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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番外一 ...

  •   身为下楼时不幸崴了脚的伤残人员,晏俞辞在一众扫雪苦工里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不仅不用拎着锹满头大汗地干活,甚至还会被班主任特殊照顾,分发给他看管班级仅有几个装雪大麻袋的珍贵工作。

      这份活计按理来说该是林宣委的,轮不到他,但奈何路明航铲两班分界线铲得有失偏颇,林子浔实在看不下去,愤而夺过工具亲自上场。

      雪依旧没停,学生一边兢兢业业地扫,雪一边纷纷扬扬地往学生的头顶上落,不一会儿就铸就了几十个形状各异的程门立雪版活雪人。
      晏俞辞站在原地跺了跺脚,侧身躲开封澜舟故意而为之的一记铁锹铲雪攻击——

      晏俞辞口吻平淡:“这袋子仅此几只,被咱们班视若珍宝的。”
      言下之意,谁铲坏了谁自己陪。

      封澜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收回了自己的第二记飞铲,脚下铁锹直挺挺地换了个方向:“哈哈……都是意外,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
      路明航顶着毛茸茸的落雪寸头和扑扇扑扇的结霜睫毛无所事事地出现在了他身后。

      “哎我草……!”封澜舟始料未及地受惊一跳,“你啥时候出来的!你不是被安排去画扫雪分界线了吗??”

      路明航拄着从林子浔那里交换而来破败的扫帚,朝着远处扬了扬下巴:“方向感不行画太歪了……林宣委怒而亲自上场,嗯。”
      “感谢高二(1)班心软的神。”

      “都聚一起干嘛呢?都分开!干活!”
      生活委员隔着十几米吸了吸鼻涕遥遥呐喊:“太冷了!早干完早回去——!”

      偷懒之径被抓了个正形,众人心虚应声,纷纷循规蹈矩地作鸟兽散,于是半分钟后原地又只剩下了晏俞辞一个人。
      还有身边孤零零几只安静的大麻袋子。

      ……好生熟悉。
      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刚开学时的那场大扫除,他拎着不幸降级为垃圾收纳袋的扫雪麻袋跑上跑下地找垃圾道。

      心里还在想这学期要来的转学生是谁。

      “怎么在愣神?”
      江佑不知何时也到了他身后,飞快地朝着生活委员的方向瞧了一眼,发现对方没往这边看,忙里偷闲似的和人搭了句话。

      晏俞辞猝不及防被他叫回神,脑袋里的“转学生”三个大字霎时晃晃悠悠地和眼前这个人重合在了一起。
      ……世事难料,谁能想到省实验来的高贵转学生竟然成了如今和自己关系最为亲密的人。

      莫名羞耻感作祟,他到底还是没把那个名词称谓放到明面上,但嘴上却是另一番行径:“没在愣神。”
      “在偷偷地想我亲爱的男朋友。”

      江佑……江佑被大雪严寒冻得冰冷似铁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地暖化了大半。
      少爷初尝扫雪之苦,在一群全副武装的同学中因为没带手套而显得格格不入,握着铁锹的手指明显被冻得有些僵。

      晏俞辞眼尖地瞧见了,趁着对方耳尖发红(也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因为见到男朋友高兴),还没反应过来接话的时候,抢先一步把这人的手拉过来,妥帖地揣进了自己捂了多时的棉袄口袋里。

      江佑冷到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指倏地被一阵温暖包裹,冷热相撞之间甚至带了点儿微微的刺痛感,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又被对方不由分说地握了回去。
      “是不是很冷?”他听见对方很轻声地问。

      江佑很想硬撑面子地回答说不冷,但是由于贪恋这几分钟能够偷懒被人暖手的特权,还是实打实地点了点头:“冷。”

      然而小情侣之间这场藏在大雪之中见缝插针的温暖暧昧并没能持续很久,几秒钟后巨大的广播电流声荡气回肠地响彻于操场上空:“请各位同学在运输积雪的过程中注意积雪形状,禁止堆成圆锥体!”
      “重复,请各位同学在扫雪之余注意校园环境美观,用铁锹等工具将积雪堆修整成长方体或者是棱台,禁止堆成圆锥体!”

      晏俞辞和江佑在同一瞬间实打实被这广播棒打鸳鸯地吓了一跳,飞也似地分开了彼此相握着的手。

      “圆锥体……有什么说法吗?”
      江佑沉默了几秒钟,忽然开口问道。

      晏俞辞仍旧惊魂未定,但还是顺着他的话往高二(1)班的积雪堆看了看。
      把那个巨大的雪堆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后,他语气里捎带了几分复杂的迟疑:“呃。感觉有点儿像我家苞米地前面那个……”

      江佑低头,认真回忆了下晏俞辞家苞米地前面是什么东西。

      哦,想起来了。
      好像是一整片的坟堆。

      他又抬头看了看此刻学校内方圆十里的宏伟扫雪场面——无数诡异的白色圆锥体堆在操场上,在傍晚的昏暗天色中显得阴风阵阵,格外显眼。
      ……别说,好像还真的有点像。

      江佑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寒颤。
      他推了推晏俞辞:“喂。”

      晏俞辞:“?”
      晏俞辞:“……怎么了?”

      江佑:“你们学校是不是也有那种传言,就是,什么什么这里建校之前其实是块儿坟地之类的。”

      晏俞辞仿佛被他的话唤起了一丝熟悉记忆,迟疑几秒:“呃,还真有。”
      “但是你不许再说了,再说下去我真的要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转学生了。”

      “——你俩杵着干嘛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讲相声似的对到一半,生活委员跟个鬼一样从身后冒出来,“怎么不干活?”

      手里还拿着作案工具(belike一把摇摇欲坠的残破大铁锹)的江佑:“……抱歉,我现在就去。”

      晏俞辞目送他坚毅的身影远去,同情般地摇了摇头,紧接着又把找人聊天的算盘打到了刚过来的生活委员身上。
      想个不那么突兀的话题之后,他刚要开口,身侧就远远地传来声招呼:“晏哥——!”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路明航以五米每秒的速度触底弹簧一样向着这边蹿过来:“袋子!I need a 袋子!”

      “晏哥,快,给我袋——我草,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路明航右脚不幸踩到了地上躺着的麻袋,在其与地面之间微乎其微摩擦力的作用下很突然地摔了个狗啃屎。

      晏俞辞:“……”
      生活委员:“……”

      晏俞辞叹了口气,弯腰跟着生活委员一起把已经摔蒙了的人扶起来:“拿个袋子而已,不必向我行此大礼。”
      路明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捂着膝盖痛苦面具泫然欲泣:“我讨厌冬天……我讨厌扫雪!”

      晏俞辞安抚性地拍拍他的头:“乖啊,吹吹,咱不疼了。”

      路明航:“……”等一下,这突如其来的母爱光辉是怎么回事啊!
      他麻木地抹了把脸:“谢谢晏哥,不疼了,我去接着干活。”

      生活委员:“你这,不要歇会儿吗?虽然我是恶毒监工但是也没有那么恶毒……”

      路明航大手一挥:“小伤!不碍事儿!”
      “路同学……”生活委员感动得几乎要掉眼泪,“身怀大义,请受我一拜!”

      “……”对比之下显得身无大义的晏俞辞尴尬地干咳一声,感觉自己被这俩人不小心骂进去了。
      晏·脸皮实在太薄以至于不能继续心安理得地摸鱼·俞辞:“那个啥,站着太无聊了,给我弄个工具,我也去。”

      眼瞧着一个两个都这么自觉劳动,生活委员更加热泪盈眶了:“好!好!”

      “晚上我出钱,请大家吃糖葫芦!”

      …

      等到全校学生把分担区的雪零零散散全部堆好,又按照主任要求修整一遍之后,距离放学吃饭仅剩了十分钟。
      日色隐去,夜幕低垂,江佑跟着生活委员一起进教学楼送扫雪工具,等他再下来的时候,放学的下课铃已经响了。

      操场上乌泱泱的学生成群争先恐后地往北面校门挤,江佑艰难地找了又找,还是没能找到自己被拥挤人流冲散的男朋友。

      距离他不过三米处就是方才两节课里被同学精心拿铁锹修整过的巨大扫雪堆,方方正正,俨然是一个标准的,有些上窄下宽的长方体。

      正是日夜交接之际,学校里的路灯秉着七点准时亮起的原则,这个时候仍旧是昏暗一片。
      江佑在“接着找男朋友”和“自己一个人先走”的选择里衍生出来了第三个与之无关的休闲选项——他盯着自己身边的长方体扫雪堆诡异地沉默了会儿。

      ……好像。真的好像。

      江佑似有所感地抬头往夜色下的操场看了一眼。
      无数长方体形状的白色物体整整齐齐地码在昏暗夜幕下的空地上,间隔有序,尺码恰当。

      这哪里是辛辛苦苦扫雪堆,分明是夜黑风高棺材群——
      饶是江佑不怕鬼,也被此等的宏大闹鬼场面惊得哆嗦了一下,然后他的视野里就出现了一个身着红衣的模糊身影。

      正背对着他站在十米外的一口棺材旁。
      兴许是感应到了什么,又很突然地转过头,对着江佑咧开嘴粲然一笑。

      江佑:“……!”

      模糊红色身影悄无声息地缓缓移动过来,江佑条件反射般撒腿要跑,在抬脚的一瞬间又觉得这身影好生熟悉——

      晏俞辞的声音从几米开外远远地顺着阵阵阴风传过来,听上去满是疑惑:“你干嘛呢?站那儿半天不过来。”

      江佑:“……晏俞辞?”

      晏俞辞披着件陌生的红色冬季校服彻底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啊。怎么了?”

      “你……”江佑看了看他身上的属于高三独有的红色,又看了看自己的浅蓝色校服,“这衣服哪儿弄的?”

      “哦,你说这个啊。”晏俞辞无所谓地摆摆手,“刚才在厕所碰见林学长了,高三今天晚放学,他想混在高二生里早退。”
      “这不是碰见我了,所以就把我校服借走了。”

      江佑被红衣鬼魂吓到的的心缓缓落回了胸腔:“……噢。”

      晏俞辞敏锐地察觉到了些什么:“所以你刚才是没认出来我?”
      江佑死鸭子嘴硬:“没有的事。”

      晏俞辞意味深长地拉长音噢了一声,笑眯眯地看向自己的小男朋友:“江同学,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不擅长说谎?”

      江佑垂在身侧的手指被他拉起来,举到两人的视线中间——
      其中几根正局促地互相用力搓着。

      江佑:“……”
      晏俞辞霎时乐出声,假装没看到他腾红的脸色:“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晚自习还有很重要的事儿要干呢。”

      “……什么事?”

      “当然是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做的事儿了。”
      晏俞辞满嘴跑火车地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江佑:“……?”
      某些暧昧又逾越的词汇在他脑袋里一闪而过,还没等抓住一个,就被对方力道不轻不重地弹了下额头。

      “想什么呢。”晏俞辞说,“下节化学晚自习,不是要教男朋友做题?”
      “……”也不知道还说是失望还是高兴,江佑竟然觉得他这话找不出来一点毛病。

      被无缘无故摆了一道的人不甘罢休地追问:“报酬呢?”
      晏俞辞抬脚一边往校门走一边装傻:“报仇?什么报仇?”

      被吓被骗又被耍,一直情绪稳定的江佑终于有些出离愤怒了。
      他长腿一跨,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去,不由分说地往晏俞辞的脸上咬了一口。

      “……我草,你属狗的吗江佑!”
      晏俞辞已经很久没爆过粗口了,如今一朝破例,语调里却少了些骂人时候的狠劲儿,听上去倒像是玩笑调情。

      江佑没被他骂走,反倒变本加厉地在刚才咬过的位置上又亲了一口。

      晏俞辞:“……”
      晏俞辞:“大庭广众……成何体——唔!”

      江佑单手将围巾撑起来往两个人头上一扣,搂着腰把这人的嘴也给赌上了。

  • 作者有话要说:  2024/3/29
    拖了好长好长时间才写完(目移)怎么忽然多了好几个野生收藏!有、受宠若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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