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ya.》风中梅酒融初雪

5、8-9

　　8.

　　gaster，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竟然把烂摊子丢给他，自己跑路了。

　　当然，如果跳进核心自杀也算“跑路”的话。

　　sans有理由相信对外宣称“失踪”的博士已经死了，而且是自杀，为了隐瞒足以让怪物们失去信仰的残酷真相。

　　“毁尸灭迹”的核心，布满针孔的手臂，突然展现的愁容，以及更早之前开始流淌的黑泪。嘿，他怎么就没早点想到呢？作为首席助手多多少少接触了研究的核心，他不可能不知道这项禁忌实验在不稳定阶段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融化。

　　那个老家伙绝对先拿自己做了实验，给他注射的那份试剂大概是最安全的版本。即便如此，sans还是不可避免地掉了那么多体力值。无法想象gaster在做这些的时候都经历了什么。

　　那家伙恐怕是身体终于撑不住才把包袱丢给他。

　　gaster肯定也做了那些梦，梦里，条纹小子持着树枝或是利刃，进行屠杀或是救赎。这些都无关紧要，令骨恐惧的是千篇一律的重复中那一丁点细枝末节的不同。

　　像是一步步了解游戏规则般，那个人类由最初的磕磕绊绊到最后的完美“通关”。

　　他，会是“同一个”人么？sans翻着手中的笔记，五花八门的名字仿佛在嘲笑他敏感的神经。但这新的碎片又该怎么解释？

　　sans早已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之前写下的有关“时间线”的论文假说，只差一个关键性的结论，却被他胡乱塞在箱底。

　　有些东西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便是天崩地裂，万劫不复。

　　坚硬的指骨掠过长短不一的名字，在破旧翻毛的纸张表面添了几道新的划痕，最终，指尖停在最后一个名字上。

　　“player.”

　　微弱的灯光急促闪烁几下后倏地灭了，纤细的灯芯在每晚开关反复的折磨下终于啪地断掉。黑暗骤然填满整个房间，骷髅的眼窝，以及空空如也的颅骨和胸膛。

　　sans用力甩开手中的笔记，瘫倒在坑坑洼洼的床垫上，仿佛撇掉了一个大麻烦。算了吧，他想着，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

　　但他不能。

　　“所以你说的‘卡玛’就是他么？啧啧，博士，你欠的债可真叫骨头疼。”他一如既往地调侃，但听的人已经不在了，“heh，你就这么确定我会管你的破事？”

　　窗外的彩灯在玻璃上印着花花绿绿的颜色，衬着屋内的漆黑，显得分外明晰。两抹嫣红按着设定的节奏在各色光斑里明明暗暗，这让他想起某人的眼睛。

　　“我爱你，sansy。一会儿见。”

　　sans翻了个身，以光洁的脑壳对着令骨烦躁的光，藏在阴影里的右眼擦出一缕蓝色火焰，忽明忽暗地照亮一张僵硬的笑脸。

　　“heh，如你所愿。”

　　9.

　　“S…san…sans，你…你真的不打算…留…留下来么？”矮小的黄色恐龙套着与她身形不符的白大褂，拖地的衣摆下两只胖乎乎的脚丫反复摩擦着，“我…我不确定…我能否担任这个职务…”镜片后低垂的眼睛难掩怯懦与自卑，“我…我不行的…我只会搞砸一切…”这个可怜的姑娘紧张得快要哭出来了。

　　sans叹了口气，向前挪了一小步，拍了拍他唯一的女同事的肩膀，“alphys，整个研究所只有你我成为了博士的首席助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他扶起她的头，让她可以直视他的眼窝，“博士认可你，并且他选择了你，而不是我。”

　　“可…可是…我没有你聪明…”alphys在那两点柔光的注视下慢慢平静下来，小声抽噎着。

　　“但是你比我努力，也比我认真负责。”低沉的声音就像一个厚实的锚，牵住了她摇晃不定忐忑不安的心，“像我这种只会偷懒打瞌睡的‘懒骨头’可做不了研究所的‘主心骨’，除非……”sans眨眨左眼，“你希望整个研究所‘骨’障。”

　　“嘿，sans……”alphys破涕为笑。“你可以的，alphys，博士和我都相信你。”骷髅咧开嘴给了她一个硬梆梆却并不冰冷的笑容。

　　“我…我试试…”alphys擦擦眼睛，回了他一个小小的微笑，“谢谢你，sans。”

　　向alphys交接完工作后，sans拿着一摞文件和一杯黑咖啡出现在核心中央的架空长桥上。

　　这里已经装上了护栏。

　　sans靠着栏杆，耳骨两侧盘旋着机器运转的声音，气流带起的风声还有脚下岩浆挤出的气泡炸裂时发出的噼啪声，但没有一个能钻进矮胖骷髅空荡荡的头颅。

　　良久，sans转过身，对着翻滚的熔岩笑了笑。

　　“嘿，博士，这里还是装上了护栏，看来你的研究没法继续喽。”骷髅的眼眶暗下来，“反正你也已经‘融得连渣都不剩了’对吧。”

　　sans松了手，写满字的纸张从栏杆缝隙处滑落，飘飘洒洒，在未接近炽热的岩浆前便化作一团团火焰。sans默默地看着多年的心血在耀眼的火光中燃烧殆尽，而后举起咖啡，一倾而下。

　　“fire-well gaster.”

　　踏出研究所大门时，sans忍不住回头，被蒸腾的热气环绕的白色建筑冷冷清清。gaster失踪后，研究所的人走的走散的散，仅剩毫不知情的alphys继承了“首席科学家”的名号，继续做着永远不会有结果的研究。最核心的秘密已经随着博士的消失，文件的损毁而被抹除，唯一的知情人也决定将它死锁在紧闭的牙关后。

　　谁才是那个被选中的人呢？sans嗤笑一声，“一吨重”的重担压在他脆弱的肩胛骨上，迫使他不得不迈开脚步继续前行。热域的红色背景逐渐远离，蓝色的回音花在向他遥遥招手。现在，骷髅的脑袋里只有一件事。

　　“geez, how can i pay the r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