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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一条死龙的奚维摊开四肢,任由女佣们把他放进雪白豪华的浴缸里洗刷刷,出于怜悯以及对阎罗这类龙种的畏惧,女佣们给奚维洗澡的动作非常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奚维突然暴起把她们喷成火球。
可惜此刻的奚维连睁开眼睛都需要费很大的力气,哪怕被其中一个女佣不小心按中伤口,他也只能软趴趴的叫一声。
“唧唧……”听起来可怜极了。
女佣们仿佛听懂了奚维小声的抗议,本来就轻缓的力道一下子变得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浴缸之中的水在女佣们的动作下荡漾起微微涟漪,奚维在波动的水纹中舒服得直眯眼睛,他放松身体漂浮在水面上,展开的双翼无意识的轻轻拍打着洗澡水,这样一来似乎连被鞭子抽出的伤口也不那么痛了——这一个月里只有洗澡和睡觉才是奚维最放松的时候。
奚维太累了,一天下来的高强度训练让本来就没有运动细胞的他仿佛生活在地狱中,可惜即使他再不情愿也只能咬牙坚持下去,不然等待他的就是被卡格尔挥得老高的长鞭。
尤斯塔斯就是个货真价实的魔鬼,竟然想出这么残忍的方法来折磨他,亏得从前的奚维每天绞尽脑汁思考如何讨好尤斯塔斯,他发誓以后再也不搭理尤斯塔斯,更不会像个智障一样学着小猫小狗去蹭他,明明他已经表达出那么强烈的求生欲,却被那个魔鬼视而不见。
委屈和愤怒等等复杂的情绪犹如一块浓稠的乌云盘旋在奚维头顶,最终他还是抵不过强烈的困意,眼皮子打了会儿架,就把脑袋搁在浴缸边缘沉沉睡了过去。
龙的听觉和嗅觉都极其敏感,虽然奚维已经陷入比较深沉的睡眠状态,但是当那股熟悉的青草味钻入鼻孔时,他的脑神经刹那间就活跃起来。
是尤斯塔斯!
奚维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灿黄色的光线在他眼前渲染出一个个刺眼的光圈,奚维用力眨巴了几下眼睛,等到能适应灯光后才看清楚面前尤斯塔斯的模样。
尤斯塔斯穿了一套墨蓝色的军装,别在胸前的金红色徽章在灯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原本随意披散在肩后的黑发剪到耳朵的位置,发丝微卷,部分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揪,他现在的形象和之前散漫慵懒的模样有着天翻地覆的差别,若不是这张精致的脸太让人印象深刻,奚维还不能这么快就认出尤斯塔斯来。
抱怨了一个月的罪魁祸首终于出现,奚维的第一反应就是愤怒,恨不得扑上去咬掉尤斯塔斯一块肉,可是性本怂的他压根不敢这么做,他太清楚得罪尤斯塔斯的下场。
被奚维怒目而视的尤斯塔斯扑哧一笑,嘴角翘起几分好看的弧度来,他习惯性的捏了捏奚维薄薄的耳朵,随后一边用干毛巾替小黑龙擦拭湿漉漉的身体一边用低沉悦耳的嗓音说:“没良心的小东西,我大老远赶回来连衣服都没换就过来给你擦身子了,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这么瞪着我。”
语毕,尤斯塔斯报复似的用毛巾在奚维脑袋上多揉了两下。
听完这话的奚维足足愣了一分钟,被尤斯塔斯捉弄时连反抗都忘记了,不知怎么的,刚才还盘踞在他胸腔里的怨恨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源源不断涌上来的委屈和不甘。
奚维从毛巾中仰起黑乎乎的小脑袋,目光怔怔望着嘴角带笑的尤斯塔斯,紧接着委屈的泪水就不争气的从眼眶溢出去,回想起这个月来经历的种种,奚维声音里的委屈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唧唧唧……”
“怎么哭了?”这下轮到尤斯塔斯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捉弄能让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阎罗委屈成这样,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便起身把毛巾盖在奚维的身体上,转头冷淡吩咐战战兢兢守在旁边的女佣,“把它擦干净送去睡觉,近日天凉,别让它生病了。”
“好的陛下。”女佣诚惶诚恐颔首应道,同时心里愈发疑惑尤斯塔斯的想法。
如果陛下只是单纯想要折磨这条龙的话大可不必刚风尘仆仆回到王宫就迫不及待前来看它,可是陛下把小黑龙扔给卡格尔那样对待,很明显就是想慢慢磨去小黑龙的命。
女佣们想了一会儿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身在陛下身边伺候的她们今后必定更加小心谨慎才行,哪怕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错误都有可能要了她们的命。
看到尤斯塔斯被其余女佣拥簇着离开的奚维急了,他没想到自己的眼泪会让尤斯塔斯产生另种完全不相干的想法,心急如焚的奚维忙不迭扇动双翼,在女佣们的惊呼中准确躲开她们伸来抓他的手,这么多天的地狱式训练已经让奚维能在半空中灵活自如的飞翔。
他一头栽进尤斯塔斯怀里,抱着打死也不离开的念头用前爪死死扒住男人的衣服。
“陛下!”女佣们吓得花容失色,赶忙提着裙摆迈着小碎步疾步而来,正想把小黑龙从尤斯塔斯怀中抱离,却被男人冰凉的声音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我让你们碰它了吗?”
尤斯塔斯说话时不轻不重,却是每个字都异常清晰的传入女佣们耳中,早已吓破胆的女佣们霎时哗啦一片扑倒在地,身体发颤的埋着头,已经没了胆子去看陛下的脸色,很快又听得陛下凉飕飕的开口:“算了,都退下吧,没我的吩咐不要来打扰我。”
“好的陛下。”女佣们恐惧地应道。
尤斯塔斯抱着奚维径直回到卧室,他发现小东西似乎比他上个月离开前消瘦了不少,虽然个头长大了,但是整体重量轻了些,抱在手里摸着也没有之前那么肉呼呼的了,最为重要的是小东西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整条龙都焉答答,还死赖在他怀里无论他怎么哄都不肯放开爪子。
这一切实在有些异常。
尤斯塔斯想了想决定明天亲自去训练场看一下,眼前要做的便是让小东西自个儿在小窝里玩,他奔波劳累了这么久几乎没睡过好觉,此时此刻只想换身衣服好好泡个澡睡上一觉,让大脑和身体都得到充分的休息。
然而尤斯塔斯才把奚维拽下去,满腔委屈的奚维又如同一只爬树的猫那样嗖的一下顺着尤斯塔斯的身体爬到他胸膛上。
“唧唧……”奚维用尾巴指了下白天被抽了几鞭的屁股,看向尤斯塔斯时又忍不住要落泪。
太委屈了!太他妈委屈了!
他上一世活了二十五年还没被人用鞭子抽过屁股。
可惜尤斯塔斯并未领悟到奚维的意思,僵持了良久,最后妥协地抱着奚维往浴室走去,不过他倒是在去浴室的途中无意间摸到了奚维屁股上的伤口,登时动作一顿,一时间仿佛连周遭的气压都降低了好几度,尤斯塔斯的声音阴郁得犹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