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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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自出征以来已经离家两年有余，这一路打得实在是太艰辛了。
南朝的国力早已不堪重负，前些日子京中还传信来命高阳继续再往前打。
高阳当场就骂娘了，虽说不是明面上骂那位，不过指桑骂槐也好不到哪去，四舍五入也就是了。
随着官家来的还有一封私函，京中寄来的，仅仅写了高阳将军亲启，高阳原以为是家中妻子托人带来的——因为信封内有支鸿雁羽毛，结果一打开信高阳就懵了。
杨曦？
高阳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暗骂一声：死断袖！瞬间没了看信的心思，信被随手丢在了桌子上，高阳抬脚大步走出营帐巡视了。
年关近了，边疆的风雪冻得人生疼，高阳喊了伙房的兄弟们给大家煮了姜汤驱寒，还亲自给伤员们送去，以示慰问。
士兵们一见他来顿时想起身行礼，高阳连忙阻止：“哎哎，干嘛呢，给我躺回去！”
士兵们不好意思的躺了回去，高阳立马招呼着给他们盛汤，士兵们说着“多谢将军。”
高阳笑了笑：“都给本将快点把病养好，上阵杀敌作谢礼！用嘴说多没诚意。”
众士兵笑了：“是！”齐声喊到。
高阳走到里间，给在那儿养伤的少年也端了碗汤：“小瑞，今天有没有好点。”
那少年十七八岁正是年轻的模样，看见高阳来激动的起身：“将军，您来啦！”
高阳连忙过去摁住他：“躺着。”
少年名叫陈瑞，是服军役参军收上来的，上一战对阵蛮子，高阳一时不防险些被暗箭射中，陈瑞冲上来替高阳挡了这一劫。
少年稚气未脱，点头说到：“好多了，下次又可以一起和将军上阵杀敌了！”
高阳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好小子，我等你！”
高阳又问了问他的近况，见他被子太薄，于是又喊了随从官：“老李，一会儿去我帐里把前天打的那条虎皮拿来，最近天气又冷了。”
陈瑞想拦他说使不得，但高阳执意坚持，没允许他拒绝的机会，随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第二日便就是除夕了，军中虽说条件差了些，但这群大男人也翻箱倒柜出不少大红的物什，挂着营里倒是有了年味。
今日没下雪，大家准备办篝火晚会，副将冒失的跑了过来：“将军！将军！”
高阳抬腿踹了他一脚，让他给躲开了，还嘿嘿的笑了两声，副将献宝似的把手里的碗递到高阳面前：“将军试试，今早大家在林子里猎了头鹿包的。”
高阳挑眉：“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夹了个饺子咬了一口：“不错。”又接过碗连吃了几个。
“将军您先吃着，咱再去山上看看还有什么好东西。”
高阳咬着饺子摆摆手，副将又高兴的喊了人往林子里去。
吃完饺子，高阳独自一人爬上了营地后的高坡，看了眼这银装素裹的山河，营地里士兵们忙碌着，不知怎的，高阳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声音，低声吟唱着：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倒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了，高阳也没纠结，顺势将地形又细心的在心中描摹，随后返回营帐改善地图了。
傍晚时晚会办了起来，随从官进来叫他，他才放下笔走了出去。
士兵们向他行礼，他一一打过招呼，他刚一入座，副官就端了碗酒笑眯眯的起身，高阳看着他眼皮子直跳。
副官咳了两声周围安静下来，他朝高阳敬酒：“将军，”他绕到前面“这一年大伙打了很多仗，一路打过来很不容易。”
高阳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又是一年年末了，明天就又是新的一年了……”
高阳皱眉，怎么磨磨唧唧的，于是不耐烦的开口：“放马过来吧！”
众人起哄，副官又说：“今日将军来一个开场表演吧！”
高阳也不想拂了大家的兴致，接过酒站起身：“好！既然副官今日那么大胆，那明天的茅房就交给副官了！”
这话一出，欢呼声、起哄声和副官的哀嚎立马就混成了一片。
高阳笑了笑：“既是佳节，本将就不扫大家的兴了，这开场本将来！”众人又是一阵欢呼。
高阳清了清嗓子，昂扬的歌声传开来。
“狼烟起！号声扬！吾等男儿志在边疆……”唱着唱着大家也跟着和了起来，精忠报国，戍边守疆，无怨无悔，这就是军人。
一曲毕，众人纷纷鼓掌，气氛也热了起来，大家吃着，唱着，闹着……虽说不能在佳节与家人团圆是遗憾，但是有这样一群兄弟绝对不会让你感到孤独。
快跨年时高阳突然想起前几日自己做的烟花还在营帐里，于是快步回到帐里。
路过桌案时看见了掉在桌子底下的一封信，才想起来这是前几日杨曦寄给自己的，想了想，高阳还是走过去捡起来翻开看了。
杨曦是读书人，前几年得了个探花郎入了翰林院，他爹又是当朝尚书，也算是家世显赫了，而高家世代为武将，两家比邻而居，稀里糊涂的，两人也从小一直玩到大，如今也有了将近三十年的交情。
杨曦的字很好看，和他本人不同，笔锋凌冽，霸气逼人，任谁来了也不能将这字和那个满身书卷气的人联想在一起。
信的前头尽是在说些琐事，说了整整两页，高阳忍着看下去，正打算不看了等会再说，外面值班士兵的声音传来：“将军，营外有个自称杨子旭的人来找您。”
刚好，高阳看到了最后一页纸上清晰的写着：“吾将至营中，与将共度佳节。”
高阳立马冲了出去，将烟花塞给侍卫：“拿去放。”未作停留，大步向着军营外走去，走着走着就不自觉的跑了起来……
高阳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清秀的面庞，杨曦金榜题名后乘了高头大马游街那天，少年郎面上满不在意，只是见到自己时脸上露出了笑，翻身下马，高喊了声：“高阳兄！”
营帐外，高阳一眼就见到了那个记忆中的身影，披着火红的狐裘，整张脸藏在毛茸茸的领子里面，见到高阳来，高举着手朝他挥手：“高阳哥！”
高阳沉着脸走过去，抬手就给了他一个爆栗。
“哎哟，高阳哥你打我干嘛。”杨曦揉着头。
高阳恶狠狠地说：“打的就是你！谁让你来的，你以为是过家家吗？”
有些看着他生气的样子，没说话，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杨曦突然笑了，上前一步，抱着他，说了一句：“高阳哥，新年快乐。”
高阳一怔，身后，烟花开了。
一直到烟花放完，四下都静了，高阳才反应过来推开杨曦，杨曦笑嘻嘻的看着他，高阳就当没看见，走过去牵着他的马：“走吧。”两人并肩走进营里。
冬日的雪飘落在肩头，冷，却温馨。
正走着，高阳就见副官远远领了军医急匆匆往哪儿走，军医气耸耸的说：“都这种时候了都还不注意点，都他娘的嫌命太长了吗？”副官不敢搭话。
高阳逮了个小兵：“谁出事了？”
士兵连忙开口：“回将军，是陈瑞，那小子今天想出来，被一个兄弟没注意，用热水给烫着了，被撞了一下，扯了伤口了，血流不止。”
高阳一听血流不止，把牵马的绳子往小兵手里一塞，拔腿就跑了出去。
杨曦还没反应过来，高阳已经跑远了，只看见一个背影远去，杨曦转过头死死盯住那个小兵，小兵被吓一跳，杨曦冷静了下来，收敛了脾气，又变成那个春风和煦的模样：“小哥，刚才那个叫啥瑞的在哪？”
仿佛刚才那个满是沉郁的人压根不存在一样，小兵连忙在前面带路：“大人请往这边走。”
杨曦温和的开口：“多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