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一闪一闪亮晶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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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棠从小父母离异，她是奶奶带大的，一直跟着奶奶住在胡同院里。小时候，别的小朋友还停留在跳皮筋、掏鸟窝级别时，她已经能字面意义上的上房揭瓦了。胡同里小朋友很多，其中也有一开始不那么友善的，然而或礼或兵，他们最后的结果都是追着请她吃冰棍。如果有新来的不懂规矩向她邀战，则会在一帮小弟同情的注视下被教做人。
随着年龄的增长，姜棠逐渐退隐江湖，然而这种武力值却跟着她到了成年之后。
把风的小混混看她一动不动，朝她吐了口唾沫：“有病啊？你眼睛长疮啊还盯着看？”
里面的杀马特也注意到这边了，转过身来看着姜棠。
姜棠身体微微后仰，把手呈喇叭状放在嘴边——
“来人啊——有人在这里抢劫啦！快来人啊！”
小混混手里的烟瞬间掉在地上，他一边飞快地骂了一句什么，一边要过来捂住姜棠的嘴。姜棠飞快地抓住他，顺着这个姿势拉过小混混的手，同时伸出一只脚架住他，来了个结结实实的过肩摔，摔完大喊“来人啊救命啊打人啦——”并歹毒地用指甲钳住他的肉！
这时已经有人聚了过来，现在本就是人流高峰期，很快有热心大哥从店里跑出来，提起在地上诶呦诶呦叫的小混混，几个男生也跑进了巷子里，却发现杀马特们已经从巷子另一头跑得无影无踪了。
热心大哥一边对小混混力量压制，一边拍拍姜棠的肩笑道：“小姑娘有两下！”
姜棠羞涩一笑：“过奖了。”
她做任务这些年，各种经验积累很多，刚才一眼看出这瘦得跟竹竿似的小混混不是她的对手，不过她还是选择了先叫人——这人来人往的，叫人的成功率还是很大的，何必冒违法的险斗殴呢。就算真碰上一群不愿意帮忙的路人，肯定也能引起围观注意，足够吓跑这种级别的小混混了。
她同情地看了看还在猪叫的小混混，唉，本来没想出手的。
学生们吃晚饭的时间有限，没什么好戏看了，人群也逐渐散开。刚刚被堵在巷子里的那个女生走了出来。
女生穿着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的校服，却整整比普通学生美出一大截，及腰的黑发本来用皮筋扎着，此时却散了下来，衬得那张巴掌小脸十分白皙。明明不施粉黛，却宛如清水芙蓉，天然去雕饰。
是仙女呢，姜棠简要评价。
“真的很谢谢您。”仙女感激得星星眼，璀璨的美貌闪瞎姜棠狗眼，姜棠突然觉得这种被美到眼瞎的感觉似曾相识。
“不用谢，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您这么勇敢又厉害的……我身上没有多少钱，请您喝个奶茶好吗？”
姜棠不好意思了：“真的不用的。”
“就当给我一个好好谢谢您的机会。”仙女说到这犹豫了一下，似乎有点受伤“难道……您嫌弃奶茶吗？也是，毕竟太便宜了……”
“不是的，”姜棠连忙否认，“我只是觉得这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仙女立刻绽放笑容：“您人真好，我们认识一下吧。”
“我叫乐羽然。”
姜棠：“……”
姜棠沉默片刻：【乐锦然他妹妹读书的高中，叫什么？】
姜小圆：【Ａ市第一实验高中。】
姜棠僵硬地扭过脖子，看到街对面高中大门口金光闪闪的六个大字，它们分别是Ａ、市、第、一、实、验、中、学。
姜小圆似乎通过假装鼓掌获得了启发，下载了一段鼓掌音频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无敌，是多么寂寞。】
姜棠顾不上吐槽：【乐羽然知道她哥的经纪人叫什么吗？】
【对不起主人，原文乐羽然都没出场过，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姜棠恨铁不成钢：【你到底有什么用！】
乐羽然还在星星眼：“您叫什么？”
姜棠不自然地笑道：“额，那个……”
也许是受到了某死神小学生的启发，姜棠眼珠一转看到旁边的面馆店名，瞬间脱口而出：“我叫姜担担！”
乐羽然：“碧血丹心的丹？”
“不是，”姜棠坦然，“担担面的担。”
姜小圆：【噗。】
乐羽然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间的凝固，然后她很可能是昧着良心地竖起大拇指：“好名字，一听就是热心肠！”
她拉着姜棠往姜棠来的方向走去：“我知道一家很好喝的奶茶店，我请您去喝奶茶！”
姜棠暗道不妙，看这个方向，乐羽然八成要带她去齐凝开的奶茶店，乐锦然还在那。见到乐锦然她怎么说？“虽然我威胁过你敢接戏就让你妹妹退学而且你第一次试镜你妹妹就看见我了但是真的只是个巧合我没那个意思”？而且看乐羽然的样子，她以前还没见过“姜棠”，这就更是太巧了。
姜棠下定决心：“不了吧，我还有点事。”
“就一杯奶茶，很快的！”
“不不不，我乳糖不耐受。”
“那我请您喝那家的酸奶！”
“不不不……”
两人拉扯半天，乐羽然终于意识到姜棠不是在客气，只好遗憾地说：“那好吧。”
姜棠刚松了一口气，乐羽然又说起码要加个微信，姜棠没招架住，同意了。
告别乐羽然，姜棠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真切感受到了如火的热情。
唉，什么时候乐锦然能和他妹妹学学呢。
接下来的几天里一直没有剧组的消息，乐锦然依旧像以前一样跑着龙套打着工，闲着也是闲着，姜棠就每天都颠颠跑去剧组看他拍戏，然后做些送水送吃的、开车接送他之类的事，当然，乐锦然一次都没有接受就是了。姜棠也不气馁，她反而非常理解乐锦然，他经历的那些事搁谁身上谁不膈应啊。
真正棘手的的是乐羽然似乎对和她交朋友念念不忘，除了每天信息轰炸，还动不动就要把她约出来吃饭，一来二去姜棠了解到乐羽然在学校没什么朋友，每天都是自己吃晚饭，不知道怎么脑子一热就答应了和她一起吃晚饭，俩人莫名其妙成了饭搭子。
这天晚上姜棠和乐羽然正吃着校门口那家担担面时，小严来了电话，言语中充斥着“终于有正经工作了”的喜悦。
“姜小姐，剧组给您打电话您怎么没接啊，他们通知说乐锦然通过了！”
“真的吗！”姜棠赶紧咽下嘴里的面条，“我今天去剧组来着，可能是太吵了没听见。我现在就给他们回电话！”
剧组很快接了电话，表示这两天剧组事多，他们才没来得及早点通知。乐锦然从相貌到演技都无可挑剔，简直是他们理想中的落洲，他们希望能尽快签约，让乐锦然尽早进组。
给剧组回完电话姜棠乐得合不拢嘴，发现乐羽然正盯着她。
坏了，她不会是听见乐锦然的名字了吧。
乐羽然眼睛睁得大大的，说道：“担担姐，你也是做演艺工作的啊？我家里有个哥哥是演员，和你是一行的呢。”
姜棠一看有戏，正想试试能不能顺着聊聊乐锦然的话题，乐羽然又说：“我哥哥做演员的能力我知道，是绰绰有余的。可惜他有个不靠谱的经纪人，都没接过什么正经的戏。”
姜棠：“……”
乐羽然问道：“我听哥哥说，他经纪人和担担姐你一样姓姜，是安影娱乐的，你知道她吗？不会是那种压榨艺人的经纪人吧？我看哥哥每天都很累，还赚不到多少钱，他经纪人简直没有心！”
“姜担担”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没、没听过呢。”
姜棠感谢乐锦然没对妹妹说过什么，乐羽然只知道自己哥哥接不到戏就这样，要是知道她哥哥为什么接不到戏，肯定得把那面扣她脑袋上。
酒吧里。
红色、紫色、绿色，各种颜色的灯光交织闪烁，不知是不是酒精作怪，让人眼里分不清哪些是灯光、哪些是酒瓶和酒杯折射的光，忽明忽暗间，如同脑海中的幻觉。年轻的男女在舞池中律动摇摆着身体，听不清歌词的音乐震耳欲聋，让人连心脏都被声浪震得发痛。
“喝！喝啊！”
“哦哦——”
欢呼一般的起哄声中，男人仰头将杯子里晶莹的酒一饮而尽，一行酒液顺着滚动的喉结一路滑下。欢呼声瞬间爆发，但他的眼睛却被碎发挡住了，神情也被迷离的灯光掩去，而吧台上已经摆着一排和他手里的一样的空酒杯。
“太厉害了小然然！哈哈哈，不愧是我姐姐的狗！”
妆容精致的女生笑得前仰后合，涂得鲜红的美甲划过乐锦然的头发，像是想把他挡住眼睛的几缕额发掀开，眼神像是看着满意的玩物。
乐锦然避开了。
姜若若动作一僵，她收回的手狠狠拍在了桌子上，精致的脸变得有几分扭曲，她身后的人立刻跟着起哄：“哟，快看，人家不愿意呢！”“人都来这了还装什么假清高？”“若若，人家是嫌你玩得不如你姐姐猛吧哈哈哈——”
姜若若眼神阴狠，同样是姜家的人，姜棠是姜家上一辈里最有出息的人——姜平之的独生女，姜平之资产亿万、又宠女如命，姜棠每天挥金如土都是理所当然。她自己的父亲却创业屡屡失败，全靠姜平之救济苟延残喘，事业受挫就常常拿她撒气。从小姜棠拥有的东西样样比她好，如今就连姜棠养的狗都好看得让她眼红……这条狗，区区一条狗居然敢看不上她！
姜若若忍着怒火笑道：“看来小然然你喝的太少了，还有力气在这摆脸色。”
“最后一杯了，牛啊！”
“喝了就是传奇了，我还从没见过有人能撑过十杯这种酒！”
“不喝也够传奇了，他都干九杯了，一般人连五杯都撑不下去吧！”
“是啊，上次你喝了三杯就抱着电线杆子喊爷爷的视频我还留着呢哈哈哈！”
“喝！喝！喝！”
乐锦然动作丝毫不显醉意，他拿起最后一只仍然盛酒的酒杯，和喝第一杯时一样干脆利落地一饮而尽。有人看他如此冷静还以为酒里掺了水，不信邪地自己倒了一杯，只喝了一口就被辣得直咳嗽。他放下酒杯，玻璃撞在吧台上的声音十分清脆，像在姜若若脸上扇了一巴掌，气得她咬牙。
圈子里人尽皆知姜棠养的这只狗，她本来是想把乐锦然以打赌的名义约出来灌醉，再趁机和他发生点什么，一方面让姜棠狠狠丢个脸面，另一方面她确实喜欢这条狗喜欢得只恨不能占为己有。她选择了酒吧里最烈的酒作赌，一般人三杯就能倒得干干净净，可是谁想到这条狗这么能喝！虽然一开始说好了只喝十杯，但是现在目的没达到……哼，她本来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姜若若仿佛把半小时前当众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再给他满上一排！”
乐锦然看都不看旁边给他一杯杯倒酒的人，平静地擦掉酒渍看向姜若若：“反悔了？”
“小然然真不懂事，这怎么能叫反悔呢？”姜若若笑道，“打赌得有意思才能叫打赌，你一点没醉，有什么意思？”
她又佯装天真地睁大眼睛：“或者你喝不动了，也可以选择放弃我姐姐，做我的狗。”
乐锦然不说话，他温和顺从地笑了笑。
然后他抓起一旁剩下半瓶酒的酒瓶，在吧台上“砰”地狠狠一摔，摔得酒液四处飞散。碎玻璃飞到了姜若若脸上，吓得她尖叫一声脸色大变，酒吧里的音乐仿佛也停了下来。
乐锦然全然不顾周围的尖叫和警告，拎着碎酒瓶一步步靠近被吓得摔在地上的姜若若，他身上和脸上溅到的酒在灯光下鲜红欲滴，整个人仿佛从鲜血里爬出来的修罗。
他在姜若若身边蹲了下来，碎酒瓶的尖锐处抵上姜若若的后颈。
姜若若听见他缓缓说道——
“看来你还不了解我，我没什么耐心的。”
“你说知道了我妹妹在哪，我才花一点时间来可怜你，现在看来是骗我了。”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一阵冰凉刺痛划过，姜若若觉得后颈肯定划出了血，吓得一动不敢动。
“下次就不是划这里了。”
他用酒瓶的瓶体拍了拍她的脸。
“知道为什么你不如你姐姐吗？因为她有钱啊。有钱到……”乐锦然还是在温和地笑着，却让姜若若毛骨悚然，“哪怕我今天划破你的脸，你也不敢闹大让你父亲知道。”
说完，他扔下酒瓶穿过人群离开，酒吧里无一人敢拦他，而酒瓶的碎玻璃差一厘米就能扎进姜若若的手。
此时已是深夜，街上行人寥寥，只有孤独的路灯洒下几缕昏黄的光，照着一个扶着树呕吐不止的身影。
“咳、咳咳咳——”
乐锦然五脏六腑都被咳得疼痛，痛的他直不起腰。
姜若若花了不少心思挑出那些酒，他表面上没醉，其实只是硬撑。
他强撑着走到离家还有一条街远的这里，真的是极限了，他现在脑子很昏，眼皮很沉。他想起手机好像响了好几次，大概是乐羽然看他还没回家打来的吧，他得回个电话。
翻开手机的未读消息，第一条写着“乐锦然先生，我们很高兴地通知您，您通过了试镜，被月华长歌剧组选为了落洲的演员，由于电话联系不到您……”
乐锦然愣了一下，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他反复读了几遍那条消息，确定那是他理解的意思而不是喝得太醉出现了幻觉。
夜里的风很凉很凉，吹出了几分清醒，风声更显出周围一片空旷的寂静。
许久许久，寂静里有了一声极轻的笑声。
“呵。”
他终于连电话也没打地在路边倒下睡了过去，朦胧中似乎有人在他耳边说道：
“小严你睡了吗……我就是意思意思，你睡了也得出来帮我搬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一闪一闪亮晶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