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哭缄书札》晏熙

2、二

　　晚上吃完饭，林父林母问起白天学校的情况时林杳吐了吐舌头道：“还不就是那样！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不过，有个叫罗岚的女生坐我旁边，人很有意思。对了，我们班主任——吴锴鋆老师看起来有点冷酷哦，不知道好不好相处，唉。”
　　“小小年纪，别动不动就唉声叹气的”，林母好笑的看了一眼林杳：“班主任冷酷有什么不好的？现在你们这些小娃娃一个比一个能闹，要是个温和的教头能把你们给驯好了？照我说，就是那样的班主任最好！”
　　林杳挽着林母的手轻摇：“妈——您怎么能一杆子打死一船人？您女儿我可是个文文静静的好孩子！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我都不能让您满意还有谁能让您满意？”
　　“你这孩子就知道贫！你这话到外面说去兴许还有人听，我自己生的孩子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儿？文静，你也就是一披着文静皮的倒霉孩子！”
　　林杳不依了，嘟着嘴转移阵地到林父面前去了：“爸，您给说说公道话！”
　　林父抬头轻飘飘的看她一眼又埋进了报纸堆里：“你们刚才说了些什么？我没注意。”
　　“呃，没什么，您继续。”林杳焉了，扑到沙发上瘫着。
　　林母在一边得意的一个劲闷笑，林杳把脑袋埋进靠垫里蹭蹭，小声嘀咕：这也太假了吧，偏心可不带这样的啊，我还是不是您闺女了？！笑吧笑吧，等会儿小心给嗝着。

　　“怎么样？第一天当传道授业解惑者感觉如何？是不是特有正气？人民教师啊，多么光明的职业。二哥，快点给我说说。”
　　“你这小子，几天不见皮痒了是吧？再东问西问的就把你也给丢到这儿来，自己慢慢体验。”吴锴鋆——不，应该是叫凤殇——懒洋洋的倚在超大SIZE的床头讲着电话。
　　那边马上传来一声嚎叫：“不！我可没那个兴趣。二哥，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你手下的好多工作都挪到我这里来了，好累啊，真不是人干的，你就快点回来吧，我可顶不了几天了。”
　　“这话你可得去向老爷子说去，毕竟我被发配到这来是他的命令。呵，不过我相信你不会自己去触霉头吧。”凤殇捋了捋头发微微一挑嘴角。
　　“他不来找我就算谢天谢地了，和老头子见面准没好事。二哥，我就只问最后一个问题了，听说你这次的化名是叫什么吴锴鋆？我当时一听就乐得不行了，吴锴鋆，无凯君，哈哈哈，你身边最近倒真的没有凯子，但也不能这么大张旗鼓的说出来嘛，多没面子。无凯君你是不是准备在你们学校钓一个小情人？嗯嗯，我觉得这也挺不错的……”
　　手机里的欠揍声音还有继续下去的趋势，凤殇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啪’的一声扣上了手机盖。
　　不要告诉他，他不知道这名字是组织给安排的，一定是哪个偷懒家伙随便拽了一本学术资料从后面的编写人员名字中挑选的，真是令人火大。

　　“喂？喂？不是吧，这就挂了？一点都不礼貌，我还没说尽兴呢。”电话这边的凤夭意犹未尽的合上了手机。
　　抿了一口Chateau La Fleur - Petrus，红稠香醇的液体深浓得似极了鲜血，缓慢滑过咽喉，给他带来了极大的身理和心理享受，但不过一瞬他又烦躁的拨乱本就不甚整齐的头发，唉，这样累人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
　　看了看时间已是不早了，凤夭认命的起身向盥洗室走去，再不休息明天对付那大堆的工作会很没精神的。
　　真不知老爷子如今又抽什么疯，竟把二哥这个最得力的人才给打发到个中学去，当初自己才晓得时差点以为听力出了不小的问题。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离谱！

　　转天的阳光很明媚，而且明媚得过了头，直接导致林杳下午上课时昏昏欲睡，特别不凑巧的是这节课为自家班主任吴老师的开学第一堂课。
　　尽管林杳十分努力的克制瞌睡虫跑出来，但万分遗憾的是效果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旁边的罗岚戳了她几下未果之后，只好坚守岗位认真把风。

　　说起来她们两个能继续坐在一起也费了一番功夫，昨天下午领了书后，老大——吴老师很尽职的立马排起了座位，由于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个古老的真理，她二人很显然是要被分开了。
　　不过，事实证明罗岚同学是很强悍的，她一边嘟囔着‘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这一套，看不出来老大您冷酷的外表下是一颗怀旧的心’，一边将两人粘呼呼的手拢在一块再三声明：“吴老师，您看我们班不是女生挺多的么，肯定有几个人不能男女搭配的，就让我和小杳坐一块吧，反正我们高矮也差不多。”
　　凤殇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罗岚，又扫过林杳：“好。”从那两片形状完美的唇瓣里吐出的这个字，带着不可错认的冷淡，他心里蓦然警醒，这里并不是组织或‘战场’，对这些学生他应该更温和一些。
　　而罗岚因愿望达成的激动并没有被这冷淡的声音吓跑：“吴老师您真好！小杳，这下我们就不会分开了，你高不高兴？”
　　林杳拉拉罗岚的手示意她别太忘形：“嗯，我很高兴。谢谢您，吴老师。”
　　这回凤殇扯出了一个笑容，也只不过嘴角微微上扬，但要是被凤夭知道了准会大惊小怪的，不得了了，天要下红雨了。
　　照常凤殇笑一般是因为他面前的那个人马上就会被他送去见阎王，所以，他笑起来虽然好看，但还是免了吧，心脏承受不起。
　　无知者无惧，林杳什么感觉也没有，转身和罗岚向分配到的位置走去。
　　有一刹那凤殇有种被忽视了的感觉，二十二年来这样的情况几乎没有过，陌生的感情令他的心有些异样。

　　现在他在讲台上颇认真的讲着课，而底下的某人却明目张胆的昏昏欲睡，难道他就讲得那么不招人待见么？！
　　其实天气炎热的下午学生是比较容易打瞌睡的，而且环视整个教室有此状况的除了林杳还有好几个人呢。
　　可凤殇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了，就只看得到林杳一人在挑战他的权威。
　　越看越是不爽，她怎么就能把头点得那么理直气壮？
　　罗岚早就注意到吴老师看向这边很多眼了，情况实在是不妙，好像还有向这边走来的苗头，怎么办？
　　她动作幅度很小的在桌下戳了又戳林杳，期望她能神志清醒一些，可眼看吴老师就要走近，林杳还是与周公下棋下得畅快，丝毫不觉危险在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
　　罗岚急了，实在无法，温柔的不行只好加大手劲用力在林杳腰上一掐。
　　“啊——”林杳大叫一声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可这一声不仅吸引了所有同学的目光，更使得凤殇的莫名其妙的怒气火上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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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吴锴鋆这个名字确实是我在桌上摆着的书堆里某一本中扒拉来嘀
而且当时压根没想到什么‘无凯君’
不过写到那里的时候脑袋抽风 一不留神就把那三个字给打上去了
我自己也很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