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公堂对质 ...
-
这时，赵彻在车外伴随着喘息的声音响起:“这些人很可能是你义父的仇家派来的，估计昨天已经在这里了，只可惜你义父和刺史他们一同离去，不好下手。”
“对，我想起来了。”郑维出声，“前段时间老爷一直在忙着收购精益茶行的事，那个茶行掌柜很不好说话，一直不肯松口，不过最后这事儿还是解决了——大概是他挑事儿吧。”
“义父为什么要收购这茶行呢？”我问。
“你初来乍到不了解行情，我跟你说，这个精益茶行占着东市的一个道路岔口，旁边又紧邻客栈，赚钱很是容易。但此行本就是小本生意，店面也小，是他们前两代传下来的，至于货源，巧了，和我们茶庄一样，联系的是东边儿徽商的一支。”郑维吞了口唾沫，接着说:“那支徽商已经分出来好几家了，他们是念着精益茶行是祖上的老客户才一直供着货，其实矛盾早就上来了:咱们茶庄跟他们要货不仅量多而且价格按照现今市面上的算，他们茶行一直不肯加价，进货量也跟不上；这几年云江中下游茶的产量偏生大幅下降，徽商那边也是想多挣钱，他们可是精得很，直接抬价，搞得精益茶行大伤元气。”
我疑道:“真的至于吗，他们也是老店，生意规模跟我们比可能的确小了点，但销量应该不会低太狠呀。”
“好像他们家里有什么问题吧，开支挺大的，所以一直不能增加雇工、扩建店面，这也是他们生意规模小的原因。”郑维唏嘘了一下，“害，虽然真实情况也没个肯定的说法，但大多数人都传这掌柜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天生是个药罐子，每年药钱是个开销，二儿子前几年染上了赌瘾，平时又不务正业没什么收入，至于三儿子么，刚刚垂髫年纪便被人拐走了，现在也有个束发年纪了吧，估计连他娘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没想到郑维还挺八婆，我沉默了一瞬，接口道:“怪不得呢，他家估计也请不起太高端的杀手组织，刚刚那群人明显的三脚猫功夫啊。等等，如果不是他们找人害我们呢，仅仅收购还不至于吧，义父最后用什么办法收购了他们？”
“这我哪里清楚，我又没经手这事。”郑维似乎不愿再说，过了半晌，马车已经渐渐来到人多的地方，他估计是做完了心理斗争，才又低声说:“精益茶行的老二，那个登徒子，前几天在赌场闹事儿，打了人，被关进牢里了——但我听说他也伤的不轻。他老爹又要给伤者赔偿又要给赌场损坏的设施赔偿，与此同时还要想办法让狱卒们行行好，多让他进去探视送点药，或者帮他捎进去。”
我想了想，大概这个登徒子在赌场闹事也不是个偶然，说不定何鹏程早就设计好了这场冲突，不然郑维也不会遮遮掩掩，说那老二伤得不轻时还有点心虚。
“咱们先找个医馆安置了这位老伯吧，然后我们直接去云州府，这马车上的箭是最好的线索。”赵彻的声音在车外响起，接着，他将车停到路边，下车收集了箭放进我们所在车厢里。
终于到了云州府，击鼓进府，只见左宏昌穿着个官服、摆着个脸色，倒还真是有一州最高长官的风范——虽然和昨晚筵席上喝酒吃肉的状态千差万别，但他眼中的精明与沧桑却始终如一。
公堂之上，赵彻上交了箭，表示这些箭是刺客留下的，是很方便的线索，希望早点找到他们。
左宏昌用手拿着一支箭仔细看着，半晌开口:“虽然这箭算不上特别，但我们云州生产以及交易武器都是记录在案管理严格的，按照这些箭的生产方式和型号很容易就能查到近期的一些大综交易记录...难就难在，如果这些箭是从黑市上得到的呢？”
“看来草民判断有误，以为它们可以当很重要的证据。”赵彻皮笑肉不笑，拱了拱手。
“无妨。”左宏昌一抬手，接着看向我:“我倒是很想从另一个角度调查，请问何清明何公子，你说这些人认准了你家的马车，是冲着你来的，那么，请问你家近期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既然你击了鼓，想必心中已经有人选了吧。”
我正儿八经的说:“回大人，客观来看确实没有，但有利害冲突的又确实有一个人，或者说他们一家——东市精益茶行...嗯，就是他们掌柜一家子。”
郑维发现我连人家掌柜的叫啥都不清楚，赶紧小声提醒:“姜东霖姜掌柜！”
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把郑维跟我讲的何、姜两家的纠纷挑挑拣拣和左宏昌说了。
正当此时，府外奔进一个报信的小吏，大声道:“报！刺史大人，门外一人自称精益茶庄姜掌柜，得知此时所办之案，抵死求见！”
我这才意识到，刺客既然失手，必然要及时告知姜东霖，而姜东霖虽然预料到我们会报官，而他很容易会被怀疑，但还是比我们晚来了一步。
左宏昌放了他进来，是一个俊挺的中年大叔，身材没发福，五官英俊，脸上唯一的缺点就是缺少神采，带着操劳过度的倦怠。
“大人，草民乃东市精益茶庄掌柜姜东霖。”姜东霖行了个大礼。
左宏昌将我们的指控给他官方地说了一遍，问:“可有辩解？”
“回大人，草民无以辩解，也并非来此辩解，而是另有申诉...”顿了一顿，他伸手朝我一指，大声说:“此人义父何鹏程，收我祖传产业，害我儿受重伤并陷我儿于囹圄之中，若非草民去那出事赌场还债时有意打听事情原委，恐怕直到前日还被蒙在鼓里，白白让我全家受世人非议！”
要是搁别的州官那儿，估计遇到姜东霖这样的情况会不等他说完便一拍惊堂木打断，但左宏昌却兴味盎然地玩儿着他的胡子，不仅听完了姜东霖的诉苦，还表现出很认真的样子。
“姜东霖，你可知报官是要击鼓的？”左宏昌发话了。
“回大人，草民知道公堂并非来此辩解不仅是要指控，也是来...自首。大人先前所言，草民供认不讳。”姜东霖拱手道，“只是，我儿在赌场实则是由于何鹏程派的人故意挑起事端才大打出手。大人可派遣专员去赌场调查当日对账记录，看看有无明显的修改痕迹，或者去问问当时在场的老实茶水小厮，我儿赢的和得到的根本对不上——大人，我儿在狱中喊冤呐。”
左宏昌蹙眉分别朝两个副官吩咐道:“你，带两个人去他们说的时来赌场调查；你，去何府把何鹏程传来当面对质。”
说完这些他又转头看我:“何清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摇头，微一鞠躬拱手:“不了，等家父到来与调查结果出来时再说吧。”
于是，左宏昌一拍惊堂木中气十足地说:“休庭！”
赵彻板着个脸，只说他要去下茅房，一个转身走开了。
和郑维坐在侧厅休息时，我小声问:“郑维，赵彻之前不是说那些箭是重要线索吗，你有没有发现当左宏昌否定时他整个人气压变得有些不对？”
“也没有很严重吧，我倒是觉得他就是想在你面前好好表现自己。”郑维随口答道，却让我沉默了。
我回想起来之前在筵席上我那么露骨地看他，他之后却也没有跟我问明白，或者哪怕有点反应。之后他专门留下我，我以为有什么激动人心的事情要发生了，结果他就跟我说些有的没的？给爷整蒙了...不过，今天的他表情怪怪的，早上盯着我的眼睛看，之后又老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他是不是在心里埋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公堂对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