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的咸鱼攻略》岩岩河

37、死人

　　确定东郭颂没有跟上来，岳蘅停在林间喘气，她有一个猜想，这令她心脏跳得很快，浑身颤抖不止。

　　刚要说话，岳蘅的右肩膀被扯了一下，她回头看向右后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这时，左肩膀突然也被扯了一下，她飞快地扭动身体，原地转了一圈，四周除了植物，什么活物也没有。

　　“怎么回事啊？古古怪怪……”岳蘅郁闷地低头，瞧见两缕绛红色的发带自后方柔软服帖地垂在胸前两侧。

　　这发带跟长了眼睛似的，岳蘅的目光刚落在上头，它的两端兴奋地举起，活像捏紧拳头抬起的小臂。它在岳蘅的衣服上东扯一下，西扯一下，留下点点如云的红纹向外扩散，拽得岳蘅踉踉跄跄，难以站稳。

　　素色的衣服，渐渐变得和发带一般红，发带这才心满意足地停下动作，任由岳蘅控制它。

　　“你……你乖一点……”此刻，岳蘅没工夫和发带折腾，她手忙脚乱地捏住发带两端，而后对系统说，“你说你相信我能处理好，这话跟我说给东郭颂的话何其相似。我能这么笃定地说，是因为我知道会发生什么。而我和东郭颂不应该在这个时间见面，我的那番话只是我落荒而逃的借口，我跑了这么远，你却一句警告都没有，这不合理！事情放着不管，一般不会消失。除非你知道，这件事已经不需要我再做什么。”

　　岳蘅抬头凝视天空，光刺激下，她的眼睛立马热泪盈眶，但她仍固执地瞪着天空。

　　“你就是这天，看着底下的人，看着他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我不懂，你大可操控我的命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顾忌这，顾忌那。”

　　【我不是命运的操控人，我是命运的见证者，宿主的命运是宿主自己走出来的，与系统无关，系统只会在您前进的方向上，给您指出一条近路。】

　　岳蘅明白了。

　　系统什么都知道，但它不会说的，至少不会直接说。

　　层林掩映间，起伏明灭的水面时隐时现，岳蘅望着那水，烦躁不安。

　　“去妖域。”她停止脑袋里繁杂的思绪，“打开辅助视觉界面，我要时刻关注东郭颂。即便这件事已经没问题了，可我还是想亲眼看到一个结果。”

　　传送阵的画法，东郭颂在去不周山的路上曾教会岳蘅，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用上了。传送阵有距离限制，假如甲乙两地相距千里，超出距离限制，那么在甲地画传送阵时想着目的地乙，这个传送阵只能将人送到两地直线距离上的某一个点。如果这个点是万丈深渊，那么不好意思，你很倒霉，直接将自己传送进人生的终点——死亡。

　　这一点很好规避，看着地图，自己规划路线，寻找合适安全的落脚点。

　　在她画好第一个传送阵时，身为小白龙的东郭颂有了动静。

　　他化身成巨龙，盘桓在大地上，巨大的龙首举目四周，而后缩小体型，得以穿梭林间。他灵活地避开树木，来到一株高耸入云的松树下。

　　岳蘅在界面上看见他的龙鳞泛出幽幽白光，绿瞳里的颜色渐渐泛出金色。在这个过程里，那松树发生不可思议的时光逆转，松针回缩进枝干，枝干回缩进树干，高大的树干缓慢下降，呈现出人的形状。白龙吐出一口龙息，那树人便活起来。

　　岳蘅惊讶地看着树人表面的树皮裂开，一片一片剥落，露出人的肌肤，那是她一百五十年后遇到的东郭颂。

　　做完这一切，白龙潜回湖底，只留他的分|身在大地上行走。

　　“这就说得通了，第一次见面时东郭颂不认得我，大概率因为他是一个没有白龙记忆的分|身。”湖面的涟漪被风抚平，岳蘅问系统，“那白龙还能从湖里出来吗？”

　　【不能，封印还在。】

　　岳蘅兴奋地想，神官长快被自己分|身的记忆折磨成精神分裂，也是说本体一定记得分|身的事。那么，不周山上的东郭颂如同孙悟空身上的一根毫毛，毫毛掉了又如何，只要本体在，他就不算死。

　　事情终于迎来转机。

　　现在，她只剩下一件事需要操心，就是破除自己身上的秘术。

　　*

　　去妖域的路上，越靠近妖域，愈发人迹罕至。

　　破败的空城，孤零零地伫立在黄沙弥漫的荒原上，红日渐渐落下，岳蘅夜里视力不好，她只好在此地停留一晚。

　　风穿过建筑间的缝隙，发出类似凄厉哭喊的声音。

　　岳蘅东走西逛，想找一间完好的屋子。这里的房屋不是缺块墙，就是缺个顶，等她找到一间相对不错的落脚点时，天已经完全黑透。

　　这个屋子没有门，由一个轮廓模糊的板子挡着，有点油腻黏手，表面凹凸不平。岳蘅想不出这板子是由什么东西做，进去之后，便继续用它将门挡好。

　　进去以后，岳蘅使用偷懒小秘籍里的明火诀，往屋子中心扔了一个火球。

　　光影在破损严重的墙面上摇曳，看得岳蘅眼睛疼，她的视线不知怎么地游移到门口的那块板上，那上头的凸起和污脏的颜色十分对称，她开始仔细打量。

　　过五分钟后，一声惨烈的尖叫从城内荡到荒原上。

　　那块板子是个“人”，和腊鸭一般，被开膛破肚，除去内脏，被撑成一片，接受日晒脱水，得以风干保存。

　　岳蘅无比地后悔她方才的举动，她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往那看去，但也无比庆幸自己是个夜盲，只看出个大概轮廓，认出脊柱、肋骨和盆骨，她毛骨悚然，瞬间尖叫出声。

　　大脑没来得及转动，身体先一步动起来，岳蘅破墙而出，一路狂奔，跑出城内。在荒原上跑出几里后，终于力竭，她强撑着颤抖无力的双腿，一步一步向前，梗着脖子，头也不敢回。

　　直到因肌肉过于紧绷而带来难忍的酸痛和疲惫，岳蘅才一屁股坐下，摸到死人的触感犹在掌心，她疯狂用沙土揉拭手掌，想要忘掉那个触感。

　　“我真的是受够这个鬼世界了！”

作者有话说

　　五一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