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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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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码头,月明星稀,春寒刺骨,静谧的河水中缓缓出现一搜硕大的官船正往岸边靠近,船上官兵已经抛了锚,片刻功夫,船舱中窸窸窣窣押出一群人,细看竟全是碧玉年华的年轻姑娘。
突然一声尖叫打破了夜空的沉寂。
“船舱走水了,快救火啊……”
瞬间船上人头攒动,转眼间火势已经蔓延开来,船上的伙计慌乱的打水扑火。
“有人纵火,快抓住他……”
只见一个黑色身影从船仓内一闪而出,被几个拿刀的官兵拦住一顿乱砍,黑衣人身法轻盈,毫不费力的躲过官兵,一跃上了船头,脚下轻点,飞身便上了岸。
“快来人,抓刺客。”
“快抓住他……”
官兵纷纷上了岸,此时禁军统领叶玄带兵赶来,碰上正在抓人的官兵头目,厉声询问: “发生什么事了?”
“叶统领,有人在官船纵火,快帮忙抓人。”
官兵头目眼见遇到帮手,而且还是京城中一等一的高手,赶紧求援。
叶玄带着一队人追到一处僻静的林子,安若尘已坐在高高的树杈上等候。树后面隐约一群恐慌瘦弱的人影。
“玄,这些女孩交给你了,把她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树杈上的人轻轻跃下,整理了一下身上沾染的尘土,欲转身离去。
“你去哪?”叶玄急切开口。
安若尘目光望向异常明亮的弯月,明媚一笑:“戏演完了,本少爷也乏了,自然是回家,睡觉。”
夜色正沉,一个黑影翻过相府的院墙,轻声踱步回到自己的房内,刚进门,便被一个低沉的声音唤住。
“你去哪里了。”
安若尘一愣,看向房内正襟危坐的人影。
“爹,我……”
“码头的官船失了火,睿王府的人和叶玄带领的禁军正在满城搜查纵火的嫌犯。”
安敬之压抑着声音中的怒气问道:“那纵火之人,可是你?”
安若尘身子晃了晃,低头不语。
“哗啦---”
桌上的杯子被扔出去碎了一地。
“你给我跪下”。
安敬之拍案而起,声音因暴怒而轻微的颤抖。
“扑通”一声,安若尘生生的跪在冰凉的地板。
“你可知那船上运送的是宫中特供的上等丝绸,你烧了船,得罪了睿王,可知这么做的后果?”
“爹,那艘船上除了丝绸,还有从南方各处掳来的二十多位妙龄少女,我只是想救人。”
安敬之深深叹气,面色凝重道:“睿王私下在各地经营青楼,贩卖少女,暗地流转私银招揽势力,你当真以为无人知晓?偌大的朝堂无人敢报而已。如今你放火烧船,睿王迟早是要查到你头上。你得罪睿王等于得罪了太子,如今朝堂动荡,我相府从不参与政党之争,你这是推着你爹往火坑里跳啊。”
“爹只管把所有的错推到我身上,反正我自幼做事荒唐,不怕给自己再添是非。”
安若尘神似琉璃,眼睛看不出一丝波澜,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啪---”丞相气急反手一巴掌拍在安若尘略显苍白的脸,掌力之大连他自己都蓦然愣住,安若尘嘴角瞬间便渗出一丝鲜红的血,鲜血沿着下巴滴下来,他的眼神却定了定,幽幽的开口。
“父亲若怕受牵连,孩儿自行离开便是,上面怪罪下来,您只称自己并不知情,孩儿畏罪潜逃,皇上不会为难相府。”
“你……你个逆子……只怪我平日对你太过娇纵,以至于犯下这般蠢事。”
月光下的男人此刻显得苍然颓废,他长袖一挥,指向院府大门。
“我权当没有你这个儿子,趁他们找到你之前,滚出相府,滚的越远越好。”
意料中的结果,安若尘僵硬着身体出了房门,跪在门槛外对屋内的男人磕三个头,起身之际犹如犯错的孩童般轻声嘱咐。
“爹,是孩儿顽劣,您,莫要气坏了身子。”
丞相别过脸,挥了挥手,屋内深深的阴影下已是老泪纵横。
出了相府,天上零零星星的下起了小雨。安若尘抖了抖身上的衣袍,嫌恶的皱眉,他自小爱干净,容不得身上一点脏乱,如今到了这般境地,他释然的自嘲,匆匆往城门方向走去。
初春的夜晚,更深雨寒,城门紧闭,远处似有官兵举着火把在到处搜查。雨势渐渐密集,身上已经湿了大半,安若尘在城门下有些瑟瑟发抖,隐约中一把碧色油伞出现在雨中,伞下女子轻盈踱步,罗裙微湿。
“看来少爷已得偿所愿,只是为何弄的这般狼狈。”
女子抽出绢帕,为安若尘擦去脸上的雨水,却看到他面颊上一片红肿,心下便是一痛。
“雪娘是来给我送行的吗?”
安若尘笑的爽朗,像从前一样神采奕奕,每当他露出这样的神情,青雪总会被这笑脸映得眼眶发烫。
幸得天色未明,眼前的人并看不清她眸中的一珠晶亮,她尽量稳住声线,像从前每次平常的交谈。
“少爷此去,不知何时再见。青雪只愿少爷今后能安然于世,好好为自己而活。”
“好。”
安若尘眼神闪烁,依然笑的明媚。此时叶玄突然从城墙下一闪而出。
“丞相当真放心你就这么走了?”
安若尘闻言凑过去单手扒上了叶玄的肩膀,指了指眼前的人,语气倒是轻快了许多。
“你们一个好好做你的大统领,一个美美的做你的头牌,本少爷要去游山玩水浪迹天涯,你们不必太羡慕我。”
叶玄向来不与人亲近,被安若尘这么挂在身上,却没有丝毫厌恶,看到远处渐渐逼近的火光,开口催促。
“该走了。”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城门缓缓开启,安若尘侧身出了城门。转身之际,听到背后重重的关门的声音,和隐约的一句低沉又决绝的。
“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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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郊的官道上,雨淅淅沥沥下了将近一整天,这样的春雨,在京都很是少见。安若尘脚速不慢,但由于城外荒凉,迟迟未到最近的驿站。
赶了近一天的路,体力渐渐不支,他随意在地上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下,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该让叶玄替他准备一辆马车,若没马车,能有一匹马来代步也是好的。自小锦衣玉食的他,哪里受过这种奔波之苦。还好雨停了,一身锦袍懒懒的坐在荒无人烟的林子里,犹显得格格不入。
索性靠在旁边粗壮的树干上闭目养神,不一会远处着实有一辆马车缓缓而来,片刻便停在了安若尘面前。安若尘打了个哈欠眯起眼朝着车篷一顿抱怨。
“死老头,你来的也太慢了,害得本少爷劳心劳力日夜奔走心力交瘁身心俱疲,你说要怎么赔我。”
车帘微启,鬼枯子从车内探出花白的脑袋。
“臭小子,你说带我出府,就是用这种法子?”
“哼,本少爷答应过的事便说到做到决不食言,现在本少爷要征用你的马车,你可有意见?”说着慢吞吞的起身爬上马车。
一进车内,看到安若尘异乎寻常的苍白,鬼枯子脸色微变,迅速搭上他的脉搏。
“行动迟缓,脉象虚浮,可是身子不适?”
安若尘睫毛轻颤,只觉得头重脚轻,疲乏之极,淋了整日的寒雨定是风邪入体,怕是鬼枯子再晚来一步,自己真要昏死在这荒郊野岭。
“放心,临走前你爹让我给你带够了银两和灵药,包你三衅三浴药到病除,哈哈哈。”
伴随鬼枯子畅快淋漓的笑声,马车快速穿过一片阴翳的竹林,慢慢消失于渐低的暮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