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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回忆再起梦中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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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遗十九年腊月……
大雪连着下了几日,城中寂寥。村庄,树林,街道,整个皇城都笼罩在白色的海中。雪中点点红晕是这个时节该有的喜庆。此时某条街中,某家门前有了人行走的踪迹。
“圣旨到,太子淮庚接旨。” 随着公公尖锐的喊声在雪雾中传来,太子府中的人都集结在门前。淮庚及府中人员跪于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与太子有要事相告,即刻进宫,不容推脱。”
“儿臣接旨。”淮庚向前,双手接过圣旨缓缓起来。
“有劳公公了,请稍侯,孤更换下衣物就随公公进宫。”
“太子言重了,老朽职责所在。”
“林恒,去准备马车,一盏茶后出发。”淮庚向属下吩咐道。
道完,淮庚便去更衣了。不久,一个身着白色衣衫,外是淡蓝袍子,用一根发带半扎着头发的人从中走来说:“走吧。”
淮庚不喜束发,又深得皇上喜爱,因此,衣装也不是很受限。
太子进了马车,过了长安城的街道。白雾渐消,民生安乐。四处张灯结彩,竹炮声,欢笑声,与空中残留的硝烟味交织在一起。好不容易放晴了,人们都出来收拾,玩乐。
皇宫中,太子被叫到了御花园。他原想是父皇找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在那里,他看到了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黄袍龙图,束起发来,威慑四海。一个白衣冽洁,黑发飘然,却生得极好看。
淮庚傻傻的愣了愣,淮暮望到说“庚儿,过来,让朕看看。”淮庚这才回过神来走到他面前,目光却始终不曾离开那人身上。
淮暮是怀信国的皇帝。不曾征战四方,却将整个国家治理的国泰民安。
“庚儿啊,这是父皇新给你找的太师。之前的秦老先生已经告老还乡了。楚先生虽然年轻,但治国善道独有一道。”
“臣楚言,见过太子。”楚言半躬着身,一身白衣格外萧条。“咳咳咳……”
“快起身吧。”淮庚连忙向前扶起那人,隐约间闻道了一丝丝药物的清苦味。抬头的那一刻,楚言额头的红文,让淮庚心头震了一下。
“儿臣谢过父皇。父皇可以让他住在儿臣府中吗?也好便于儿臣学习。”良久,淮庚回过神来转过身望着淮暮说到。
“好,你们好好相处就是。”淮暮满眼欣喜的乐道。“朕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你带着太师先回去吧。”随后架起阵仗离开了。
“儿臣恭送父皇。”
“恭送陛下。”两人异口同声到,连同行礼的动作,也几近一致。
出了宫,他二人同乘一车,气氛难免有些尴尬。原本,楚言是在稍后一些的马车里的,京城的冬天不是一般的冷,楚言又深居简出。
“太师,可愿与孤同乘一车?”淮庚撩起丝垂怜下的帘子。
“谢过太子,这样不合礼法。”
“上来吧,你那马车里没有暖炉,容易受风寒。”
“这……殿下是太子,微臣只是一名臣子,不合……”
还没等楚言断断续续的说完,淮庚已经将他拉了上去。
“车夫,走。”不留间隙的说到。
这时的淮庚已十三,接人待物,行人处事,都很成熟了。
“吁——”马车慢慢停了下了,淮暮扶着太师进了府中。
“太师,以后就住在忱渊阁吧。”
“但听殿下安排。”
“你们两个,去把那边的厢房收拾一下,以后就跟着太师吧,先带他去休息。”淮庚看向一旁的两个仆从。
“是。”
“谢过殿下。”楚言便随着仆人离去了。淮庚就在那里望着,随后吩咐到。“林恒,去找个郎中,顺便多备些炭火送去忱渊阁。”
“是。……”林恒在那里立了会,微微低头道:“属下知道殿下尊敬师长,只是为何对他这般上心?”
“这件事情你无需知道,办好即可。对于我的吩咐,你也敢有质疑?”
“不敢。”林恒似被吓到了。
他在山林寻食,却被恶狼所伤,幸被淮庚救下。将其纳为部下,随暮将军学武。
淮庚回卧房换了件衣裳,去了忱渊阁。
门前,淮庚呆立在那,愣了神。直到房内传出“门没上锁,进来吧。”
楚言放下手中的茶水,起身立在原地。“楚言见过太子殿下。此番前来,可是有事要问,不妨坐下详谈。”侧身引示淮庚进来,两人都坐下后,淮庚一边为二人斟茶,一边道:“太师果然料事如神,此番前来确实有诸多不解想请教。”
“你说。”楚言一手挽袖,一手轻轻端起面前的茶水。
“太师四年前可曾在山林中就过八九岁的孩子。”
“不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
“那可有去过一片满是血腥的梅林?”
“那到去过。”
“当真?”淮庚情绪有些激动,语速有些急促。
“当真。只是那段记忆我记得不太清了。”楚言淡定从容的说到。“我有些累了,殿下若是无事就请回吧。”
“好,太师好好休息,有事吩咐。”淮庚眼神渐转暗淡,离开后在府中四处转悠。
在这太子府中,并无很多花草。偌大院子中只有一棵红梅,花开的时候红胜枫。有一个池塘,塘中种满莲花,只是这个时节,早已枯萎,冰冻三尺。远处有几盆兰花,时而幽香远飘。
淮庚一个人走到亭子里,他遣退了下人,独自赏梅。渐渐的陷入回忆……
四年前的一个夜里,那是他刚被内定为太子,还并未举行册封大典……
“快,抓住他,娘娘说了九皇子绝不能留!”那人手握大刀指着前方道。
“是。”一行身着夜行衣,手持刀剑的人齐声道。
四处尽是打杀,兵器相撞的声音,满林的腥风血雨。年仅十三岁的淮庚身受重伤,在侍卫的拼死掩护下逃入山林,不小心迷了路。在失血过多即将昏迷的时候,隐约看到好像有人在向他伸手,把他抱了起来,那怀抱很温暖像坠入冰窟的人唯一的火种,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嘈杂。
他再次醒来时,是在一个干净宽敞很温暖的屋子里。透过房门,外面小院里种有一片梅林,好似血染了一般。连同那一片天地都被染成了血色。他不记得在昏迷前自己曾走到过这里,他的记忆里有的只是那月黑风高一夜的杀戮。
“醒了?”
“嗯。”
透过屏风,一位白发白衣且丝毫不违和的男子正坐在那里煎药,手法相当娴熟,可见是一位资历深厚的医者,而当他转过头走向床边,淮庚才发现,他的额头有一个红色的印记,似一缕青(不是颜色)烟。发丝上隐约有些水珠,应是刚回来不久。
“你受了很重的伤,好在都是外伤,并未伤及要害,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清冷的声音进入淮庚耳中。
“你是谁?为什么帮我?”淮庚好像毫不领情,还反来以质问的语气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至少不是你的敌人,只是去赏梅恰巧路过那里,遇到了昏迷的你,就带回来了。”
“谢谢,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今后如有需要,我自当尽力帮助解决。”
淮庚缓缓挪动,想起来谢恩,就被他一指按住了。
“别动,一会伤口又裂开了。”
那人垂眸略微思考了一会道:“看你衣着打扮,应该是某富家公子,怎会在山中昏迷?”
淮庚缓了缓说到“在下淮庚,是怀信国九皇子。本是出来游玩,却路遇刺客,多谢先生搭救。”这时他已全然放下警惕,不知为何有种感觉告诉他,面前的人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