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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Chapter 60. ...

  •   “师兄,不要逼我,你知道这种东西关不住我的。”

      “你……住手!隋钰!停下!”

      看到隋钰的动作,钟离眼神一凝——隋钰的手还受着伤,手上裹的白色纱布洇出淡淡的血色,可他像感受不到疼似的,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将手生生刺入坚固的屏障。

      “咔——”

      屏障发出一声清脆的、类似于玉碎的声音,在隋钰手下绽开第一道裂纹,随后,裂纹越绽越多,像是蛛网一般迅速扩张,直至爬满整个屏障,最终那道无坚不摧的,可以封印上古凶兽的领域屏障就像是一块爬满裂缝的金色玻璃,在隋钰手下不堪重负地轰然崩裂。

      和着鲜血的金色碎片在钟离眼前飞过,钟离的目光落在隋钰手上,隋钰手上的纱布凌乱地散开,手上布满了被屏障割破的深深伤口,数道伤口深可见骨,殷红的血顺着他苍白的指尖落到地上。

      隋钰一直是这样,强大到不可想象,却也脆弱得异乎寻常,像是一个应该被束之高阁精心呵护的瓷器,稍稍的触动磕碰就会在他身上留下触目惊心难以愈合的伤痕,再怎么极品的疗伤丹药,再怎么高级的治愈咒法也无法令那些伤口痊愈。

      “……你还和五十年前一样,脾气犟得像头牛,只要你决定的事谁都拿你没办法。”钟离叹了口气,无奈地收回传讯鸟,他知道隋钰完全可以在不伤害自己的情况下打破那个领域,弄成这样完全就是再低劣不过的苦肉计——可他就是吃这套,就算再怎么生气,再怎么厌恶那个噬灭魔体,他也无法眼睁睁看着隋钰流血受伤,眼睁睁看着隋钰伤害自己而无动于衷。

      不管是五十年前还是五十年后,隋钰,他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师弟,都十分狡猾地懂得利用这个来拿捏自己。

      “何苦呢。”钟离拉着隋钰坐回茶案前,取出伤药和纱布细致地为他包扎,“你的体质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这样故意弄伤自己,这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就为了个噬灭魔体,值得吗。”

      “师兄,他是我的徒弟。”隋钰看着他。

      钟离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妥协了,“……那我们可说好,让他留在九嶷山可以,但他必须安分,一旦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是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的。”

      隋钰笑起来,“多谢师兄成全。”

      “你啊,谁都拿你没办法。”钟离无奈地叹息着。

      “师兄,我想进玲珑塔。”隋钰趁热打铁,图穷匕见。

      “你进玲珑塔干什么。”玲珑塔是天道宗保密级别最高的地方,里面不仅收藏着大量玄门法宝神兵利器,还有无数外界已经失传的功法古籍残卷,可以说整个神暝大陆的史策精华文化底蕴都集中在玲珑塔,里面的法宝神兵随便拿出去一样就能让整个修真界为之疯狂,若被有心人利用,必会在神暝大陆掀起难以想象的狂波巨澜,若非必要,就是身为掌门的钟离不能随意开启。

      “我想进去查点事情。”隋钰说,“很重要的事,师兄,关系到天下苍生的大事。”

      “是为了那个噬灭魔体?”钟离目光微冷。

      隋钰毫无察觉,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如果不是为了那个噬灭魔体,你根本不会回来吧。”

      “怎么会呢师兄,天道宗是我的师门,我怎么会不回来呢,呵呵。”隋钰心虚地干笑两声。

      “我还不知道你!要不是有求于师门,你恨不得就呆在山下不回来了!”钟离嘴上恨铁不成钢地骂着,手下却是一挥,一道流转着红色流光的月白咒印就悬浮在了隋钰面前,“这道咒印可以供你进入玲珑塔三次,就这三次,再多就没有了,要用里面的什么法宝在塔灵那里报备,没问题的话塔灵都会给你的。”

      隋钰将那道咒印收进手心,对钟离笑起来,“多谢师兄。”

      隋钰回到缥缈峰没多久,思衡就进了隋钰的洞府,微微欠身对他说,“师尊,叶师弟安置在了弟子苑的西厢。”

      隋钰点点头,“麻烦你了,小雪身份特殊,以后在天道宗还要你这个师兄多照看一二。”

      “这是自然,师尊放心。”思衡回答,嘴角勾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一举一动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隋钰对于这个半路过继过来的便宜徒弟多少是有些愧疚之情在的,思衡过继到缥缈峰之后,便只空占了玄青真人首徒的名号,已经死去的玄青不可能在他修行迷惘的时候提供任何指点,更为他提供不了任何庇护,虽说掌门和其他长老会对思衡的修行提供最大程度的帮助和便利,但终究不是亲徒弟,终究不够尽心,能长得这么德智体美全面发展,还把缥缈峰打理得井井有条,离不开思衡本就出众的天资和自身坚持不懈的努力。

      想到这里,隋钰便问,“为师闭关这么久,不知你现在修为几何,修行上可有遇到什么难事。”

      思衡笑容不变,听隋钰这么问,倒也不客气,朝隋钰伸出手,“师尊,我近日冲击洞虚,灵力行至丹田处总有阻塞之意,能否请师尊帮我查探一二。”

      隋钰将手搭上思衡手腕,一丝灵力探入他的筋脉,让隋钰惊讶的是他的灵力进入思衡体内竟然没有遇到丝毫阻碍,思衡竟是对他全然放开了自己的防御——尽管他们今日才见第一面。

      灵力游走一周,行至丹田,隋钰找到了症结,便对思衡说,“此处筋脉稍有凝滞,似乎是所练功法与体质不合的缘故,我替你冲开筋脉,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思衡看着隋钰的眼睛,目光专注又坚定,“师尊动手吧,思衡不怕疼。”

      话虽如此,在筋脉被隋钰冲开的一刹那,撕裂经脉的疼痛还是让思衡低吟一声,瞬间苍白了脸,一口小血溢出喉咙,脚下踉跄着朝一旁倒去,隋钰连忙扶他在一旁的榻上坐下。

      “多谢师尊。”思衡望着隋钰的眼睛。

      “气沉丹田,专心调息。”隋钰说着,曲腿坐在榻边,一手轻轻搭在思衡丹田上方替他调息疗伤。

      思衡默默收声,视线穿过隋钰肩头,看向门口方向——落在刚刚进门的叶重雪身上,与叶重雪暗红的眼睛对视了个正着。

      挑衅似的,思衡看着叶重雪,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体力不支一般将头虚虚靠在专心为他疗伤的隋钰肩头。

      隋钰与思衡此刻的姿势,落在刚进洞府的叶重雪眼里,简直像是隋钰正在拥抱那个思衡一样!

      嘶——

      封神陵里那丝蛰伏起来的魔气抓住这一瞬间的破绽,悄无声息地侵入叶重雪识海。

      叶重雪暗红的眼睛瞬间变得赤红,凛然的杀意控制不住地破体而出,隋钰似乎有所察觉,微微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叶重雪却在隋钰发现自己之前落荒而逃。

      “为什么要逃走?”

      不知逃了多久,识海里一声熟悉的声音拉回了叶重雪的理智,他蓦地停下脚步,犹疑不定地开口,“……前辈?”

      “是我。”识海里的声音回答。

      “前辈你怎么……师尊当时说你已经离开,为什么……”

      “傻孩子,我怎么可能抛弃你独自离开呢!只是我的残魂太过虚弱,你被抓走后受尽折磨,我不仅帮不到你,还因为太过虚弱陷入了沉睡,直到今天才醒过来,看到你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到底是自幼陪伴在叶重雪身边的声音,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存在,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很容易就重新获得了叶重雪的信任,“我没事,是师尊救了我。”想到隋钰,叶重雪嘴角勾起一抹明朗的笑容。

      “你师尊,就是刚才那个穿黑衣服的修士?倒是有些本事,他对你好吗?”

      叶重雪重重点了点头,“我师尊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尊。”

      “看看看看,”那道声音啧了两声,调侃道,“这才过了多久,就把老头子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前辈也是我重要的人。”叶重雪忙说。

      “臭小子,就会说些好听的。我还很虚弱,又要陷入沉睡了,提醒你一句,你师尊另外那个徒弟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要小心。”

      前辈说完,叶重雪就察觉到他与前辈的那丝联系又消失了,在识海里巡查一圈,也并没有找到前辈的痕迹,像是前辈又“离开”了。

      思衡出去的时候,叶重雪正好迎面进来,思衡目不斜视地与叶重雪擦肩而过,脸上微笑的弧度没有丝毫改变,完美得像是带上了一张冰冷的微笑面具。

      叶重雪若有所思地望着思衡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思衡身上的气息……不知为何,他厌恶这个思衡师兄身上若有若无散发出来的气息。

      叶重雪进殿的时候,隋钰正坐在主座上看手里的卷宗,叶重雪叫了一声,“师尊。”

      隋钰嗯了一声,态度慵懒随意,和在山下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似乎并没有因为回了天道宗,做回了玄青真人就有什么改变。

      “渴了。”隋钰突然开口。

      “啊?喔!”叶重雪连忙为隋钰斟了杯茶,是隋钰喜欢的敬亭绿雪,又熟练地加了两匙白糖,递到隋钰手边——和在山下一样的习惯,这种熟悉又日常的交流让他心底的不安全感稍稍退散,好像隋钰还是那个隋钰,还是他熟悉的师尊。

      隋钰头也不抬地接过,叶重雪注意到隋钰手上的纱布不一样了,忙问,“师尊受伤了?!”

      “小伤,过几天就好了。”隋钰随口敷衍。

      “师尊给了思衡师兄修炼功法?”叶重雪问。

      “嗯,他现在修炼的功法与他体质不合,长此以往于修行无益,我给他选了更适合他的功法。”隋钰说。

      “师尊对他可真好。”叶重雪酸溜溜地说,“还亲自给他疗伤。”

      “我对你不好吗,你对混沌明王决不满意?”隋钰头也不抬。

      “没有不好,就是……师尊,我们为什么突然回天道宗?”

      “你不喜欢天道宗?”隋钰从卷宗中抬眼。

      叶重雪微微低下头,垂下的眼角透出几分落寞,“他们……都不喜欢我。”

      隋钰:……这小子、怎么一股茶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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