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青玉夜

49、第二十六章

　　有一天，圣子看中了一个工艺品，那是一个风扇玩具，木制品，里面关着一只老鼠，它在爬格子的时候，带动了轴轮转动，带动了风扇转动。
　　“这个真是有趣！”圣子盯着小老鼠看了几眼，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笑容，“老板，给我一个最大型号的！”
　　买了这个之后，圣子也不停留了，匆匆的回去了。
　　一回去，圣子立刻将木质风扇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笑眯眯的对上邪道：“饭后宜运动。上邪，把小黑子放进来吧。”
　　小黑子是圣子给乐乐取的别名。
　　上邪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将乐乐放进转轴里，小黑龙迷惑的四顾，最后眼神巴巴的盯着上邪，一副迷茫不知所措的模样。圣子伸手将木格子一转，小黑龙反射性的爬动起来，带动了风扇，爬了一会儿，他渐渐停下，木格子逐渐停下，小黑龙停下，转动着眼珠看看上邪，然后试探性的自己爬动格子，然后越爬越快，风扇也呼啦啦的转动不已。
　　圣子在一旁抚掌大笑：“看看，小黑子多么的听话！比普通的老鼠厉害多了！哈哈哈！”
　　上邪要回房间午睡，圣子坚持要将风扇留下来用，说自己中午睡觉热得很。他将风扇提到自己的卧室，小黑龙一离开上邪的视线就显得很是不安，四顾寻找，焦躁不安的扭动着身体。圣子再次伸手翻滚木格子，见他被转得昏头转向，不由哈哈大笑，见他狼狈的翻转了身体，肚皮朝天，伸手戳戳，准备戳第三下的时候，小黑龙突然发飙了，身形暴涨，瞬间就挤破了木风扇，挤破了屋子，诺大的翅膀一扇，将猝不及防的圣子扇到了半空，巨大的响声终于惊动了上邪。
　　“乐乐！”上邪大喝一声，庞大的应龙闻声，低头，看见他，瞬间就恢复了原本的手臂粗，飞到他面前，亲密而兴奋的莫蹭着他的手臂。
　　圣子气冲冲的降落地上，看见小黑龙亲密的绕着上邪飞来飞去，更加生气了：“这个小黑子的脾气也太大了，竟然这样对我！骄纵的脾气是不是跟你一样？太可恶了！”
　　上邪勾唇一笑：“谁叫你招惹乐乐呢？他只是一个孩子，脾气冲动也是正常的。现在你将西门杨子和绿岫的家弄坏了，怎么办？”
　　缥缈在他们身后笑道：“没关系，我来吧。”
　　他挥挥手，碎裂的木板回归原位，缝隙消失，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经此一事，圣子倒是很少逗弄乐乐了。
　　隔日，武林盟特刊（一天一张报纸）发布了公告，六名候选人正式定了下来，后日就将正式开幕。这一日，所有候选人进入武林盟所在的北斗七星岛屿上休息整顿，为最后的决战储备战力。
　　同一日的报刊上还公布了一个消息关于前段时间的锦绣山庄的爆炸事件和魔教教主的宅邸所发生的伤亡事件，已经有了调查结果，魔教教主宣称，自己的魔教总部被暗灵族的血魔族强占了，一切都是血魔族的阴谋。
　　圣子再次出门，街上增添了更多的武林盟军士，街上非常热闹，莲花商行的一些店铺在搞装修，闭门不迎客，令人感到无比好奇，而武林盟所在的七星岛附近的石堤拉上了隔离带。
　　武林盟开幕这一天，天还没亮，宽达百丈的沿河道路和石堤已经汇聚了许多人，伴随着天光渐渐明亮，石堤中间三十丈石板最先向上上升了二十张，然后开始慢慢的有层次的下降，外部形成了蜂巢，人群攀登而上。内侧的江水下降了整整五十丈，内部也形成了阶梯状，适合大量的人群坐在那里观看。
　　武林盟七星岛岛屿附近升起了七根巨大的柱子，顶端有金色的玉石闪耀着光芒，彼此相连，形成了一个透明的结界，包裹了岛屿上方的空间。
　　在石堤和江水之间，也竖起了巨大的屏幕，身着莲花商行职工衣服的人坐在下方操纵着箱子一般的机器，屏幕上浮现出来的图像，正是七星岛和石柱上的结界内的场景，栩栩如生，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
　　圣子和上邪赶到的时候，已经人群拥挤，根本占不到前排最佳观赏位置。也刚好看见带着面具的天宫使者出现在结界内，那是一个穿着玫红色束腰长裙的女子，凹凸有致的身材非常性感，同时，宽广的水袖和拖曳的裙摆显得非常高贵，完全是一个集齐神秘，美貌，性感和高贵于一体的天宫使者。她出场的时候，引来不少年轻热血的侠士们喝彩。投射在屏幕上的栩栩如生的画面，连她衣袖上的水波纹都看得清清楚楚，令人惊叹！以至于不少人都不往前拥挤了，退到后方就看这个大屏幕！放眼一看，围绕着七星岛的石堤四周边缘，刚好是四个这样的投影屏幕。
　　圣子先是惊叹江水和石堤能够调节变化，然后惊叹这个屏幕。
　　“这就是前些日子在报纸上宣传的电脑发布会吗？天啊，屏幕上的场景真实而细腻，和真实的一样！上面那个像飞鸟的机械物体，就是拍摄机子吗？”
　　“嗯，因为准备良久，一百二十四个大城市都在直播今日武林盟开幕，以及后面的战斗直播。”
　　“真实太厉害了！这个直播，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是科技，三言两语说不清，总之，已经研究了一百五十年左右，从最初理论成形，再到搜集材料，制作，一次次提高技术和工艺，然后是培养人才，是一个繁琐而漫长的过程。”
　　上邪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方块状的金属物体，递给他：“这是微型掌上智能计算通讯器，地星人将它称为手机，可以连接网络。电脑和手机技术，地星人是最卓越的发明家和贡献者。据说，这是他们引以为傲的科技。”
　　圣子拿起手机，翻来覆去：”这个怎么用？硬邦邦的！”
　　“十年前，太空卫星已经在东部发射过第一颗，随后又发射了三颗，四颗卫星构建了东部的网络信号网，此前一直用于军用，今日之后，就会公之于众。现在，汝先连接武林盟网络。这个是液晶屏幕。卫星是地面信号的中转站，直接拍摄出来的画面，可以储存在电脑的硬盘里，通过数字化分析和加工之后，也能永久储藏。”
　　“如此神奇！”
　　“花费五十年，终于将有害的电磁辐射降低到最小，几乎无害，而且，免除了使用电缆线，无线信号接收和发送的技术堪比地星二十一世纪的水平。还有太阳能电池板，磁晶石能源石储备两种电源方式。这一科技成果的发布，将整个东部大陆连接在一起。借此武林盟大会盛事，令普通人无缘观看的比武大会也可以亲眼见到，就此宣传，意义非凡而重大！”
　　“确实是一举两得之事！你事先也隐瞒了我！”
　　“有了这个，之后的电话，电视，电脑，都是飞速传播信息的工具，比飞鸽传书更快，对于社会的影响力，是非常巨大的！这是科技时代开始的变革！”
　　“电力使用超过了一百五十年，也是为这个做准备？”
　　“嗯。”
　　“上邪，但你一直强调是东部大陆？”
　　“嗯，东部大陆是普通人密集汇聚之地，从大一统战争时代开始，东部大陆的灵族已经陆续迁出去，中部和西部是灵族，妖族的居所，因为修行所需只要保持安定即可，不必受到科技的冲击。”
　　两人所说的话，旁人听不见，但他们发出喝彩声却能影响他们，圣子听到了声音，转头去看，只见六个武林盟候选人都已经登台抽签，迎着初升的太阳，天宫使者正在宣布比试方名单。
　　第一场，奇门风月和武当派莫非子比试。
　　第二场，天山寒旌阳和龙门龙淼比试。
　　第三场，峨眉山武景秀和光明教重楼比试。
　　天宫使者宣布之后，其余四人跟着天宫使者离开了结界，只剩下穿着白色道袍的奇门风月和穿着黑白太极图案衣服的武当莫非子留在了原地。
　　比试还没有开始，两方啦啦队倒是先展开了横幅，群情激动不已的鼓掌呐喊，一时之间，观众席躁动不已。
　　圣子差点被躁动的人群挤出石堤，手臂被上邪一拉，脱离了人群，转瞬间就来到了橙之莲花酒楼楼顶，没有一同去观看的缥缈竟然就在这里面，摆出了热情欢迎的手势，中间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瓜果零食。
　　圣子坐着都能和结界内的战场平视，这个绝佳的观景位置究竟是如何得到的，他已经不好奇了，现在，他盯着战斗双方各自取出自己的武器，握在掌心，拱手给对方行礼——君子风度呀！
　　风月手中是拂尘，莫非子则是一双手掌。
　　两人都是美男子，风月气质飘逸出尘，如同不染尘世的道家谪仙，莫非子则是那隐居山林，气质令人亲善的隐士高人。外形都不分伯仲。
　　两人朝对方抱拳行礼，然后开始了正式的比武。风月以轻功闻名，擅长阵法，莫非子已经将太极拳修炼到了天人合一境界，本来是以柔克刚的好功法，但现在两人都是类似的功法，不知该比拼什么了。结界内的战斗，用凡人的肉眼来看，只看见两道光影纠缠，又分开，又碰撞。电脑屏幕放慢了动作来看，却是在一秒钟之内交手达到了一次半的奇快无比的速度，内里碰撞传出来的气劲，冲击着结界边缘，又消失在柱子顶端的金色石头里。
　　圣子注意到了这点，低声道：“太阳石吗？它会吸收能量？”
　　“嗯，这是一种奇石，吸收力量，储存，转化为结界启动后的能量源。它构建的防御结界，是一个首尾相连循环过程，所以普通的攻击，都无法撼动它分毫。事实上，这种奇石也是构建磁晶石的主要材料之一。”
　　“看来，什么事物到你那里，都能利用起来。”
　　风月和莫非子的内力旗鼓相当，风月擅长走八卦阵躲避攻击，等同于擅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防御，而莫非子的太极拳在“四两拨千斤”的防御上也是赫赫有名的，所以，这一局，恐怕直到耗尽两人的内力才会结束的。
　　一个时辰过去，圣子的兴趣渐渐的淡了，抓起葵花籽开始剥，颇有些无聊的俯瞰石堤周围，这一看，他注意到一个细节：不少人还带着小背包。
　　上邪解释道：“这是因为，根据历史，最快的战斗也要八个小时，最慢的曾经大战了七天七夜。他们两个功力相当，拼的就是耐力和毅力，至少也要半天功夫。为了保留好不容易占领的观赏位置，人们都习惯带上干粮。”
　　“真是厉害！”圣子感叹道，然后理所当然的接过缥缈递过来的饮料，微笑道，“缥缈，你真是太贴心了！”
　　缥缈笑而不答,看着上邪，他一直盯着比试的两人，脸上表情寡淡，眼眸深沉而宁静，好似一尊岿然不动的雕塑，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圣子继续道：“酒楼下面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们正在进行武赌，是武林大会召开前后最盛行的一种赌博。”
　　“什么东西？”
　　“在武林大会定下所有候选人之后，赌局就开盘了，几乎所有武林盟的人都很乐意参与的，对候选人进行下注，然后武林大会结束之后就会收盘。一般，大型的酒楼，例如莲花商行的橙之酒楼的楼主就是坐庄的庄家之一。”
　　“我听得有些不太明白，能下去看看吧？”
　　“可以，圣子大人如果有兴致，也可以下注，在第一场比试结束前，是最后的下注期限。”
　　他们下去了，上邪没有动。
　　将近两个小时后，圣子抱着一个纸袋回来了，里面透着烧烤食物的香味，他看见上邪低头摆弄手机，好奇的凑过去道：“你在玩手机？”
　　“嗯。”上邪淡淡道，“这个变革，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一些势力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个小小的东西，这么快就引人注目了？”
　　“隐藏在后面的卫星网络的真正含义，它消耗电力取代人的大脑，固然可以加快工作流水线，令人的惰性加重，其二，人们会渐渐明白信息通讯带来的便利，可能会将邮政传信等原始工作替换。其三，卫星系统的可以监控整个东部大陆，人们对于隐私会有所戒备和不满。旧的生活方式和新的生活方式会有所冲突，无论哪一种理由，都需要时间来缓冲。”
　　“听你这意思，接下来会引发叛乱？”
　　“叛乱倒是不会，在强权政策统治下，以及将近了两百年的和平盛世，理智的人都不会允许战争再度爆发。只是局部的骚乱避免不了，中部和西部那些妖族，灵族们惴惴不安罢了。”
　　圣子点点头，递过去纸袋道：“流动烧烤摊子和麻辣烫摊子好多，尝尝？”
　　“不用了。”
　　“上邪，你给哪个候选人下了赌注？”
　　“没有。”
　　“啧啧，果然不喜欢呀！你真是无趣。不过，比喜欢也没有禁止？”
　　“有些事，无法禁止的。”上邪淡淡道，“比如彩票。”
　　“嗯，缥缈跟我说了彩票，是地星人带过来的一种经济模式。”圣子坐下，盯着还在比武当中的结界，有点无聊的打个哈欠道，“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上邪，你说他们当中谁会赢？”
　　“知道结果就没有等待的趣味。”上邪道，“通过看他们的比试，可以见识到原有武功是否有了新的发展，可以见识武林门派真正的成长阶段。圣子，据说汝的剑术和箭术非常厉害，那汝有多少年没有摸过武器了？自从末日战争结束之后距离现在。”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想让我多多的锻炼身体，加强外功修为。但是，我不想去摸，勾起一些我不愿回想的往事。”
　　圣子抬头，阳光灿烂，天空湛蓝，鸟儿惊鸿一瞥，世界如此美好而安宁，那些往事，再也不必回顾，自己也一次次的告诉自己，再也不用回想了呀！
　　上邪道：“居安而思危，才能继续前进，否则，永远停滞不前。”
　　“不用你说教！”圣子突然很生气，将纸袋往桌上一甩，站起道，“打架有什么好看的，我自己找乐子去了。别跟着我，也别来找我！”
　　上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汝行走人世多年，应当有经验，有什么事，可以打手机电话，或者用汝自己的方式发信息给吾。”
　　“你什么意思，好似我会出事一样！哼！”
　　圣子越发生气，气鼓鼓的离开了。
　　缥缈欲言又止，看着他离开后，上邪对他道：“比不派人跟着他，他应当会去八大胡同。”
　　“上邪，你挺了解他？”
　　“吾如何了解他，他愿意如何做给吾看而已。”上邪淡淡道，“他是生命如此漫长，他又如何能让人了解。”
　　缥缈微微一愣，随即笑了：“你不说，我还真以为你将他当成了好朋友。”
　　“站在他的位置，站在吾的位置，注定了孑然一身，谁又会是谁的朋友。”上邪看着他，“缥缈，汝也无需试探，纵使汝将吾看透，也只是徒增汝的困扰而已，毕竟，汝是多疑之人。”
　　“上邪，你这话就有点伤人了。”
　　上邪淡淡道：“吾向来直话直说。”
　　“我懂了，你只是想要赶我走，就像赶走青城那样。你喜欢一个人待着。啧啧，你小小年纪，倒是很享受孤独。”
　　上邪看了他一眼：“即便是年长之人，也不一定享受孤独的乐趣。”
　　缥缈笑出了声，看起来好像是被愉悦到的表情：“上邪，我想来想去，觉得你定然有你那位神秘的师尊的接近神器的法宝，让你能够拥有时间倍数的修行空间，对吧？”
　　上邪的神色没有一丝波澜，淡淡道：“缥缈，即便吾有，汝想如何得到？”
　　”呵呵，真的是个好问题！三十六计里，美人计也毫无作用，我确实想不到任何计策了。你又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人，周身毫无破绽。”缥缈微笑道，“今天，我也是趁着子夜不在，这般直白的试探，你倒是纹丝不动。不怕我真的动手？”
　　“纵然汝已经是渡劫期巅峰，依然不是吾的对手。”上邪淡淡道。
　　缥缈的嘴角勾起更加灿烂的笑容，他靠近，伸手，手指尚未碰触到上邪的面颊，缠绕在上邪手腕上的应龙突然变身，狰狞的龙口一口咬向缥缈的手指，他及时缩回手，轻轻蹙眉，神色渐渐变冷：“上邪，你说实话，你修行佛道，是不是九个老婆都没有碰过？使用了秘法令她们怀孕的？”
　　“缥缈，汝对吾的隐私未免太过好奇！”上邪的神色愈发冷峻，身上的凛冽威压释放出来，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
　　缥缈深吸一口气，再吐出，面上恢复了那股灿烂的热情爽朗的表情：“上邪，开个玩笑啦，别当真！”
　　上邪淡淡道：“汝走吧。”
　　“你身为上位者多年，身边总要一个服侍的人，怎么，我不合格？”
　　“吾可不敢要白虎王的服侍，担当不起，会折寿。”
　　“啧啧，这话充满了讽刺！行吧，让你心情不好了，我先避避？”
　　上邪冷眼看着他离开，房门关上之后，结界方才撤销，他伸手轻轻抚摸着黑色应龙的头颅，眼底眸光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