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城》舍昔者

6、第六章

　　“啊……焰銘，救我”
　　洞穴中再次传来熵异的求救声，焰銘收回思绪，挪动了一下，歪着头往里面看去，火红的翅膀已经变成了银灰色，跟裴炎脸上的面具倒是有点像，机械脚也换了新的，还有一副武装手套。
　　熵异本是感觉不到痛楚的，只是裴炎坏心眼的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脚被拆下来，又被装回去，再拆下来，再装回去，他就忍不住生出恐惧来，觉得自己很疼。
　　换完这些，裴炎又取了一个新的机械心脏给熵异换上，换完新的机械心脏以后，才算是真的焕然一新，熵异也不仅仅再是一个宠物，而是一件真正的武器。
　　做完这些以后，裴炎已经有些喘息，坐在地上休息，随便捡起一些食物塞进嘴里，慢慢的咀嚼，熵异还被他锁着动弹不得，只得不断的叫焰銘救命。
　　焰銘转回脑袋，看着满地的食物，突然也有点饿了，不管是什么东西，抓起来揉成一团丢进自己的嘴里。
　　“哇~他吃了，他居然吃东西”
　　看到焰銘在吃东西的人都忍不住叫出声，原来半兽人是这样吃东西的，突然有点担心地上那些食物填不饱他的肚子。
　　“大人，我们来给您送食物”
　　大部分人穿着机械外衣都只才有坐着的焰銘肩膀高，所以他们小心翼翼的靠近，也不敢有大动作，来时就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怕焰銘把他们当做敌人对待。
　　焰銘点头，没有回话，几人放下食物就走，焰銘不知道的是，这些食物，是这些人一年或者是几年才能攒下来的，却还不够他一顿的吃食。
　　等焰銘吃的差不多了，裴炎也休息好了，他从洞里踹了一脚，焰銘躲开，裴炎看着一地的食物残渣，对着空中喊了一声。
　　“囚垚”
　　一个身穿机械外衣的人从半空中的洞穴中跳下来，老式的机械外衣发出咯吱声，但他却能操作只如，半跪在裴炎的脚边，恭敬的回答，
　　“少爷，我在”
　　裴炎拿了一袋东西给他，他接过去，跳开，分别到一些洞口，留下袋子里面的东西，焰銘不知道那是什么，也隐隐觉得跟自己吃的这些东西有关，低垂着脑袋看着裴炎默不作声。
　　收到回礼的人在洞口，朝着裴炎的方向拜了拜，便又快速的躲回自己的洞穴里。在这样的聚集地里生存下来是非常艰难的事情，况且这样的聚集地对煊城来说始终是个负担存在，如果不是裴炎极力保全，如今他们这些人怕是也所剩无几，他们连新城的外城墙都进不来，更别说一个安身之所，新城之所以分三层防护，就是为了把他们这些人隔离开，跟旧城没有任何区别，一旦发生危机，他们还将是第一批被抛弃的人。
　　囚垚分完袋子里的东西跳下来，把袋子还给裴炎，裴炎看过一眼，又拿给他一个袋子。
　　“去换一套轻甲”
　　“是，少爷”
　　囚垚接过袋子快速起身，几个起跳已经消失在聚集地的一个出口的地方，裴炎不高兴的蹙眉，他讨厌极了‘少爷’那两个字，囚垚或许是许久不见他，忘记了他的警告。
　　“您冒险回旧城就只是想把我带出来？”
　　焰銘这才问出心中的疑惑，虽然他很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事情就是如此，在旧城被遗弃之前，其实裴炎并没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回去。
　　裴炎收起自己的情绪，没有说话，转身回洞里，把熵异解开，丢了出来。
　　熵异没反应过来在地上翻转了几圈，爬起来，好生的委屈看着焰銘。
　　他是被嫌弃了吗，被裴炎给嫌弃了？
　　焰銘拎起熵异，仔细看了他的变化，突然有些羡慕起来，他也想得到裴炎的重视，哪怕是给他拆了装上一副机械的手臂，这样他受伤以后，裴炎就能给他修理了。
　　“不是吧，老变态，你不要跟他学啊”
　　熵异看着焰銘怪异的神色，有点害怕的说，他现在怎么觉得焰銘像是想把他拆了吃掉的样子，哎呀呀，好难受啊。
　　“哎呀”
　　焰銘嫌弃的把他丢开，再也不看他，坐到洞穴的门口，看里面的裴炎在干什么，此时的他好想把自己缩小了，进到洞里面去。
　　前些年他还不是这样庞大的体型，再见到裴炎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长的太大了，穿了机械外衣的裴炎都还不到他的肩膀那么高。
　　现在光着的裴炎，只有他的腰部那么高了，而且瘦得很，在焰銘的眼里看来，裴炎是个很瘦弱的人类，小胳膊小腿，腰都还没有他胳膊粗。
　　但在人类的眼里，裴炎是个危险的存在，他高大威猛，而且心狠手辣，表面冰冷，一般人都不敢轻易的靠近。
　　即便是小时候总来欺负他的几个哥哥，在他成年以后也很少主动来挑事，除了那个不知羞耻的兄长裴圩。
　　就是裴炎入通道的时候碰到的那个男人，他是裴炎同父异母的兄长，大裴炎几十岁，却在裴炎小时候起了歹心伙同其他几个兄长一起，把裴炎圈禁了起来，百般戏谑，那是裴炎最想忘记的过去。
　　裴炎小时候长的柔弱，长发遮脸，容颜跟他的母亲极为相似，让人见了便很容易误会，他的几个兄长也是把他扒光了以后才确定他是个男的，跟他们一样，不是个女人。
　　拿细沙和润滑剂清理好自己，裴炎换上新的衣服，紧身的兽皮外衣穿在身上并不是很舒服，但行动却很方便，也很好的遮盖了他的身体。
　　焰銘看着这样的裴炎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睛干涩，身体的某个部位又开始躁动起来，可是他不敢再对裴炎有什么非分之想，之前的事，裴炎还没有原谅他。
　　已经成年许久的他到现在没有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伴侣，他憋着很是难受，裴炎就很容易成为了他的幻想对象，当他看到回旧城的裴炎时，便激动的直接把他扑倒了，虽然没有成功，但他身体散发出来的强烈信息素，却还是引起了裴炎的恶心感。
　　“滚开！”
　　忍耐许久的裴炎终于是忍不住出声，焰銘收回自己的脑袋，看向别处，身体还是挡住洞口，回头之后才看到，有几个人在盯着他瞧。
　　焰銘站直了身体，看着那几个人，露出尖厉的牙齿，熵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来，抱着一个圆圆的球形状的物体，高兴的喊。
　　“焰銘，焰銘，有人送了我这个，哈哈……给你吃，还是活的，很新鲜”
　　焰銘仔细看，才看到是一个卷起来的毛绒兽，嫌弃的看了一眼，他都跟他说了几百回了，他再也不吃活着的怪兽了，就是记不住。
　　熵异受了冷落毫不在乎的样子，只昂着脑袋看着焰銘傻笑，那样子，好像是在卖萌讨好一般。
　　等了一会不见焰銘有动作，才看向焰銘对面的几个人，吓得瑟缩了一下，抱着小怪兽跑进洞里去找裴炎。
　　“裴炎，这个给你”
　　他讨好似的抱着怀里的东西递给裴炎，裴炎看过一眼，拎起那只蜷缩成一团的毛绒兽，用力的甩开。
　　毛绒兽在他的手里散开，还是个奶娃娃的模样，塞牙缝都不够的东西要回来做什么，养着还平白浪费粮食。
　　裴炎笑着把它丢开，指了一下洞穴里面的一个铁笼子，小家伙自己就爬了进去，比起被吃掉能做个宠物也是挺好的。
　　“哈哈，它好听话啊，裴炎，你给它下什么魔咒了”
　　熵异好奇的去观察那只毛绒兽，还很殷勤的帮它把笼子给锁上，裴炎没理，走出洞口。
　　几人见到裴炎激动地不行，单膝跪地，一只手握拳捶打在胸口，齐声喊道，
　　“裴炎大人”
　　裴炎却只是冰冷的看着，挥动一下手臂，几人站起来，恭敬的退开到一边，聚集地里面的平民更加的不敢出来现身，全部都躲了起来，一时间，安静的很。
　　焰銘不知道这几个人有什么厉害的，看着还没有裴炎高大，却气势汹汹，看人的时候都是昂首挑眉的，傲气的很，只有看到裴炎的时候才低头垂胸，有一丝的敬畏。
　　裴炎点头，其中一人才大声喊，“13”，今天他们要带走13个人，补充他们在战斗中失去的队友。
　　聚集地沉寂了一会，就有人穿着机械外衣跳下来，落在中央的空地上，借着光亮，等收起机械外衣，焰銘才看清楚他们的模样，都是残缺不全的人类，有的被改造过，有的还残破着身体。
　　又等了一会，空地上已经有几十个人，裴炎站着没动，身旁的几个人上前去挑选，只挑自己看中的，那些瞧也瞧不上的就挥到一边去。
　　“裴炎哥哥，裴炎哥哥”
　　之前来找裴炎的孩子又跑来，还没跑近，就被焰銘拦住，裴炎用眼神示意他放开孩子，焰銘退后，孩子踉跄了一下继续跑来，撞到裴炎的腿上。
　　“裴炎哥哥，我哥哥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哥哥了”
　　裴炎看着身前的孩子，只淡淡回了一句，
　　“快了”
　　他把孩子往旁边拉了一下，一个砸下来的东西正好落在刚才孩子站的位置上，同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喊声，
　　“他骗你的，小杂碎，那些出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即便是回来也活不成的，你死心吧”
　　孩子听了立即哭喊起来，冲着那人回话，
　　“你才是骗子，就是你，我哥哥才会被带走的，你个大骗子，缩头乌龟，裴炎哥哥才不会骗人，他从来不骗人”
　　“你个小破孩懂什么，他那些个把戏就是骗你们这些孩子的，你们还都信他，他带出去那么多人，带回来几个啊，等你们都死在他手里就知道他才是最大的骗子……”
　　那人不敢露面，却是声音大的很，继续跟孩子过不去，好像是打定主意要孩子相信裴炎是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