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的游戏》李鉴石

4、四

　　“你们怎么做事的？”电话那边的电子音一如既往地没有感情，单从话语中可以听出此人的怒意。

　　“嗯？难道张子豪没有被毁掉吗？”我有些纳闷地问道。

　　“张子豪的事先不提，为什么要波及到别人？”

　　“别人？是哪个？”

　　“……郑娜。”对方似乎有些迟疑。

　　“郑娜和你……”我愣了一下，随后道：“你事先并没有说吧？”

　　“那你们现在就想办法在公众面前美化一下郑娜。”片刻后对方又加了一句：“可以给你们加钱。”

　　“你先把那一千万给我们。”我说。

　　“你先把我说的事情办完。”

　　“谁知道你的信誉度有多少？”我有点不耐烦起来，“我这里不知道你的号码，事后也联系不到你。”

　　“如果不办，后果你们自负。”

　　“那你随意咯。”我直接挂掉了电话。

　　我揉了揉额头和太阳穴，转身对正看向我这边的刘静和吴凯说：“收拾收拾吧，我们该换地儿了。”

　　“有这么严重吗？”刘静皱眉，大眼睛里闪烁着一丝茫然。

　　我对她点了点头。

　　“那些钱怎么办？”吴凯把笔记本装进包里，开始整理桌子上那一张张的照片和资料。

　　“可能没戏了，”我合上酸涩的眼睛，“这次可能会有些麻烦，我们也不知道那人会怎么做。我感觉他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如果他想搞我们，应该已经在查找我们的地址了。”

　　“我们这事儿办的，还给自己造了个仇家。”吴凯苦笑，“要不我们答应他吧。”

　　“万一那人并没有什么雄厚的实力，只是出言恐吓我们呢？”刘静还是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即便她想收拾行李，也没什么可带走的，除了那个我们三人都抬不动的大屏幕。

　　“以防万一，毕竟我们做的事也不是很光彩，先躲躲吧。”我开始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扫视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屋子里只有三个奶白色的大号办公桌，空旷的地面上有些零碎的纸屑和一个垃圾桶，四周的墙壁上有一块块黄色的污渍，整体看上去很是简陋。

　　我们几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我和刘静都空着手，只有吴凯拎着一个电脑包，里面放着笔记本电脑和那些照片以及几张资料。我们三人就这样下了楼。

　　正当我们刚刚走到马路旁想打个车时，就听见身后一阵嘈杂。我们回过头，看到了一个让人有些目瞪口呆的场面。只见从马路上有两排整齐的黑色轿车正源源不断地开到我们的工作室的楼下，车门一扇扇地打开，走出一群清一色西装革履，戴着黑色墨镜的人。他们整齐地梳着寸头，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表情，纷纷大步地迈入大楼。

　　“这是……黑客帝国？”片刻后，吴凯震惊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们不是来找我们的吧？”刘静小声地说，白白的小脸上有一丝恐惧。

　　“先不管这个了，反正这地方我们也不会再来了。”我对着刘静轻声安慰道：“没事儿的。”

　　我们打了一辆出租车，到了刘静居住的小区门口停了下来。刘静一双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鞋子，像是在想着什么。副驾驶位上的吴凯没有听到开车门的声音，回过头向刘静看过来，“刘静？”

　　“嗯？”刘静撅起嘴，一脸疑惑地看着吴凯。

　　“你到家了。”吴凯指了指车窗外。

　　“哦。”刘静慢慢地打开车门，下车后回过身，一脸担忧地看着我们。

　　“没事儿，回去吧。”我冲她挥了挥手。

　　我在一个十字路口下了车，回到家时已经是七点多了。正当我打算洗个澡时，茶几上的手机响起。

　　“喂。”是个女孩的声音。

　　“你是哪位？”

　　“有个叫吴凯的在我这里。”她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直接说了这么一句。

　　我的心里一动，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什么意思？”

　　“三十分钟之内，你给我滚到“逍林大厦”来，门口有人等你。

　　我张了张嘴，还想问点什么时，电话挂断了。

　　我坐在沙发上一脸懵。

　　逍林集团是省内的知名企业，在我很小的时候，这个集团的名字就已经在这座城市中家裕户晓。据说该集团的老总是靠□□性质的背景发家，这样的传言虽然未被证实，却已经在人们的心中早已笃定了。

　　从出租车上下来，看了一眼时间，还好，应该来得及。我在“逍林集团”的大厦下抬头望了望，那如擎天之柱一般的建筑让我的脑袋有点晕。走到门口时，两个戴墨镜的西装男拦住了我。“请问您是？”

　　“嗯……就是电话里……”我有点紧张，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那两人很敏锐地从我的言语中捕捉到了关键词，“您是李往先生？”

　　我点了点头，知道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名字，我的心里更加地发慌。

　　那两人领着我走进了一部空间极大的电梯，我站在中间，两人像保镖一样地站在我身前。在其中一个人按了门边的楼层按钮后，电梯开始稳稳地运作起来。

　　中间没有间隔，我看到门边的数字直接升到了四十七。

　　那两人带我走到了两扇金黄色的打门前，接着按了门铃，门被一个同样打扮的人从里面打开，接着，我被那两人狠狠地推了进去。

　　我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等我站直了身子，开始用眼睛打量时，就被一座巨大的吊灯所发出的光芒给闪了一下。

　　“李往？”说话的是个女孩，声音与电话中的别无二致。她坐在宽大的红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我是……”我向她的脸看过去，顿时心里一惊，一头短发拢在耳后，黑黑的眉毛，微圆的脸……正是照片里坐在郑娜身旁的那个女孩。

　　而吴凯正坐在那女孩斜对角的沙发上瞪着眼睛看着我，却没有说话。他一侧的脸高高地肿着，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耳光。

　　“郑娜是我表姐。”女孩又说。

　　我点了点头，听她继续说。

　　“我让你毁掉张子豪，但你也同时让我的姐姐受到了语言暴力。”她扬了扬下巴，“这件事怎么算？”

　　“你说怎么算？”我问道。

　　“张子豪还没被真正地毁掉。”她突然掉转了话头。

　　“什么？”我一愣。

　　“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