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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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国庆假期，比想象中来得还要早上一些。
临水一中一改往年吝啬的秉性，慷慨解囊地给全校学生都放了七天的假期。
得知这个消息的高二（1）班同学险些在下午第一节的物理课上闹翻了天。
物理老师试图制止喧嚣未果，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颇为宠溺地笑着摇了摇头。
正好赶着下课铃响，她把手中几打厚厚的假期练习卷递给坐在第一排的物理课代表后，便如释重负地出了教室的门。
“晏哥，这个假期有啥计划不？”
路明航一下课就窜到了晏俞辞所在的位置，大大咧咧地拉开隔壁前排同学的椅子坐下，“我们打球正好缺个人，你来替一下？”
“去不了。”晏俞辞耸了耸肩，“我得回家帮长辈干活儿呢。”
“啊？”身为一名土生土长的县城人，路明航没能立刻get到他话中的意思，“干啥活儿？帮忙拖地？”
“……”晏俞辞收拾课本的动作没停，“不是，帮着秋收。”
“噢……噢！”路明航懂了。
他跟着换了一个言简意赅的词：“──扒苞米是吧？”
“啧，长这么大还没体验过……肯定很好玩，能不能叫你家收留我几天，我去当免费劳动力！”Says 路明航。
晏俞辞终于放下了手中刚发下来的几摞物理卷，惊奇地看他一眼，把手探到对方额头上摸了摸。
“这也没病啊……难不成是吃错药了？”
“去去去，你才吃错药了！”路明航将他的手拍开，“这叫体验生活！”
晏俞辞无语：“那你回你自己爷爷家体验去，别来跟我抢地方。”
隔了几秒，又幽幽地补了一句：“──小心我告诉十八班班主任，他儿子想跑去当别人家儿子。”
路明航：“……”
“哥，我错了，我不去了还不成吗？”
“你俩聊，你俩聊，我去跟班长他们打红十去哈。”
他打了个哈哈，刚说完便忙不迭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晏俞辞目送他远去的身影，心道这孩子还是像刚上高中时一样怕爹，就听见旁边江佑喃喃地重复道：“打红十？”
“……他们哪里弄来的扑克牌？”
临水一中对这种沾了赌博二字的消遣方式向来查得严，先前有不少起因为上课打扑克牌被年级广播通报批评的案例，各班的班主任更是三申五令不准把扑克牌带到教室。
因此，除了体育课能在食堂看见光明正大的牌局之外，班级里几乎见不到扑克牌的影子。
所以江佑此时的疑惑其实不无道理。
但是──
没有什么困难是能难倒格外奇葩的一班学生的。
晏俞辞对着这个问句沉吟良久，也不知该如何向江佑描述，干脆把他拽离了座位，一路引到了路明航他们身边，示意江佑自己去看。
江佑不负期望地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看。
他看见以班长为首的几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握着校外机构所发的、尺寸统一的宣传小卡片。
每张小卡片的右上角分别被人拿着0.5mm的黑色签字笔，人为地绘制上了扑克牌的牌面标记。
此时此刻，路明航正把自己手中那张歪歪扭扭的黑色JOKER往桌面上拍：“小王！”
另一个人紧随其后，嗓门极高地甩出一张拿红色水笔画出来的红桃十：“红十！大你！”
“……”路明航捏着手里最后剩下的一张方片十，表情活像是吃了苍蝇屎，“我靠，你管我干什么！咱俩一伙儿的！”
“啊？”方才斩钉截铁把红十拍出去的同学也瞪大了眼睛，“不是，谁家好人出牌先出小王不出红十啊？”
眼看着双方把手里的广告卡片一扔，马上就要大打出手，还处于对他们打牌工具的震惊当中的江佑张了张嘴，劝也不是，走也不是。再一看晏俞辞，仍旧气定神闲地站在旁边，没有一丁点儿要开口劝架的意思。
座位上的其他人也都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拱火：“来来来，表演一个吵架，快，吵一个！吵一个！”
江佑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向晏俞辞：“这是什么班级内部传统节目吗？”
晏俞辞：“嗯……算是吧。”
“但是一般情况下是吵不起来的，原因有很多种。比如可能是老师突然来了，也可能是因为其他……”
晏俞辞话音未落，他身后的方向不知从哪儿忽然冒出来个羽毛球，“嗖”地一下，以极高的速度冲着此处扎堆的几人破空而来。
江佑根本来不及提醒，但是他看见晏俞辞像是早有预知般地往旁边闪了半米。于是那颗秉承着“行刺”使命的羽毛球险险地擦着晏俞辞的发丝飞了过去。
三秒钟后，“天外飞球”十分稳健地砸在了路明航的脸上。
路明航嘴里的话骂到一半猝然变了调儿：“明明是你──哎呦我草！”
跟他对骂的人一秒破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不起对不起──”
羽毛球的主人愧疚地闻讯赶来，看清被砸的人之后对着就是一顿九十度鞠躬，“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路明航缓过劲儿来，发现跟他道歉的正是班里公认的玻璃心瓷娃娃，霎时打了个寒颤，也跟着开始一起鞠躬：“没事的！没事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江佑哪里见过这种双方互相鞠躬道歉的混乱局面，站在一旁犹豫地对着晏俞辞咬耳朵：“班里还有这种活动？”
“啊。”晏俞辞还以为他问的是为什么会有人打羽毛球，“多好啊，强身健体。”
他将胳膊搭在对方肩背上拍了拍，示意他往教室本该有后门的地方看：“这教室后边儿连个门都没有，政教主任根本趴不了窗户。”
“……换句话说，下了课随便儿玩。”
“但是吧，也不能太过火。”晏俞辞收回胳膊，又往班级后方隔音极差的板墙上瞧了眼，耸肩道，“毕竟隔壁就是英语办公室。”
江佑看了看还在一团乱麻的周围，又看了看教室前排仍在认真写作业的几个学生，表情肃穆地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晏俞辞：“……？”
等会儿，你知道什么了？
他在心里怀疑了一番凭借几句话就把江佑带歪的可能性，又很快自我宽慰般地否了。
……好学生从不回头看打闹，嗯。
离上课时间只剩两分钟，晏俞辞摇了摇头，把自己脑袋里的胡思乱想都晃了出去，打了声招呼后就兀自先回了座位。
等到江佑亦步亦趋地也跟着他走回前排落座之后，晏俞辞才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你呢？你国庆还是和外公一起待着吗？”
江佑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才点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嗯。会留在这里，不过只有我一个人。”
“外公被我舅舅接去了，说是要一家人一起去南方旅游。”
晏俞辞是去过江佑外公家里的。
抛去两个人当时的相处插曲不提，好像那时就是他一个人在家，如今到了高中生难得的国庆七天假期，这个人还是自己孤零零地住着。
晏俞辞在心里默默地给江佑盖了个“留守儿童”的戳。
脑内莫名回想起十几分钟前路明航站在这里时吵吵嚷嚷的玩笑话，他忽然有了个荒诞的想法。
“江佑，要不然你……”
“──叮铃铃！”上课铃响了。
江佑偏过头来，只听到了前半截。余光瞥到英语老师走进教室的身影，但他还是用口型比着回问晏俞辞道：什么？
“Stand up──！”
“Good morning──teacher──！”
他看见晏俞辞从英语本上撕下来一张纸，写了几个字之后从左边连带着英语书一起推了过来。
许是因为站着写字的姿势缘故，五线格上那行墨蓝色的字体显得有些歪歪扭扭。
─“我是想问，假期要不要来我家里住？”
像是某个时间段里未能说出口的邀约。
江佑倏地想起来，一个月前晏俞辞在聊天框里发给他的那句语音。
调侃，亲昵。带着点儿赌徒才有的试探。
而现在两人的处境似乎正好调换了个位置，他才是那个“无家可归”的人。
“Sit down。”英语老师站在讲桌后面推了下眼镜，对着台下的同学们巡视一圈，“这节课该轮到谁上来讲阅读了？”
有人举了手，在万众瞩目之下应声而出，带着自己的英语优化学案往讲台上走。
江佑忍不住去看晏俞辞，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点这份邀约的动机与端倪。
对方的瞳孔是种十分好看的浅棕色，映在晚秋光线里的时候，极易让人联想到童年回忆里的玻璃珠。
但是江佑此刻却从中瞧见了一点儿不易察觉的紧张，藏在这人眼尾弯弯的笑意里。
于是他很轻地点了点头。
趁着英语老师的视线没往这边看的间隙，又拿起笔悄悄地在晏俞辞递过来的纸上填了几个字。
─“好啊。”
─“谢谢收留，晏同学。”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