，长得就和我们平时看的不一样……”

　　导游是最后一个下来的。

　　走下来从背后里拿出小红旗子。“大家都别乱，别乱，跟着我走……一个个都按顺序前前后后站好，别乱走……这里的东西有的不起眼也不能乱碰，有的东西卖一套房子都赔不起……”

　　导游在前面吆喝，一个长得五五六六的中年人和边上的妇女嘀咕。

　　“这事我听说过，之前啊，一个游客不知道看一棵树很好看，就摸了摸，你猜怎么着？”

　　妇女年纪不小，穿戴很时髦，问：“怎么了？”

　　“谁知道是那人手劲太大还是那个树时间久了不禁磨，那个手臂的位置就断了。”

　　“什么树啊，还有手臂？”边上一个凑热闹的姑娘加入话题。

　　中年人道：“是树，就是据说是很多的树组合起来，形成了一只猫的形状，那掉的是猫形状的手臂……重点是，那个猫形状的树是世界上著名的罗什么特大师设计的，老外的名字我是记不清楚，反正一大串很有名，据说当时这个设计单单造价就值三千万美元，可是美元啊……”

　　四周的游客都听呆了。

　　只有一个少年人背着单肩包，头低在兜帽里一路走来不说话。

　　小女孩被母亲抱在怀里，从前面注视着后面那个男孩，半晌，把头埋进了母亲的怀抱，只露出一双怯怯的大眼睛……

　　“到了。”

　　导游在前面一喊。

　　经过一路惊叹的游客在看到面前的房子后，集体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心理落差。

　　刚才的中年人不满道：“我们每人花了两万来的，就让我们住这种地方？”

　　人群中陆陆续续传出不满声，大致听着都是：“……这地方也太差劲了，我们是来旅游的，不是应该来体验一下董贺村的生活吗？这样怎么算体验……”

　　许归来抬起头，其实面前的房子也不算差，就是普通的像是农家乐里面的三层排屋矮房，甚至比农家乐的环境要清爽干净得多，只是刚才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别墅洋房带着花园游泳池的小高层，再对比现在的居住地，就显得相差悬殊了。

　　许归来抓着背包，抬脚走上了第一个台阶。

　　“诶诶诶诶，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中年妇女冲上来，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许归来的脚步一顿，慢慢转过身。

　　“怎么了？”

　　妇女一顿，既然更加语气跋扈。

　　“你这个毛头小子，你哪里的钱住宿？你现在上去是想干嘛？你想白吃白住啊？！”

　　导游被妇女的声音引来，尴尬得看向少年。

　　许归来伸出一截白到无血色的手指，指了指面前那栋平房。

　　“这里不是村里给需要帮助的人提供的住所吗？”

　　导游一愣。

　　其他人奇怪地转头看向导游。

　　导游女士解释道：“对对，这是村里搭建的助民所，建设当初的理念就是为了同村的人有困难解决不了过来，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帮忙解决，也就是因为这种团结的力量所以才让董贺村成了全国第一富村，所以这栋房子就一代代修葺下来，留到了今天……我刚才就想解说一遍的，还没来得及……”导游的话说到这就被人打断：“也就是说，这地方是不花钱的喽。”说话的人是抱着小女孩的妈妈。

　　这话一出，激起了群愤。

　　“不是，不是。”导游急得满头大汗，怎么也没想到这届的游客那么难带。

　　“大家安静下来听我说，这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大家的钱十天里，我们安排在了餐饮、游乐……”

　　导游和游客一个个满头大汗在烈日下争执着什么，少年已经抬脚走进面前的矮房，进了大门首先顺着木质的地板慢慢走，走到二楼推开一间房的门，在床上解下背包，许归来走到窗边，窗户是大开的，刚好可以看到大半的董贺村，正对着的是董贺村最有名的一座钟楼，全部金铜打造的钟楼，全身重达7800吨，到了十二点，钟摆碰撞。

　　“怦……怦……”

　　声音响彻整个董贺村上上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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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钟响起，全村人民起立，代表无言鞠躬，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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