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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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黑始终等在那里，期盼着江若晚带她回家。
从小便被捡回家的她在小女孩家一直吃的很好，然而如今回到流浪的生活之后，不得不开始自己捕猎。
她吃过垃圾也啃过干草皮，运气好了也能抓住些小鸟老鼠之类的吃，偶尔还会有好心人给她些吃的。
但她还是想要回到当初那个温暖的家。
她总是蹲在街头，看着战争中或惊恐或仓皇的行人，试图从中找到自己的小主人。
晚上，她蹲在那里等人，那幽幽的猫眼吓到了一个醉醺醺的行人。
那走路都在晃的醉汉回过神来，一脚把她踹了出去，朝地面上吐了口唾沫：“晦气！”
阿黑被踹的撞在了墙上，头晕眼花的摇摇脑袋，看那醉汉走远了，又回来蹲坐在原地等着。
“后来，战争结束了。”林夕语一打响指，众人眼前便出现了一个有些破落的庭院。
有一群人进了这院子的大门。
阿黑的眼睛亮亮的，跟过去仔细寻着，却没能看到自己的小主人。
她甚至没找到当年的任何一人。
这院子，已经不属于他们了。
她的目光又暗了下来。
阿黑开始呼唤，试图用当年的方法找到自己的小主人。
她没日没夜的叫着，见人都要跟过去看两眼，抱着那一丝微弱的希望。
“是小猫！”一个幼童拉着自己的母亲，指着坐在门口叫唤的阿黑。
“是啊，小猫猫在看着你呢。”幼童的母亲温柔地笑着说。
那小孩子拧着眉思索半天，想出了一个词：“有缘！”
和当年的场景何其相似。
阿黑走了过去，亲昵的蹭了蹭他们的脚踝：“喵嗷呜——”
你们能带我找到江若晚吗？
小童一脸惊讶：“她在蹭我诶！”他拉了下母亲的袖子，“妈妈，我要带她回家。”
妇人的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忧虑：“不行啊，我们家有你和哥哥了，养不起其他活物了。”
小童看上去很失望，但他是个乖孩子，只是垂头丧气的道：“好吧。”
他蹲下来，摸了摸阿黑的脑袋：“对不起啊，没法带你回家了。”
说完他就直起身，被妇人牵着离开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黑猫正蹲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又是这样啊，阿黑有些失望的低下头。
从那之后，她再一次喵喵叫着呼唤她的小主人。
新搬来的那户人家受不了了，派家丁过来，拎着她的后脖颈，走到了很远的地方，粗暴的把她丢掉了。
阿黑摔得有些懵，只看着家丁离开方向，小声地叫了一声。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两步，却又跌倒在了地上——她的腿受伤了。
好疼......
她不得不坐下来，自己一只猫静静地舔舐着伤口。
阿黑动不了，好在运气不错的，她的身旁有半块别人扔掉的半块发霉的甜糕，她伸过脑袋就能够得到。
就这样，她待了三天伤口才好了一些。
她一瘸一拐的顺着那些许残留的气味和记忆往回走。
她走了三四天，被雨淋过的伤口还发了炎，只得再次停了下来。
阿黑找到一条隐蔽的小巷子，躺在里面睡了一觉。
奇迹般的，她还能醒过来，她醒来的时候伤口也没有一开始的狰狞了。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一觉醒来，那残留的气味越发的淡。
阿黑不敢耽误，只得继续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最终她艰难的，又一次回到了那熟悉的院子，继续呼唤着她的主人。
家丁见阿黑回来，拿着木棍把她打走了：“滚出这里，小畜生！”
她灵活，躲的快，但还是因为那受伤的腿挨了狠狠的一棍子，皮开肉绽。
她好疼啊。
但她真的只是想要回家而已。
她真的，只是想找到她的小主人而已。
她不敢叫了，只好天天蹲在门口，继续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样过了有两年，这宅院又一次空了，那户人家也搬走了。
阿黑趁着这个机会跳进了院子，差点落下泪来。
虽然里面已经完全找不到过去的影子了，但这是她的家啊。
两个月后，这院子又搬来一户人家。
她再次喵喵叫着要找主人，叫的嗓子都沙哑、出血了。
这户人家却没理她，不过也没有赶她走的意思，偶尔还会丢给她些剩饭剩菜吃。
直到有一次，这附近住进了个脾气暴躁的人。
他受不了阿黑发出的沙哑凄厉的叫声，被扰得心烦，找来家里吃剩的半条鱼放上耗子药给了她。
被人类养大的阿黑对人类毫无防备，于是饿极了的她简单闻了闻，便吃下了那条带着致命毒药的鱼。
她开始感到胃部绞痛，意识越来越模糊。
直到失去气息，她那无神又痛苦的双眼都一直看着原来小主人家的大门。
她到最后也没能明白，为什么那个人会这样对她。
到最后，她也没有找到她的主人。
——那个会笑着陪她玩、给她小鱼干的那个漂亮姑娘。
她固执的等着，不肯离去。
尽管这一次，她的叫声再没有人能够听到了。
她还记得，江若晚每回听到她叫，便会惊喜的笑起来，露出两个甜甜的梨涡。
回忆中的声音自脑海中想起：“阿黑，过来。”
“喵嗷——”一声猫叫，尾音拖得很长，显得凄厉又悲伤。
谁能帮帮我，找到阿晚啊……
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在这。
院子里的人来了又走，谁也看不见她，谁也不知道门口还有一只等着主人来接她的猫。
沧海桑田，她都已经忘了那户人家的模样，只记得小女孩那甜甜的笑容。
直到有一天，一个黑发墨眼的美艳女子走过来，微微弯下腰笑着问她：“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那是乔装来人间玩的林夕语。
周围的人见这女子对着空气说话，皆是忍不住离她远了些。
“喵——”你能帮我找到阿晚吗？
林夕语眨眨眼：“阿晚是谁？”
“喵呜喵呜。”是我的小主人，她叫江若晚。
林夕语点点头：“跟我走吧，我帮你找她。”
这一次，阿黑没有信错人。
林夕语带着她来到了地府，帮她养好了逗留人间几十年的虚弱魂魄，又带着她一页一页地翻找着地府来往的名单。
她最终得知，这位不幸的姑娘死在了战乱中，死在了她们分开的那年，现在早已投胎多年。
执着的等了那么多年，阿黑的眼前依然是小主人晶亮的双眼。
“我当时问她，要不要上去看她的小主人一眼，”林夕语喝了口茶，又打了个响指，眼前破败的小院子顿时消失不见，“出乎意料的，她拒绝了。”
她笑了笑，接着道：“阿黑说‘虽然很想让她带我回家，但我不想打扰到她了’”
“从那以后，她便跟着我了。”林夕语看了眼黑猫离开的方向，“直到现在。”
莫君澜沉默半晌，说：“你倒是善良。”
林夕语挑挑眉：“两千年了，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传言里她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莫君澜却摇摇头：“我相信我不会是最后一个。”
林夕语微愣。
她本来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如何，可现在，她看着莫君澜那写满认真的金眸，居然觉得，还是找个机会澄清一下吧。
她笑了笑，低头捏了捏怀里玉灵的小脸蛋：“借你吉言了。”
玉灵不开心了：“你说话就说话，捏我作甚？”
林夕语恶劣地抬手又捏了一把：“捏你手感好啊。”
玉灵胆大包天的把她的手拍开：“那也不行！”
莫君澜在一旁看着她俩闹，不自觉地有些失笑。
林夕语抬眸的一瞬间刚好看到，笑着随口调侃：“我们好像一家三口啊。”
莫君澜：“......”
玉灵：“谁和你一家三口？！”
林夕语无视了吵吵嚷嚷的傲娇玉灵，紧紧盯着莫君澜看，笑得更开心了：“莫掌事，你耳朵红了。”
莫君澜觉得自己得反击，于是他恢复了原本的面无表情，慢条斯理地伸手理了理袖口，强词夺理：“替你有如此怪异的想法而感到羞愧，所以耳朵红。”
林夕语：“......”我听你在这瞎掰！
“不好啦，莫大人！”几人正说着话呢，一位文吏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跑进来，惊慌失措地道，“洛大人他出事了！”
林夕语一怔，不可置信般喃喃：“洛大人？哪个洛大人？”
莫君澜眉头一下子皱的死紧：“他怎么了？”
那文吏见他严厉的样子，吓得一激灵，磕磕绊绊道：“大人他、他被叫去整理无常们封存的记忆卷轴，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卷轴，然后就晕倒了......”
林夕语松了口气：“恢复记忆而已，我就说，我护着的人还没有在我眼皮底下出过事的呢。”
莫君澜闻言也放松了几分，他看向林夕语：“你见过这种情况？确定不会出问题？”
林夕语笑笑：“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哪里有过出问题的。”
无常办事，皆是不能存有私心，所以无常鬼任职之前，都会把自己的前尘往事封在卷轴里，统一由地府保管。
功德赚够了之后，可以自己选择要不要拿回记忆，要不要继续当无常。
这次负责记忆卷轴的人也是个傻的，竟然请洛尘这样一个没记起往事的无常去清点数目，直接让他提前拿回了记忆。
简直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