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名之罪》sky木纸

3、第三章

　　对于一直把墨菲定律奉为上上信条的许盐同志来说，一般最不想见到谁谁就会出现在眼前，所以当许盐在凶案现场看到一身黑色风衣的季瞳的时候没有半分惊讶，他哥俩好地走过去重重一拍季瞳的肩：“出个外勤还穿风衣，您真讲究，还戴个帽子叼根儿烟，装福尔摩斯呢？”

　　季瞳满脸的黑人问号：大哥你谁咱俩熟吗

　　许盐看着他空白的表情，笑起来：“别装了，我知道你记得我，说吧你想来我队干嘛？”

　　季瞳盯着许盐的脸，似乎要把这张脸看出一个洞来，直到许盐疑惑地开始摸自己的脸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的时候，季瞳才转开了目光：“…………这个，暂时不能告诉你，反正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

　　许盐也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起来：“不想说可以，但到了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不能单独行动，不能因为你是市局来的顾问就搞特殊，上班期间不许迟到早退，中途除了上厕所以外其他的事要打报告，还有”，说着他俯身凑在季瞳耳边，洁白整齐的牙关一开一合，恶狠狠地：“不准——嘴贱嘲、讽、我！”

　　季瞳那张冰封的脸终于融化了些许，挂起一个淡淡的笑，隐隐有了当年的影子：“许警官气量这么小啊，还记仇，我都不记得了。”

　　许盐正想出言反驳，却听得他就那么笑着拖了个长音：“遵命——长官。”然后向凶案现场走去。

　　森林动物园是江康旅游胜地，在这个每天游客络绎不绝的地方杀人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所以之前许盐看资料的时候也和二支队的看法一样，觉得这就是个心理变态在这自杀了，没什么其他值得推敲的。

　　“死者叫李岚，25岁。附近一家装修公司销售一组组长。法医推定死亡时间在昨晚22点到凌晨三点之间，现场没有发现凶手留下的痕迹，初步勘验判定为自杀。”赵鹏指着地上的脚印：“现场发现唯一的脚印长23厘米，推测身高在164到167之间，外加鞋印比对，基本确定是来死者自己的脚印。”

　　“凶器是什么？”

　　“凶器是一把螺丝刀，凶器上依然只有死者一个人的指纹。”

　　“螺丝刀？”

　　“对，这就是这个案子奇怪之处，因为螺丝刀并不锋利，以它来自杀更为痛苦而且并不顺手，”赵鹏把盖着尸体的白布揭开，“你们看，尸体歪着头，螺丝刀从右颈处刺入，第一下就扎破了颈动脉，但她接着刺了三刀才停止。”

　　许盐沉思：“这其实就不太像自杀了。”

　　“确实，但是你们看尸体的角度，她的头是向右偏的，螺丝刀从左边刺入，感觉就像是……故意把脖子露出来方便捅一样。如果是他杀，脖颈绝对不会出现这种角度，而且现场完全没有第二个人的任何痕迹，”远处的现勘冲赵鹏挥手，赵鹏回了他一下：“我先过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又发现，你俩自己看着，有发现叫我。”

　　“我之前也觉得就是自杀，但是现在看来说自杀确实不太合常理，多少草草判定为自杀的案子最后都证明是警察无能，”许盐围着尸体走了几圈，：“只能先排查死者社会关系，经济状况，近期生活轨迹，看看是不是有自杀动机。”

　　没指纹，没DNA，甚至连凶手都没有，整个凶杀过程完全由死者自己完成，这案子初步勘察几乎不是自杀就是死案了。

　　许盐点了根烟抬起头，看见季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动物园门边，盯着地上一团棕色的不明物体看。

　　“你在看什么？”

　　季瞳抬起头见是他：“看这个熊。”

　　许盐眨巴着天真的眼睛：“这个熊跟案子有关吗？”

　　季瞳无语凝噎：“你说你不是因为走后门才当上队长的谁信啊，嘲讽你几句还记到现在。”说着他翻出橡胶手套戴上：“首先这个熊不应该出现在这，如果说是动物园游客掉的，那么保安看见了会把它捡起来放到失物招领，再一个这个熊的摆放角度很奇怪，是被摆放成一个坐姿朝着死者的方向，就好像……刻意在观看死者死亡过程一样。”

　　许盐伸手轻轻掰了掰那只熊的脖子，那只熊突然眼睛一亮，发出诡异的声音：“嘿嘿嘿。”然后一阵滋滋滋的电流声之后眼睛里的红光闪烁了几下，熄灭了。

　　“……还挺瘆人，……所以极有可能这个熊是凶手留下的？那他为什么要在现场留一只熊？”

　　“这个不清楚，不过按照犯罪心理行为模式分析来看，一般来讲把罪案现场布置得非常有仪式感的罪犯通常思维缜密，高智商，社会关系良好，经济状况良好甚至富裕，性格偏执，对付起来比较棘手，”季瞳拍拍许盐的肩：“总之让痕检过来把这个熊装回去做痕迹鉴定，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只要是人做的事一定会留下痕迹。”

　　图侦办公室

　　许盐顾帅赵鹏和一屋子图侦头对头熬了一个晚上，把动物园周围三条主路两条岔路一共四十八个摄像头都排查了个彻彻底底，到头来一个可疑人物也没发现，这会正一人叼一根烟，陷在图侦办公室那个破了皮的沙发里思考人生。

　　咚咚咚，门被敲了几下，许盐寻声望去，只见季瞳逆着熹微的晨光站着，淡淡的光线勾勒出他线条分明的轮廓，清晨那一点点清新的树叶露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为他平添了几分魅力，许盐有些怔忪，除了他脸上没有那个笑容，这场景像极了他们初见的场景。

　　季瞳察觉到许盐的目光，疑惑地皱了皱眉：“你们一晚上有什么收获？”

　　顾帅赵鹏面面相觑每个人脸上都写着这人谁啊的大写的问号。

　　许盐反应过来，站起来说：“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季瞳，咱们局里新来的顾问，公安大学犯罪心理学系高材生……”

　　季瞳打断他：“许队长抬举，我只是一个普通心理咨询师。”

　　顾帅超级认真：“我听说心理咨询不赚钱啊。”

　　“的确不赚钱，也就一个月10来万左右吧做得好的话，所以我还在大理开了家民宿，凑合凑合够用。”季瞳说着微微一笑：“所以来当顾问完全是看市局局长面子为你们提升破案效率，我个人其实并不是十分愿意。你们一晚上有什么收获？”

　　顾帅：“……………”

　　许盐脸色十分不好看地在一旁杵着，旁边的赵鹏脸上写着目瞪口呆四个字。

　　季瞳见他们没有回答的意思，就径直走向了队长办公室：“楼下碰见许局，他让我转告你，十分钟后四楼会议室开案情会，开完了赶紧下来，我在你办公室等你。”

　　“现场非常干净，凶器是这把十字型螺丝刀，上面只有死者一个人的指纹 “现在摆在各位面前的一个关键问题是，李岚到底是不是自杀，顾帅？”许靖站在PPT前面，盯着这一屋子刑警。

　　“嗯，我们一支队主要排查的是李岚的工作环境，就是亿家家装公司以及其周边李岚下班后经常去的xiximusic酒吧和牛记快餐，据李岚的同事反映，李岚最没什么异常，不过她上个月看上了一个香奈儿包，就花呗买了，这个月房租老妈生病还花呗怼一块儿了，手头吃紧，就到对面的酒吧打工做兼职赚点小钱，我们去找酒吧老板确认了这件事，他说李岚老老实实一姑娘，在他们那就老老实实干活，不和别人说话也不做多余的事。”

　　“会不会是因为压力太大了所以自杀了？”

　　“应该不会，”许盐突然出口，他将自己手机调出来给大家看：“这是李岚一个月以来的聊天记录，就在案发当天，她很久没见的好朋友回来，她还在约她出来唱k，并且从她最近的聊天记录上看来，她有一个中长期目标是在江康买个三室一厅的房子，短期目标是销售一组能干过二组，她能稳坐销售王牌组长的位置，总体看起来是积极的，与此同时她妈妈的病情也在好转，她没理由在这个时候自杀。”

　　许靖朝向二支队赵鹏：“社会关系查过了吗？她本人或者他们家有没有什么仇家？”

　　“仇家倒是没有，但她有一个手下一年前自杀了，但那男的家属没有过多纠缠。”赵鹏回答。

　　“那不一定，很多人表面上不纠缠，其实已经暗暗想好了复仇方案，那男的家属查了吗？”

　　“查过了，但是全都在美国，没回来，他们家还挺有钱的。”

　　许盐低下头，想了一会儿：“那她近期有买过保险吗？”

　　“嘿呀你这可是问到点子上了，”赵鹏把一沓资料从包里抽出来摆到桌子上：“我们查出来李岚上个月22号购买了60万的人身意外保险，受益人是她妈，好巧不巧上个月22号刚好是她妈查出来淋巴癌早期的那天，只是如果我们按骗保的方向走的话，又会把案子导向自杀。”

　　“现在的线索就这些？”许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就这些，如果是自杀没有动机，如果是他杀没有证据，唉，这案子难了。”

　　“那就散会，一支队下午查监控，把那家家装公司过去两周的监控视频从头到尾查两遍，二支队继续走访，许盐你下午再带人出一趟现场。”

　　中午的警队很安静，硕大的警徽在午后两点的太阳光下熠熠生辉，但也只是看上去很安静，此刻这幢大楼里面正挤满了祖安打本的跑腿小碎催和七大姑八大姨孩子成绩老婆让戒烟的老刑警们。

　　江康市锦城分局，一个表面等级森严实际松散的组织，小小的刑侦大楼里足足分了三个支队，一支队顾帅，二支队赵鹏，三支队许盐，其实每个支队并没有几个人，所以许盐刚当上支队长的时候一度有人怀疑许靖以权谋私，故意弄了这么一个三支队给自己儿子感受一把什么叫做当官。抛开许靖是局长这一点不谈，其实许盐在学校的时候表现还是不错的，除了傻逼中二，人没什么其他大的缺点，而且还有着众多男士没有的好习惯——戒烟戒酒。所以这一对父子互相埋怨，许靖埋怨许盐智商太低毁了自己清正廉洁的名声，许盐不爽许靖毁了自己阳光积极十佳好青年的人设。而刚开始对许盐十分不爽的顾帅赵鹏也逐渐接受了这个中二少年，在许盐晋升三个月后他们的关系就由剑拔弩张变成勾肩搭背撸串的交情了。

　　就比如说现在许盐正勾肩搭背准备和赵鹏顾帅去锦城分局御用餐馆一品居品尝一下，路过三楼的时候突然自己办公室门开了。

　　“不是跟你说了我在你办公室等你，开完会下来找我吗。”季瞳冷冷地盯着他。

　　“啊……”许盐完全忘记这件事，他抬起头刚看过去，就被季瞳没有情绪的眼神看得虎躯一震，找了半天才把自己的舌头找回来：“我看着时间晚了，想着你可能吃饭去了就先出去吃个饭，那什么，”许盐朝其他人挥挥手：“你们去吧，我去跟特约顾问聊聊案子。”

　　“诶那人谁啊？”赵鹏向季瞳的背影努努嘴。

　　“据许盐说好像是市局特派来指导的，犯罪心理学专家，怎么看你这眼神好像认识？”

　　“认识吗？我应该是见过的，看着很眼熟……”

　　——这是我弟，赵鹏，今年高二

　　——哥，我以后也想当警察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鹏鹏，你哥哥呢？他怎么不接电话啊，你见到他了叫他回家吃饭啊。

　　——那个季学长你好，我想问一下我哥哥呢？

　　“害，想不起来了，也许以前在学校见过吧，毕竟长得那么帅，有点印象也很正常啊。”

　　队长办公室

　　许盐刚一推开门就扎扎实实地愣住了：“这些……都是你点的？”

　　季瞳以看一个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坐下吃。”

　　钟水饺甜水面，肥牛饵丝，凉拌三丝，鹅肝酱三文鱼，甚至还点了个九宫格迷你小火锅，旁边的小书架上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星爸爸，量大得四个人都不一定吃得完。

　　许盐左看右看里看外看：“你还有朋友一起？”

　　“没。”

　　“那你点这么多？”

　　“多吗？看你的体型我以为你挺能吃的。”

　　许盐听了这话表面八风不动内心心潮澎湃：卧槽我没听错吧季瞳刚刚是在夸我吗？挺能吃的不就是夸一个男性强壮吗天哪这么些年了第一次听他夸人真是活久见诶我们好像本来也没有认识多久我为什么要说这么多年？！

　　“一般胖子都比较能吃，“季瞳瞟了许盐一眼后面无表情接了后半句：“不过还是提醒你一下，身为警察别这么吃，太胖了跑不动你的生命安全得不到保证。”

　　许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