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新月木兰花街道 ...

  •   “我见到了那个女孩……头发黑黑的,脸色苍白。”
      屋内传来一阵哼哧哼哧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大喘气,忍受着什么巨大的愤怒一样,甘普走的近了一些,她悄无声息的站在门前,缝隙里漏出的光照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
      那道声音沙哑凄厉,仿佛说的是个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人一样,“她真像她爸爸…简直一模一样!”
      手里托盘上的小饼干散发着香气,她眨了眨眼,像是个傀儡似的,缓慢的推开了门。
      老罗齐尔十分生气,他把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滚烫的液体侵染了一地毯,肮脏污秽的令人不悦,杯子咕噜噜的滚着,最终停在了甘普的脚边,男人现在没空管他妻子的脸色。
      他咬紧牙关,低吼着,声音从嗓子里艰难的挤出来,“他已经死了!他不能代表整个罗齐尔!那个杂种,废物,她是维达抚养大的,一个懦弱无能的小畜生而已,她绝不会像她爸爸那样!”
      男人气的有点语无伦次,额头上的青筋鼓了起来,随即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深绿色的眸子里燃着火焰,为这场谈话盖棺定论。
      “不许再提起他!”
      甘普闭着眼,被吓得身形一颤。
      背后的门悄悄合上,她拾起茶杯,放下了手里的点心,哪怕屋内的几人不太想享用,罗齐尔借此机会平息了一下胸腔里高涨的怒火,他朝着妻子露出个勉强的笑,但看起来更像是扯了下嘴角,甘普有点难过,深深的吸着气极力忍耐着悲伤。
      “她不像他。”
      她站在了罗齐尔的身后,干巴巴的说着,头发垂下,脸上表情像是个死去了许久的人,惨白,灰扑扑。
      房间里终究回归平静。

      新月木兰花街道上那个没人住的破房子,曾经住过个幸福的一家三口,破旧的牌子上仍旧能看出隐隐约约的字母,太模糊了,又经受着风吹日晒,孩童的探索和破坏,只有一个字母大大的摆着。
      [R]
      这房子没人居住大概有五六年了,起初是一场轰隆声,周围的邻居认为是他家的煤气罐爆炸了,又或者是拥有过多的财富被不法分子盯上,是了,这条街上的人都不喜欢这对怪里怪气的夫妇,因为他们财富过人,样貌极好,姿态总是高高在上的,他们的优越使周围的人憎恶,排挤,于是在这场事故发生后,一群人兴奋的放下手里的东西赶了过去,叽叽喳喳的吵嚷着,——但他们最关心的只是这是场事儿,是凶杀,还是场意外。
      年轻的夫妇躺在了地板上,他们的女儿也在一边,两根漂亮的纤长的小木棍在地上咕噜噜的滚远,太多东西了,石块,泥土,气派的装饰毁于一旦,沙发被掀翻了过来,还有些花瓶的碎片,没有人注意到那两根小木棍。
      “他们都躺着,眼睛瞪着!那女孩就躺在一边,脖子上有一道划痕!不停的流血,不停的流血!”
      警察很快就到了,这个房子已经无法继续居住,除非有好心人愿意去帮这个女孩翻新一下,但这条街上的所有人都在幸灾乐祸,惊讶好奇。
      煤气爆炸!多大的事故啊,居然没有烧到自己的家里,这难道不是上帝保佑吗?他们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搜刮着他家剩下的那点值钱的东西,更是恨不得把地板都给撬开来看看有没有金币了,而那两个纤长的小木棍呢?早已不知道被踢到了哪个角落。
      无疑的是他们都觉得这无比晦气,但又忍不住,无法控制自己嚼舌根的想法,他们聚在一起,酒吧里,饭馆里,妇人们则是饭后的下午茶,七嘴八舌,添油加醋。
      这个事情成了个饭后谈资,时至今日她们也会时常提起,翻来覆去,仔细的咀嚼着每一个字,一个个的眼神里都那样的意味深长,给它添砖加瓦,仿佛那儿里面有许多隐情似的。
      “太奇怪了……”艾莉森不停的嚼着字,没有几颗牙的嘴里咕哝着,“我还记得——她们一家!就像是怪物!”
      另一旁的,织毛衣的女人,面皮抖动着,仿佛看见了什么惊恐的东西一样,“是的!不然怎么会是他们呢?不体面的!令人讨厌!”
      几个才入住的年轻人面面相觑,不由自主的扭过头看着那个位置极佳的破旧房子,——路边的杨树遮天蔽日,那座独立的小别墅,窗户封的死死,乌黑的,明明是正午,光却照不进去,墙壁上的白漆斑驳脱落,瓦片零零碎碎,他们递换着目光,只觉得那房子真是破旧的恐怖。

      “蓝色火花——”
      年轻的夫妇俩在逗弄着孩子,屋内一片漆黑,月光被窗子切割成一条一条的,他们都是一样的黑发碧眼,模样甚至还有点神似,坐在地毯上的五六岁小女孩被蓝色的火花逗得咯咯直笑,他们相视一眼,随即甜甜蜜蜜的依偎在一起,像是两个互相取暖的人。
      “我想送她去布巴斯顿——她一定会十分优秀,她像你,喜欢扫帚!”女人笑了起来,目光里满是憧憬。
      “不过我觉得她会和我一样!做一个找球手。”
      “随她去,不过我还是觉得,她会适合霍格沃茨。”
      男人温柔的笑着,他望着正在那儿玩火苗的女儿,握紧了妻子的手,“毕竟那是最好的魔法学校。”
      说着轻轻挥动了下手里的魔杖,炉火就唰的被点燃了,橙黄色的光投在地板上,三个人的影子黑乎乎的,静谧平静。

      好景不长。
      “——你怎么敢?你是个罗齐尔!”
      楼下吵吵嚷嚷的,女人把孩子锁在了房间里,她小心翼翼的握着魔杖走下楼梯,摔东西的当啷声,拖拽椅子时刺耳的摩擦声,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有点害怕了起来。
      “你看看你在做些什么?——你和她在一起,还住在这样的地方?”
      “我不认为我有什么错——茜拉也没有。”声音断断续续的,仍旧能听出语气里的认真坚定,“我知道,你们无法接受我和她的工作——这很正常,但我和她的感情并不——”
      “你还敢?你居然还敢提起这些事情?——真是耻辱!天大的耻辱!”沙哑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嘶嘶的像是毒蛇吐着信子,一阵斗篷拖过地面的沙沙声。
      阿克塞尔高声的,紧张急迫的喊到,“茜拉,别过来,乖乖的,乖乖的待在楼上,陪着安东妮娅好吗?”

      “不——别—别对他用钻心咒——”女人的哀嚎声,她啜泣着,恳求着,“求求你——”
      那道沙哑的声音冷的刺骨,高高在上的,张狂的,对着求饶的女人讥讽道,“败类,真是不该活着丢我们的脸。”
      “应该是你死才对!应该是你们!”魔杖摔落的声音和重物倒在地上的声音。
      片刻的沉默,——之后就是死一样的沉寂,小女孩被掐着胳膊从房子里拖了出来,她的脸就像是溺死的人那样,不停的挣扎着,最后被一脚踹在了地上。
      “哑炮。”
      伴随着放肆的大笑,魔杖猛的一甩,血珠就从白皙的脖颈里迸溅了出来,女孩扑在了地上,她父母的尸体边。
      巨大的爆破声掩盖了一切,就像表现出的那样,这是场意外,所有人也都深信不疑。
      ——

      明娜从一个没里头的噩梦里脱身,她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干涩的眼睛瞪着天花板,生怕再睡着就会梦见那一切,双手死死的按在脖子上,那儿的脉搏跳动着,没有裂开口子,没有任何疤痕,她却觉得那儿仿佛有风呼呼的往里吹,剧烈钻心的疼痛,可偏偏没有任何伤口。
      房间里太安静了,安静的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声都有点吵闹,不敢再接着睡,脑子里重复的播放着那点画面,但其实全程能看见的东西少的可怜,大多数都天昏地暗的,摇晃的像是暴风里的窗帘,对话里也纷纷扰扰的让人听不清楚。
      女孩坐了起来,她抱着自己的膝盖,界限分明的眼看着自己的房间,绿莹莹的,充满着困顿和疲惫。半晌后她再也坐不住了,伸出手摸出自己的魔杖,“荧光闪烁……”
      白色的光照亮了周围,朦朦胧胧的,明娜翻身下床点亮了那盏小台灯,脚步一个趔趄差点跪在了地上,好在这丢人的一幕没人瞧见,她无比庆幸自己是一个人住,纳西莎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年送给自己的礼物,让她起码收益六年。白皙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切都那么的奇怪,没办法回想,脑子里是颠来倒去的痛。
      她不太想待在寝室里,但是也没办法在走廊上闲逛,因为说不准被碰上级长,到时候又是一阵寒暄和打量。胃部疯狂的绞痛着,黑色的袍子捞起套上,她小心翼翼的套着袜子和皮鞋,白色的睡衣藏起,长卷的发丝这盖住大部分苍白的脸。
      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一夜游,女孩蹑手蹑脚的出了宿舍,穿过休息室,从那个门里走了出去。
      “你不守规矩。”画像声音粗哑的,冷漠的说道,“但无所谓的,你不是今晚的第一个。”
      明娜的心怦怦乱跳,她裹紧了身上的长袍,袖子里的手握住了魔杖,——去哪儿呢?还有谁呢?
      她不想去猜,总归不会是雷古勒斯,如果现在硬要她选一个人来见见聊聊,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想要见他,但可惜梅林不会给她这样的选择题来做,太荒唐了。
      这一路上她小心翼翼的,没遇上任何意外和突发状况,没有费尔奇和那只丑猫,也没有什么教授,最后女孩不再计较礼仪,坐在了天文塔的螺旋台阶上,她发着呆,耳边还回荡着那一串对话。
      ‘回去——陪着安东尼娅,好吗?’

      她不知道那是谁,叫安东尼娅的人太多了。
      只觉得那声音熟悉的可怕,他在安抚着谁?——是那个茜拉,可是后来那个女人不停的哭,啜泣着,苦苦的哀求着,——‘别用钻心咒’,是了,她没有听他的话,她肯定是下楼了。是那个不停辱骂的声音,他在对那个男人用钻心咒,他的妻子在苦苦哀求着,但是最后她的丈夫还是死了,她没有了盼头,索性和那人对抗着,——‘该死的是你们才对’,她说出了她最想说的那句话。
      明娜觉得自己像是吞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阵阵阴风吹过,她的额头居然起了一层冷汗,这就像是用手兜住风,捧着水,你越是想抓住那些细节,它就溜走的越快……倒地的声音那样的清晰,还有挥舞魔杖发出魔咒的声音。
      一切都在脑子里,纷乱复杂的像是画家未完成的线稿,她找不出任何讯息,反而让自己更加难受了。
      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及时的唤回了越飞越远的思绪,明娜转过头,瞬间站起身拿着魔杖警惕的目光扫着周围,但奇怪的是昏暗阴沉的走廊一个人都没有。
      她觉得是自己神经质,过分紧张了,是那个噩梦的后遗症,恐惧仿佛一只手攥着她的五脏,不停的缩紧,万一是费尔奇呢?或者是那只叫诺丽斯的猫呢?
      现在她的身边可没有雷古勒斯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打掩护,明娜有百分百的把握,一旦自己被发现绝对没办法脱身。
      咦的一声,拖腔带掉的兴致盎然,冷冰冰,明娜准备跑的腿顿住,她转过头魔杖从袖子里滑出,直直的指着那边的走廊,一个俊秀的少年站在另一条走廊,教授和费尔奇可不会这样。
      石像遮住了少年的大半身体,隐隐约约的轮廓也和黑夜交融在了一起,只一双眼发亮。
      是西里斯·布莱克。
      明娜顿时觉得一口气提了起来,头更加疼了。目光迅速的探向他的身边,没有波特,没有卢平,也没有那个矮个子的彼得,她觉得自己稍稍松了点气,但胸腔里的心跳依旧砰砰的,对付一个人可比对付四个好多了。
      魔杖仍旧指着西里斯,明娜整个人绷的直直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就像是某种遇到危险的动物一样,她的表情很不耐烦,甚至有点疲倦和困乏。
      “又遇见了。”他没有怎么压低嗓音,对比起明娜的严阵以待他看起来真是悠闲极了,仿佛在逛自家的后花园一样, “真巧啊,不是吗。”
      “确实很巧,布莱克先生。”她慢条斯理的,“你是想与我来一个午夜决斗?”
      “我可不是你,把费尔奇招来对我没有好处。”西里斯轻蔑的看着那个女孩,像是觉得她愚蠢,嘴角缓缓的扯出一个讥诮的笑,他抱着胳膊依靠在墙壁上,橙黄色的灯光朦朦胧胧的,使他看起来更加英俊也更加耀眼。
      明娜不恼,她思忖片刻,也露出了个笑,看起来倒像是真情实感,“那恕我不再奉陪。”
      她巴不得西里斯现在别来找茬,于是乎往后退了几步就准备开溜,螺旋楼梯蜿蜒向下,天上没有一颗星星,厚重的云往下压着,极力的让人无法心情愉悦。
      “罗齐尔。”
      少年直起身,幽幽的喊了一声,目光里有试探,有确认。
      明娜转过头看他,碧绿的眸子眯着,没有血色的唇抿的紧紧。一时间气氛又压抑了起来,西里斯仿佛毫无察觉,打趣似的,冷冰冰的说着,“我一直在等着。”
      那天同样是在一个塔上,如果不是雷古勒斯的到来,结局肯定会有几个人进医务室。
      寒风凛冽,这屋子里寂静无声,橙黄阴沉的微弱灯光照亮着针锋相对的两个人,他们黑白分明的杵在那儿,无法沾染上任何暖色,只有长袍因为风微微晃动。
      明娜的大半张脸都藏在了黑暗里,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像是猫,又像是狼,魔杖在手心里陡然攥紧,硌得生疼。
      “那就只好请你再等等了。”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研究怎么用魔咒让别人的耳朵里长韭菜。

      天边泛起了点点白色,明娜缓慢的意识到自己在书桌前坐了一夜,面前摆的和雷古勒斯的笔记,还有寒假时他写给自己的信,她闭上了会儿酸涩的眼睛,用手揉着脸颊,缓解着僵硬。
      随即睁开眼目光灼灼的看着那一行行优雅板正的字,斯内普的笔记也摆在一边,她用魔杖点了个复制咒,眸子闪烁着光芒。
      ——该还给他了。
      霍格沃茨积存的雪彻底融化,只剩塔尖上还有一点,剥去了厚重的乌云天空依旧是灰扑扑的,寒冷并没有彻底的被抽离掉,一阵阵风吹过,掀起衣服的一角,往里面的衬衣里灌入,凉的人打着颤,步履匆匆。
      彻夜不眠的后果就是她在魔法史上又一次睡着了。
      雷古勒斯皱着眉看了一会儿明娜,不动声色的抽出了硌着她手腕的书本,女孩苍白的脸颊上满是疲惫,头发睡得乱蓬蓬的,细长的眉拧着,她今天早上没去礼堂吃早饭,等到他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是在教室里了,疲倦困乏的盯着书本,就连自己坐在她身边也没能引起注意。
      短暂的,她又一次梦到了。
      巨大的爆炸声,滚动的魔杖。
      周围嘈杂的人声,周围的场景变换,她被人推搡了好几下,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昏暗的小房子里他们不停的问,一遍一遍的确认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嘴巴一张一合,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最后他们高高在上的宣判着结果,这个可怜的孩子被吓疯了。
      怜悯的目光落在身上像是刀子扎进血肉里。
      魔咒的光闪烁着,脖子上溅出鲜红的血液。
      她被惊醒了,轰的一声,是板凳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
      明娜直直的站了起来,像是鹤立鸡群似的,周围的一圈人茫然的扭过头看着她,女孩的脸煞白,惶恐的眨着眼,脖颈和肺部一齐传着尖锐的刺痛,磕磕绊绊的连呼吸都困难的要命,额上渗出了点冷汗,黑色的发丝凌乱的挡住了那点狼狈。
      “抱歉——抱歉教授,真的很抱歉,我不太舒服。”
      她说着,慌乱的连书本都没有收好,勉勉强强的微笑了一下,“我想去一下医务室……抱歉。”

      怎么告诉庞弗雷夫人呢?告诉她,自己做了个噩梦,现在觉得脖子被人划开了个大口子,呼呼的往里灌着凉风,明娜甚至觉得自己说话都有点漏气。
      庞弗雷一定会觉得自己是睡糊涂了,劝自己少睡觉,又或者是觉得自己吃了点奇怪的东西。
      明娜慌不择路的往前走,砰——的撞上了穿着训练服的魁地奇队员。费林特也被她往后退了几步,女孩差点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赛尔温和埃文噗的笑出了声,拉巴斯坦揶揄的瞥了好友一眼,阴阳怪气道:“斯莱特林在走廊上追逐打闹!!扣二十分!”
      “太多了,最多也就扣十分吧!”
      “不不不,她肯定会说!又是你们!你们这几个讨厌的!惯会生事的,禁闭!统统都去关禁闭!”
      赛尔温不知道在模仿着谁,张牙舞爪的,引起旁边的人哄笑了起来。
      她抬起头,脸色难看,埃文瞧请了明娜的脸色,顿时收住了笑容,他上前了一步握住了她纤瘦的胳膊,弯下腰凑近的看着明娜,“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不……没什么。”女孩摇了摇头,勉勉强强的笑了笑,难道要告诉他自己被一个梦吓到手足无措不成?
      看在梅林的面子上,别让她继续丢人了。
      “有人对你用恶咒了?捉弄你,是吗?”埃文皱起了眉,显得有点怒气冲冲的,他握着扫帚的手攥的很紧,骨节都泛着白。
      “不,不是的,我没有事,任何事都没有……”明娜有点难堪的解释着,她迅速的抽回自己的手。
      “你这脸色太吓人了!会不会生了病?难道是姑妈她要求你做什么了?是吗?这都是什么事啊……她居然逼迫你!”埃文有点着急,他气的咬紧了牙。
      “不…不是!”明娜也有点着急,她觉得自己走在云上,从表哥慌不择言的话里又听出来了点弦外之音,但此刻没时间给她来思考和探索了。
      拉巴斯坦和赛尔温都看着自己,目光里带着担忧和探究,女孩皱着眉慢吞吞的往休息室方向走,费心的解释着,“我只是没睡好,没睡好而已……”
      眼前愈来愈黑了,走在棉花上的感觉更加清晰。
      身后是埃文的声音,听不清楚,像是其中一个在水里待着似的,闷闷的传不过来。
      眼前彻底变成了一片黑色。
      她一头栽了下去。

      新月木兰花街道上的那个房子安安静静的,没有人愿意靠近,阳光倾洒在上面,散发着炽热,让人暖洋洋的,提不起精神的午后,那房子白漆脱落,瓦片上长了杂草,在雨水经年累月的冲刷过后,黑色的漆蜿蜒而下,——像一座鬼屋。
      一如女孩想的那样,庞弗雷以为她是过度疲劳,有点生气的安慰着劝诫了好几句,——成绩虽然重要,也不可以不睡觉,不吃饭之类的,她昏昏沉沉的坐着,闻言后点了点头。
      庞弗雷夫人叹了口气,她轻柔的抚开女孩额前的发丝,“亲爱的,你马上就会好的,不用担心,——我想大概和开学时下的雨有关,但也不可以没命的去学习,要知道你才二年级呢……不应该是和朋友们一起玩闹的年纪吗?”
      “谢谢您……”
      明娜的手里握着个魔药瓶子,里面的液体缓缓的流动着,折射出微弱的光,她的目光垂在那上头,却没有任何焦距,明显的在走神。
      雷古勒斯踏着光走了进来,他没有刻意避开任何人,却又恰好的躲过了冗长的聊天,男孩直直的落座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他带着好几份糖果饼干小蛋糕,当啷一声放在了一旁的小柜子上。
      明娜回过神,她一看就知道是沙菲克她们托他带来的。
      雷古勒斯还是那样,黑色的长袍十分规整,几乎是有些刻板的,一尘不染,干干净净,举手投足之间露出白衬衣上的袖扣,他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灰色的眸子凝着女孩的侧脸。
      ——沉默了片刻。
      “是因为些什么?”
      嗓音柔和温吞,又带着点不自知的紧张和严肃。
      明娜仰着头灌下了瓶子里的魔药,奇奇怪怪的感觉从喉咙蔓延到胃部,她觉得自己的五脏都搅在一起,不停的抽痛着,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伤在脑子里翻涌,可她根本不知道是因为些什么,也无从得知是不是因为那个梦。
      雷古勒斯垂眸,他在等回答,期间不忘给她递上杯水缓解魔药的怪味。
      “谢谢。”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的皮肤。
      垂着的眼帘发着颤,遮挡着碧绿眸子里流动的情绪。
      杯子里的水晃动了一下,险些洒出来。
      明娜小口小口的喝着水,魔药的味道早就消散的一干二净,她从始至终没有看向那双眼睛,像是在躲着什么一样。
      雷古勒斯站起身,椅子在地上摩擦出的声音有点刺耳,她顿时觉得松了口气,他或许要去上课,去别的什么地方,总归去哪儿都好。因为这问题太难回答,也没办法回答,她不想让他知道梦里的内容,又不想欺骗他说是学习太累,只能躲躲闪闪,含糊其辞。
      “没有关系,明娜。”
      端着杯子的手一僵。
      雷古勒斯的面庞平静温和,仿佛早就料到明娜不会说一样,他伸出手抚平了女孩后脑勺上卷曲支棱的发丝,温热的掌心缓缓擦过。
      就像是上次夜游,却又完全不一样,都是在揉着她乱糟糟的发丝,这次是安抚,他在无声的安慰着自己。
      她眨着眼,呼吸滞住。
      雷古勒斯轻声说着,眼帘低垂,目光里是明娜乌黑的发顶,发丝卷卷卷的,长长的披在背后。
      “如果解决不了,再告诉我,好吗?”
      他在哄她。
      如果不是在这样安静的地方,那声音几乎能随着风一起散开,或许是春天真的快要来了,马上天空会剥掉那层灰扑扑的衣裳,换上色彩斑斓的长衫,拖拽着,掠过每一处。
      明娜抬起头,这是她今天第一次和这双漂亮的眸子对视着,浅浅的灰色仿佛深邃的仿佛望不见底,浮浮沉沉的光点忽明忽暗,悄无声息的流露出安慰和关心,抚平她的慌乱不安。
      安静,内敛沉稳。
      他和西里斯真是完全不一样,说他们相似的人,大概是从未接触过其中一个,明娜胡乱的想着,碧绿色的眸子失去焦距。
      雷古勒斯看着她苍白的脸,上面有着几道细小的伤口,大约是被石子刮出来的,他微微弯下腰,眸光认真平静的注视着那点红色,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试探的碰了碰。
      他看着那双绿色的眼睛缓缓的睁大,有惊讶,慌乱,却没有后撤,没有抗拒。颜色寡淡的唇缓缓的勾起了个微笑,魔杖散发出点点微光,声音轻松的像是有点无所谓,又像是终于安了心,指尖蹭过那点浅粉。
      “ 疼吗?”
      明娜没眨眼,准确来说她脑子里已经一片乱麻了,梦境和别的东西都被抛诸脑后,她直视那双灰色眸子,里面有着自己的小小缩影,清晰的无法忽视。
      其实早就不疼了,那点伤口庞弗雷夫人都自动的忽略不计,他却注视着,认真专注。
      指尖触碰上去甚至还有点痒。
      “……疼。”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