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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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水一中之所以能跻身于县重点高中的行列，不仅是因为临水县教育资源匮乏，再找不出第二个能与“重点”二字相匹的学校，更是因为临水一中斥巨资修建了众多崭新先进的实验室。
实验室清一水儿的都在隔壁科技楼，靠着条悬空长廊与南教学楼相连，时不时就在上头领导心血来潮的检查之下成为一中学生们怨声载道的清扫任务之一。
……譬如今天。
正是放学之前的两节自习课，班主任去开年级会，学生留在班里半摸鱼半认真地写化学测验卷。
晏·化学苦手·俞辞在做了六道选择之后终于摇头放弃，转而偷偷摸摸地拿皮筋儿试图给江佑扎冲天辫。
后者在写卷子的同时匀出来半分心思给他，头皮被扯得痛了也没吭声，任由对方在自个儿脑袋上行“辣手摧花”之举。
绑好之后，晏俞辞靠在椅子背上瞧了瞧，发现自己竟然绑歪了。
……强迫症难以忍受，于是干脆拆了重绑，绑完又歪了，于是再拆再绑。
如此反复倒腾了五分钟，江佑终于忍无可忍地放下笔，抬手捏住了对方闲不下来的爪子：“……要么自己做化学题，要么看着我做化学题。”
“晏哥，你选一个。”
可能是实在被扯得太疼，也可能写化学水解方程式时被人这么乱七八糟地在头上动土实在太过窝心，晏俞辞设身处地地想了想，直觉对方现在理应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他作乱的手被人攥着，理亏地尬笑了几声：“当然是看着你做了，我又做不上。”
江佑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表情平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哈哈……”晏俞辞心虚地移开了目光，试图从别的什么地方扯个话题来缓解一下此时格外凝重的氛围，“今天这天气真好哈，真适合全班一起劳动大扫除！”
许是古埃及掌管乌鸦嘴的神忽然降临，晏俞辞这句顺口一提的话尾音还未落，石晓娟就从外面走廊现身，轻飘飘地敲了敲班级敞着的门。
“别学了，咱们班来活儿了。”她拍了下掌，顶着全班人聚集过来的目光朝门后角落的清扫工具扬了扬下巴，“下周月考的后三个理科考场被挪到了科技楼，两节课之内要把那边的卫生搞完。”
“对了，学校还说顺便要把实验室也打扫一下。”
“啊——”整个班里哀嚎遍野，“怎么又来啊！”
唯有后排有幸听得晏俞辞方才言论的林子浔幽幽地叹了口气，心道，都是报应啊。
一班同学的抱怨倒也不是空穴来风，实在是科技楼的环境尘旧得太过复杂，就是有十年工作经验的保洁阿姨来了也别无他法。
晏俞辞有幸被分到了布置“第六考场”的任务，在组长路铭航的带领下以此为由光明正大翘了化学老师布置的自习课化学限时选择题训练。
一群人拎着扫帚浩浩荡荡地出了班级门，才刚走到西边科技楼的楼下，就和二班的清扫大军来了个脸怼脸。
晏俞辞看了看二班体委手里举着的超大洗脸盘：“……这么隆重？”
梁荣推了推眼镜，随手把盆塞到了旁边一个男生的手里。
“哈哈，班里有几个憨批说既然是大扫除就得有大扫除的样子，我拗不过。”
路铭航：“……”好有道理。
他沉默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等人手里拄着的孤零零的扫帚——其中有几把还在岁月的蹉跎里成了缺胳膊少腿的残疾人。
……敢情他这算是尸位素餐，走得过于武断了？
科技楼的楼梯比教学楼的要窄上不少，两伙人被迫并列，掺着一起你我不分地往上走。
晏俞辞走着走着就落在最后面，有意无意只和江佑隔了半个身位的距离，手里的扫帚没个正经地跟着步子一下下地拄着楼梯地面。
瞧着面前人单薄的校服背影，刚想心痒手痒地干点什么，旁边以八戒扛耙同款姿势带扫帚上楼的路铭航就贱兮兮地过来搭话：“哎，晏哥，怎么感觉你最近心情特别好？”
“？”晏俞辞下意识把自己兀自上翘的嘴角弧度往下压了压，“瞎说什么。”
这话颇有点欲盖弥彰，江佑听见声音回头的时候，刚好把他脸上剩下那点儿恼羞成怒的尾巴尽收眼底，没忍住也跟着乐了下，随口帮人遮掩道：
“或许是晏同学中了什么彩票也说不定。”
“就他那运气，中彩票？”
路组长乐不可支地一晒，“你还不如说我是秦始皇，这话听起来倒是更可信点儿。”
晏俞辞：“……路铭航，你有点过分了。”
无意之中踩了晏哥倒霉痛点的路铭航猝不及防听见自己全名：“哈哈，开玩笑开玩笑，谁不知道我们晏哥的运气是一中顶尖——”
路组长试图拍马屁的话刚说一半，头顶忽然传来“轰隆”一阵巨响。
路铭航：“？”
晏俞辞也：“……？”
几秒钟后，一个超大脸盆顺着楼梯哐当作响地滑了下来，最后停在了不明状况的江佑脚边。
江佑迟疑着收回往上迈的脚步，弯腰将这只无主的水盆捞到了手里。
路铭航仰着脖子朝楼上喊：“操，梁荣，你们班要搞谋杀啊？”
“意外意外，都是意外——”
梁荣隔着一层楼的上下楼梯，探出个被同学派来打探情况的脑袋瓜儿。
在看见拿着自己班水盆的是那个只体育课见过几面的帅哥之后，霎时有点头疼，到底没好意思喊人家帮自己拿上楼，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来想把自己班的水盆给接回去：“真是不好意思啊，没伤到你们吧？”
他打着哈哈要把盆往自个儿怀里揣，谁成想中途被晏俞辞截了个胡：“掉到我们班就是我们的了，大扫除完了还你们哈。”
梁荣：“？”
路铭航点点头，在旁边默默帮腔：“砸到人了，还是帅哥，精神损失费的赔偿得翻倍。”
梁荣：“？？？”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想要再次确认，却被晏俞辞笑眯眯地三两拨千斤挡了回去：“你同意了啊？就这么定咯。”
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的梁荣：“……”土匪！一群土匪！！
晏俞辞等人带着打劫来的战利品水盆心满意足地追上了大部队，却发现二班同学在到达目的地后鱼贯而入，只剩了一班同学被孤立出来，站在走廊里茫然地面面相觑。
路铭航扒拉开几个站在外围的同学挤了进去：“怎么了这是？”
离他最近的同学缓缓伸手，指了指门外贴着的“第七考场”的打印白纸叫他看。
“喏，这里是人家负责的第七考场，但是第六考场我们没找到。”
“……咋能呢？”路铭航挠了挠头，“也不能离特别远吧。”
“分几个人跟我去别的地方找找。”
简单下令之后，路组长把其余的人留在原地，带着几个得力助手雄赳赳气昂昂地往楼上楼下找了几圈，未果。
……又找了几圈，依旧未果。
被班主任委以重任的路组长有点崩溃了。
其他跟着他楼上楼下跑了快十趟的组员也要崩溃了。
“六考场……到底在哪啊……”路铭航双目无神地喃喃，又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实在不行我们帮二班去扫得了，反正一样都是布置考场，六考场和七考场区区差了一个字而已！”
组长的发疯决策有人同意有人反对，就在双方吵吵嚷嚷在第七考场的门外久久争执不下之时，里面正岁月静好打扫卫生的二班值日生许是觉得这帮人太过吵闹，“唰”的一下把教室内侧反开着的左半扇门关上了。
林子浔离得最近，险些被对面关门的力道盖扁了鼻梁。
她铆足了劲儿刚开口要骂，一抬头，总觉得门上贴的白纸好生熟悉。
……端端正正的“第六考场”四个大字，和旁边右半侧门上的“第七考场”无比相得益彰，工整对仗。
林子浔：“……”
她有些麻木地戳了下还在慷慨陈词的路铭航的脊梁骨，指着门道：“组长，你看。”
路铭航心里正烦着，语气肉眼可见的暴躁：“我看什么——”
他剩下的半截话在视线触及到门上贴着的A4白纸时戛然而止，卡顿缓慢地变为一句“我操”。
有周围随行拎着笤帚的同学瞠目结舌地凑上前，揉了揉眼睛，也跟出来一声“操”。
“不是，我说。”晏俞辞站在江佑身后，在左边门上的“第六考场”和右边门上的“第七考场”之间来回扫视了几遍，一时心情难以言喻，“校领导到底咋想的？”
路铭航拎着扫帚推门进去：“不知道，可能是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考试专属阵法吧。哈哈。”
他心里怒火余韵尚在，以致于推门的力道也大了一点儿。
贴着“第六考场”的左半扇门被他哐当一声推开，因为本就老旧年久失修，又哐当一声撞在教室的墙上，半死不活地反弹了回来。
里面兢兢业业扫地摆桌子的二班值日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纷纷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里的清扫活计，疑惑而又警惕地抬头朝着门的方向望了过来。
手里正拿着个掉下来的坏课桌板试图找安装办法的梁荣：“……嗨，嗨。”
“你们是来还洗脸盆儿的吗？”他看着从门外声势浩大挤进来的一帮人，语气十分不确定地问。
“不是哦。”路铭航面带笑容，哥俩好似的把胳膊往他脖子上一挎，朝着门上的两张A4纸努了努嘴，“这不，你们扫第七考场，我们扫第六考场。”
“——百年难遇的同事情啊！”
作者有话说第45章 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