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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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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惜月阁出来,顺着小路往山下走,说来奇怪,山中教徒似乎根本不知道血影为何物,乌陨却说山中有血影阵,这些事情连起来总觉得怪异。
“山中的血影阵……”
正当萧离人苦恼时突然脚下一滑,直直的滚入山径旁的灌木丛中,“咚”的一声跌入一个很深的岩缝里,顿时觉得胸骨像被摔碎了一般。
“咳咳……”
躺在潮湿的石板上咳嗽了半天,才勉强起身,环顾四周,发现石缝里竟然有一处狭窄的暗道,萧离人抚了抚胸口,侧身进去。
顺着暗道走了一段距离,到了尽头路却被巨石堵死,由于道深阴暗,视物不清,萧离人在两边的墙壁摸索了一番,并未发现什么机关。
“难道只是普通的石缝?嘶……”
双手贴上阴凉的石壁一股钻心的疼,萧离人将手放在眼前仔细查看,瞬间倒吸一口凉气,手掌竟已血肉模糊。或许是刚刚跌下来的时候擦伤了的,没想到这般严重。
不等萧离人多想,耳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地面也随之微微颤动,眼前的巨石竟然一点点移动起来。
片刻间石门开启,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座恢宏的大殿,四壁的烛台上燃着油火,映着整个大殿异常的清冷肃穆。
萧离人进入殿内,正中央有一张石床,石床前面立着两根石柱,仔细查看,上面刻着两行字。
恶生皆悲,万物由为殇伪。
岁月九浮,黜情尽于嗔痴。
如此讳世的句子,不难看出刻字的人心中积怨之深,萧离人瘪了瘪嘴,又看了看四周,发现大殿周围立满一人多高的木格,每个木格中都放了一盏琉璃瓶,走近看了看,并无异样。
萧离人查看了地形,这大殿应是立于惜月阁到山腰的落陨殿之间,这一段山形平缓,地质结实,可外面看来却荒草丛生,人烟难至,确实是隐秘的好位置。
从隐殿出来,萧离人径直去了惜月阁。
乌陨拂袖帮萧离人斟上茶水,“离公子在山中玩的可还称心?”
“托圣主的福,甚好,甚好”
萧离人品了一口茶,咂咂嘴。
“这怨迴山的茶,果然是精品中的精品,不如圣主就将这新茶赠予我,也让山下的同伴尝尝鲜可好?”
“噢?公子这是要走?”
“在此叨扰多日,该回去了。”
萧离人偷偷看了一眼立在旁边面无表情的七窍。
“圣主,不用太舍不得我,相信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萧离人走后,乌陨眼神突然变得狠厉。
“血灵果然对他没有用。”
“圣主做何打算。”
“盯紧他,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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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入小暑,天气越发的闷热,此时正值南疆的乞巧祭,虽已入夜,街上还是灯火通明,门庭若市,男男女女结伴同行,热闹非凡。
“小羌芜,你看这个兔子花灯,和你好配。”
“哪里哪里,我要看。”
萧离人拿出几枚铜板,“老板,这个我要了。”
阿古跟在羌芜身后,看她拿着花灯喜欢的紧,
“阿芜若是喜欢,我给你多买几个。”
羌芜驻足,瞥了一眼阿古。
“用不着,哼。”
“阿芜,等等我……”
都阮看萧离人挥着折扇,一脸悠闲的游着集市,心中窜出无名怒火。
“巧言令色,也就能骗骗小女孩。”
萧离人诧异,转身惊呼:“软软姑娘莫不是吃醋了,我这就给你买一盏便是。”
“我……我哪有,你不要胡说。”
都阮顿时羞愧难当,正不知所措。
“不过我觉得你更适合这个。”
萧离人拿起摊位上一盏龙灯,只见这龙灯做的惟妙惟肖,龙头张着血盆大口,一股吃人的凶相,都阮知道自己被戏弄,恼羞成怒。
“萧离人,你找死。”
都阮追了萧离人整条街,谢玲儿与林危恪并肩走在最后面。
“以前总以为边境荒芜,没想到也是这么热闹非凡。”
“边境民风淳朴,性子直爽,这节日的喜乐也表现的酣畅的多。”
林危恪难得表现出来轻松和愉悦,忍不住出口调侃:“这与玲儿姑娘家乡的沉稳内敛大相径庭啊。”
谢玲儿掩唇尴尬的笑了笑:“阿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就别再取笑我了,不过,我确实喜欢这里,等血灵的事情了结了,若是能和心仪之人游一游这边关的美景,该多好。”
四目相对,两人映着街边高高挂起的灯笼,脸上一片暖色,一瞬间,心脏像是漏了节拍。
“阿恪,你可愿与我……”
声音埋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谢玲儿微微颔首,竟然第一次无措的不知如何开口。
在昏暗的街头久久的伫立,突然,远处喷射一片明亮刺眼的火光,瞬间传来羌芜雀跃的叫声:“快看啊,是铁玲珑。”
“玲儿姐姐快来,快过来呀。”
羌芜在前面兴奋的招呼起来。”
“哦……来了……”
林危恪一愣,谢玲儿牵起他的手,对他宛然一笑:“走吧。”
萧离人和都阮已经在城郊的空地上等着。阿古一脸宠溺的看着跑来跑去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羌芜。
炙热的铁花在飞进深暗夜空的瞬间,如流星般耀眼又恢宏的散落于夜幕,整个天际被照的通亮,一行人的身影明明灭灭。
“好美啊。”
都阮情不自禁的赞叹出声。
萧离人有些玩味的打趣道:“烟花虽美,却稍纵即逝。”
都阮完全痴醉于眼前的美景,移不开视线,似是自言自语的答。
“虽然短暂,但它本身的存在即是最灿烂的,而且它的美会刻在人们心里,那便是长久,是永恒。”
永恒……
萧离人心中震颤。
是这样吗?若留在人心里,便能成为永恒……
正当众人沉浸在这节日的欢快气氛中时,突然远处传来阵阵骚动。赶过去的时候只见路边已经一片火光闪烁,土匪们挥着大刀将街边的铺子一个个掀翻,烛火顺势烧了起来,村民们尖叫着逃开。
当天夜里萧离人便上了怨迴山,天亮了才从山上下来。刚回客栈,林危恪等人齐齐的等在房中。
“怎么样了,乌叔叔可愿意派人下山剿匪?”
羌芜性子急,萧离人刚进房门便迎上来询问。
萧离人晃悠悠的走到床边,懒散的半靠下来。
都阮起身走到床前。
“莫巡已经放出话来,说三日内若乌陨再不让出怨迴山,便屠了无妄村。”
“……”
“乌陨不愿下山?”
萧离人悠悠点了点头。
羌芜气呼呼的坐下来。
“乌叔叔到底在想什么,他向来关心百姓疾苦,为什么不肯下山援助。”
“阿芜,圣主有自己的一番思虑,莫要质疑圣主。”
羌芜一把推开阿古,气呼呼的不再理他。
谢玲儿:“可如今仅凭我们几个,寡不敌众,如何能阻止莫巡。”
萧离人皱眉思索了片刻,突然起身。
“恪,你可知道御龙军?”
“御龙军?开国时羽帝曾带领征战西北,收复南蛮,立军以来未有败绩的御龙军?”
“没错。”
萧离人挨着林危恪坐下,捏了一块桌子上的糕点咬了一口。
“近十年来,御龙军一直镇守南境边界,算起来,倒是离这里不远。”
“离人兄的意思是……”
萧离人咽下糕点,撇了撇嘴,嫌弃的把剩下的点心扔回盘中,拍了拍手上的残渣,然后伸手在腰间探了探,摸出一枚小巧精致的玉玦。
“你拿着这个去南境边界百里外的御龙军大营找沐将军,借兵。”
林危恪接过萧离人手上的玉玦细看,此玦通体雪白净透,型如盘蛇,玉璧上的缺口挂着几丝鲜红的细纹,犹如张着血口,惟妙惟肖,正是极为罕见的血玉。拥有如此稀世珍品,看来这位离人公子的来头并不单纯。
来不及过多追究,眼下要先保住无妄村为重,林危恪略显担忧。
“据传御龙军由沐息和沐泽两位将军率领,沐息将军睿智沉稳,沐泽将军骁勇善战,御龙军的将士更各个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只是自古江湖与朝堂互不干涉,离人兄确定沐将军愿意借兵给我们?”
“哎……”
萧离人叹了口气,表情不明。
“若是运气好的话,或许可以,总好过在这里坐以待毙。”
“好,时间紧迫,我即刻出发。”
林危恪收起玉玦起身。
“玲儿,准备快马,三日后,我必求来援军。”
林危恪走后,房内的人各怀心事,萧离人又转身回到床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一脸的不满。
“喂,本公子现在要休息,你们还不走?”
都阮自知大家的疑虑,便开口问道:
“萧离人,且不说三日内师兄能不能赶回来,若御龙军真不愿借兵,又当如何?”
萧离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含糊道:
“明日的事情明日再想,现在最重要的是睡觉,你们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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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三日之期就要到了,莫巡和一帮土匪已经在村口驻了营,林危恪却还是毫无音讯。
萧离人在客栈的大堂悠闲的磕着瓜子和老板娘有说有笑的聊天。
都阮一把将萧离人揪到案前。
“萧离人,都什么时候来你还有心思在这闲扯,入了夜莫巡就要攻村了,我师兄还没回来,你说怎么办。”
“是啊萧公子,若阿恪今夜赶不回来,我们几个人势单力薄,怎么对付莫巡的几百个匪徒?”
谢玲儿虽行事相对沉稳,此时也有点坐不住了。
“哎呀,林大哥擅闯军营,不会被御龙军当成刺客抓起来了吧 。”
“咚”
萧离人敲了一下羌芜的脑门。
“想什么呢,堂堂御龙军怎么可能连刺客都分辨不清,放心,阿恪不会有事,我们目前能做的,就是拖。”
天色渐渐暗沉,往常灯火阑珊的闹市今日却一个人影都没有,村民们都关门闭户,连油灯都不敢点一支。已近午夜,此时的无妄村人人自危,没有一家人能安心入睡,整个街巷静的可怕。
突然一阵孩童的啼哭打破了夜的沉静,紧接着一阵惊呼,转眼间,不满周岁的婴孩已被一个壮汉掐在手中。一群土匪凶神恶煞的闯进民宿,年轻夫妇哭着恳求放过自己的孩子。
此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
“别怪我无情,要怪就怪你们的圣主不肯救你们。”
莫巡从阴影里一闪而出,接过已无力挣扎的孩童,手指收紧,孩子的脸色渐渐变得青紫。
就在生死关头,一个红色身影破窗而入,趁着莫巡一瞬间的走神迅速出手救下即将窒息的孩童,年轻夫妻紧紧抱着孩子哭成了泪人。
“连小孩都不放过,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莫巡冷笑,擦了擦手中泛着冷光的弯刀。
“别跟我满口仁义。老子想要的东西,你以为能阻止的了我?”
话音未落,刀已离手,直直的向都阮飞去,莫巡的弯刀极快,出手便是盘旋而回,让人避之不及,都阮虽反应灵敏,却也只能极力躲闪。
“住手。”
声音从门外的夜色中响起,莫巡回头,发现一席白衣从房檐上漂下来。
“圣主?”
“圣主来救我们了。”
村民们仿佛看到了救星,激动的呼喊。
“莫巡,让你的手下撤出村子,你有什么要求,我来和你谈。”
莫巡向手下挥了挥手,围成一片的土匪纷纷撤出来,都阮也撤回圣主的身边,抬头却看见他正对自己挤眉弄眼,他哪里是圣主,明明是萧离人假扮。
“你……”
“嘘---”
萧离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低声道:
“放心,谢玲儿他们已经去疏散村民,我来想办法拖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