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接触》神经网络

11、C11

　　到了一年之中最炎热的时候了，天气燥热，人心浮躁，挂了一上午了热搜了，宋乾却只发了无力的那四个字，什么都没解释，仿佛被网友指责的人不是他。

　　周舟掏出已经戒了很久的烟，坐在湖滨的草坪上，几尾幼鱼欢腾地从湖面跃起，汲取新的氧气，周舟摩挲着双指心烦意乱。

　　节目组来找过他。

　　让他劝劝宋乾在事情真的演变成不可控的之前做出解释，而且这个问题在节目正式开录之前节目组也已经得到周舟的保证，确认人员无误。像现在突然出现一个舒望冒出头来闹事，其实责任并不归节目组，反而是他们乐队的责任。

　　周舟烦心极了，舒望这人他是知道的，执拗的很，坚持自己纯粹的音乐白月光梦，不愿意和娱乐圈和金钱、资本车上关系，就是这样舒望才不愿意来参加New Star Band这档节目，万不得已之下他也不会去找已经好几年不玩乐队的宋乾。

　　他摸了摸口袋，竟然没有带打火机。

　　反身回屋去取，却看见了节目组的人和宋乾似乎正在对峙，他听不清，透过宋乾的表情他也捉摸不透宋乾的想法。

　　周舟有些着急，但他也知道此时他不应该进门，只能等他们商谈完了再说。

　　...半小时后，“周舟老师，你怎么在门口。”一直负责对接他们的小丁导刚出门就瞧见了在外的周舟，很是惊讶地叫了一声，“嗯...”小丁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别过脸和其他人一块走了。

　　“宋乾，他们和你说什么了。”

　　周舟急匆匆地闯了进去，见到宋乾还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又是焦急又是窝火，还有点恨铁不成钢，“你倒是说句话啊，宋乾！”

　　宋乾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眉间缠绕着一撮阴翳的云，“没事，就是和我商量两个解决方案。”

　　“第一呢，留点体面，我自己走，节目组帮我公关；第二呢，能找到证据，谁主张谁举证，自己摆平这件事。”宋乾把方才商量的两个解决方案摆在面上和周舟说了，“我想了想...第一种听起来不错。”

　　周舟急了，“你疯了，你要是这时候退赛了，才是真的什么都说不清了，你就着了舒望的道了，是舒望自己不愿参加这个节目的，是他说，视金钱为粪土，不愿意别人玷污他纯洁的音乐。他妈的，我找他去。”

　　“于是我选了第二种方案。”宋乾大喘气，看着原本充满了气的周舟一下子就瘪了下去，“听人说话要听完整。”

　　宋乾终于勾起了笑意，他的眉眼很是淡漠，此时却也漾着融融的暖意，当节目组的人来找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坚决不退的准备。

　　他之前是说过，如果舒望有一天想要回他现在这个位置，他也会毫不犹豫相让的。但绝对不是以这种形式离开，要走也要他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退出。

　　而不是这样灰溜溜的离开。

　　“我就知道，宋乾。”周舟想了想说，“我等会发个长文，看看能不能有转机。”

　　但宋乾却只是摇了摇头，“不行。”

　　“那你想出别的更好的办法了吗？”

　　“没有。”

　　但出乎他们的意料，童山却是直接在大眼仔上开骂了。

　　——[童山]：我看有些人就是眼红，自己吃不了这口饭还想从别人嘴里扒出人家吃过的，嚼烂了往里头咽。

　　底下有很多人问，童山说的是不是舒望和宋乾。

　　[童山]回复：这么明显吗？

　　宋乾窝在排练室里，刺耳的音乐不断穿过他的耳膜，只有震耳的节奏才能让宋乾的心情平静，他让人都出去了，只留下他一人冷静。
　　“宋乾。”

　　“你发什么呆呢。”童山一脸老子最拽地踹门进来，“你就让那些人那么对你评头论足？你不想想办法吗？”

　　“只要陆骞雨帮你说句话，这事情不就解决了嘛？他现在可是堂堂的金牌制作人，说的话可比我们含金量高多了。”童山别别扭扭地说，但说出来的话却和针扎那样刺着宋乾的心脏，“你们之前不是那么要好吗？”

　　“你给我闭嘴。”宋乾关了声，站起来，他的脸色发青，是没睡好的典型表现，光洁的下巴上冒出了一星二点青青的胡茬，“我们分开十年了。”

　　“可你前不久还唱了他的歌。”

　　“我买的，现在是我的歌。”宋乾强硬且执着地说着，他不想和陆骞雨再扯上什么关系，过去是，现在也是，如果让陆骞雨帮他，他情愿烂死。“倒是你，居然还会帮我说话。”

　　童山脸皮一红，他本来就比宋乾小，在之前一直把宋乾当哥哥来看，如果不是当年他们的三人乐队解散了，宋乾和失了魂一样，决心再也不搞乐队了后，他才和宋乾彻底分道扬镳了，可当宋乾真的被人指责污蔑的时候，他还是会跳着脚帮宋乾说话。

　　童山是这么想的，真要骂宋乾也轮不到别人骂，他们知道什么，要也该是他童山第一个。

　　“你...你想多了，我就是看不惯有些人罢了。”童山扭过脸，掩饰那般咳嗽了两声。

　　宋乾摇了摇头，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谢谢。”

　　/

　　“喂，舒哥。”宋乾又给舒望打了个电话，“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说句明白的我就是捡了你的漏罢了，既然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了，那你又在争些什么。”

　　“没想到你还会给打电话。”舒望声音有些沙哑，但听着心情很好，“但其实我也没说错，你本来就不是这个乐队的一员。”

　　“舒望，你想要什么？”宋乾直截了当的问道，“我不相信你会突然冒出头来踩我一脚。三喜也是你的心血，你不会因为自己的私欲而毁了他的。”

　　“你很聪明，宋乾。”舒望轻笑了一声，略微有些惋惜之意，“但你又能给我什么呢？你看我现在的粉丝数、人气...可我要的其实不过是出歌发歌的机会，有人告诉我，他会帮我。”

　　宋乾沉默了一会，说了句，“我知道了。祝你成功，舒哥。”

　　如果话说到这份上，宋乾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幕后主使是谁，那他还真得是傻得可爱；可越是明白、越是清晰地告诉他，可他只觉得前途更加迷茫。

　　他录了音，舒望比他想象的更加坦诚，可舒望说得也是避重就轻，并未谈论他的博文内容...要想解决还是要找那人才行。

　　真不知道陆骞雨究竟在执着什么，十年前他们就已经分手了。现在这个旧情人，又重新黏了上来，口口声声说想要和他重新开始，还不惜用点手段想要让他认清现实。

　　宋乾觉得很无力，自己原本触手可及的梦想、舞台，却在一夜破碎，等到现在他终于下定决心，重新走到众人面前，重新捡起朋友、伙伴、梦想、希望的时候，自己曾经信任的人却在用他现在的权势告诉他，你什么都不是。

　　周舟把宋乾送回了S市的店面，不知道前段日子的监控是不是还在。

　　“找到了。”宋乾在桌面上找了一会，“幸亏我在装修买了贵的，它还内置是拾音器，能听到声呢。看看是不是那天你来找我的时候说的。”

　　“诶，宋乾，你桌面上还有些MP3格式的文件呢。”文件命名都比较简单，什么1/2/3这样的，周舟手碰了碰，宋乾赶忙说，

　　“别点！”

　　可周舟的手实在有些快，他随便点了一个音频文件，一首被压缩、制作完成的歌就这么被放了出来。

　　...

　　“宋乾，你还有这爱好？”周舟听着宋乾唱着的某知名动漫的主题曲，内心有些激动，好像回到了当初追一千集动漫的时候了，“看不出来啊。”

　　“咳，叫你别动了，不是叫你别动的吗？”宋乾拿过鼠标，赶紧把自己的黑历史关掉，“别和别人说。”

　　周舟一扫之前的阴霾，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乾乾，没想到你日语发音不错，这几年没闲着啊。”

　　宋乾连忙白了周舟一眼，将自己要的监控视频拷进U盘里，“辛苦你了，周舟。”

　　“哎。”周舟叹了一口气，他并不知道宋乾和陆骞雨的恩恩怨怨，只知道是舒望突然发难，但宋乾也没打算和他细说，觉得是自己处事不果断，反而连累了宋乾。

　　“叹什么气，我们说好要一起走下去的。”宋乾笑着拍了拍周舟的背。此刻的他的的确确是这么想的。

　　会有转机吗？宋乾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