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人奇闻(穿梦)》书芳华

52、浮生若梦 (上)

　　此起彼落的声响争先恐后地哀求，无一不是要求杀了饕餮。

　　情势如此逆转，无人知晓被饕餮杀死后，神魂竟不灭，反而是会受困于饕餮体内。天凈本想着当初那一些伙伴早已魂飞魄散，如今却在和他们求救，他望向留灵，只见留灵已褪下癫狂之色，同样亦很是茫然。

　　天凈说道：“杀了饕餮，你们就可以解脱。”

　　子虚忽道：“快闪！”

　　天凈一愣，迅速闪了过去，方才所有的求救声倏忽间消失，随即而来的又是一声咆哮声，天凈若未及时闪过，现下早已命断饕餮腹中的巨嘴。

　　此时，饕餮转向留灵。他身上的控制法令已消失，对于控制他的留灵，饕餮眼中充满不怀好意的怒火，他一躬身，直直冲向留灵。

　　天凈一咬牙，放开对留灵的太极阵束缚，最后一条龙魂挡在饕餮面前，彻底化散掉。

　　留灵茫然地望着天凈解开他的束缚。

　　“看什么，当初你是怎么制服这头凶兽。”

　　留灵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大荒之神，他冷眼瞥天凈，从背后化出千年老藤，欲困住再度攻来的饕餮，饕餮喷出焰火，迅速烧尽老藤。留灵趁此时从掌心打出汪洋水潮，如急浪一般奔驰，司火的饕餮果真有所忌惮，立刻飞起。

　　留灵依旧阴阳怪气地对天凈道：“叫出龙魂，让子虚出来。”

　　从最初到现在，天凈已经化七条龙魂，每一次打出龙魂便会损耗自身极大的法力，他从掌心又化出一条龙魂，比先前的所有龙魂都小了许多，光芒却比先前的龙魂更加凝聚、光彩，他说道：“这是最后一次，

　　小龙魂急速打向避水如避瘟神的饕餮，龙魂直接化成一道细小金光，打入饕餮的精识。同时，留灵化出的大汪江水溯流而上，浇熄饕餮身上的火焰。

　　饕餮如方才一般不动，从他体内再次有无数声音窜出。

　　留灵喊道：“子虚！”

　　其余的声音逐渐转小，子虚之音再度传出：“爹… …”

　　“杀了这头凶兽，你当真可以解脱？”

　　“我们的魂魄都十分完整，如若能从饕餮身上离开，就能再次投入轮回。”子虚的哽咽般地沙哑：“… …重新投胎后，才能回到大荒一族… …继续成为爹的孩子。”

　　“孩儿不肖，没能听从爹的劝告，因为好胜心，认为大荒一族式微… …大荒英烈始终是与凶兽搏斗的先锋，才擅自要求天凈… …和其他同伙与我去一探饕餮虚实… …”

　　天凈沉痛地闭上眼。

　　“请您别再责怪天凈… …是我们同样做出这个决定… …”

　　留灵很想大声痛斥责骂，然而到了这个下场，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再没意义。即使是凡人眼中至高无上的神祇，也有过年少轻狂，无所畏惧的任性。甚至也在此刻，连活了上千年的他，都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在做些什么。

　　红黑交错在陵寝中，燃烧着一代明君的陵寝，石墙上满是焦黑痕迹，天上地下留有各种打斗下的坑疤。

　　电光火石之间，这一次子虚来不及说任何话，饕餮忽然恢复意识，动作猛若闪电，直直咬向留灵的颈项，他身上的血宛若喷泉，四下乱溅，他眼中的凶狠化作震惊，最后黯淡了下来。

　　天凈见到这一幕，想起那一日的疯狂残杀，凶兽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任凭他们如何反击，都没有意义，每一击在他身上的伤只能更触发暴虐凶残。不过霎那之间，方才凶悍强壮的大荒之神，也要在他的残杀之下丧命。

　　突然，彷佛回光返照，留灵最后说道：“杀了这头凶兽！”

　　一吼惊醒梦中人，天凈回过神，然而下一刻，留灵的身躯已然被饕餮啃食殆尽。饕餮不满足地舔舌头，转而朝向天凈，他动了动后脚，欲冲刺扑来，抓住眼前猎物。

　　天凈深吸一口气，以龙形之态与凶兽对峙。此时，饕餮直冲到他面前，张开血盆大口。天凈却是一下冲到天上，青龙护阵被破去了大半，然而他这个主阵眼尚在，还有一半的机会。

　　他盘旋在上空，不断回旋，动作愈来愈快，自我形成一太极之力，在他的召唤之下，陵中所有的龙形之物同时产生共鸣，此起彼落的龙吟，呼啸在陵寝当中，宛如空谷回荡之音，浩瀚地响彻天下，传布着神圣庄严之语，与天同齐、与地同在。

　　天凈亦发出龙吟，似壮阔广袤天宇，千山万水，万龙响应而召，齐聚在云雾之上古老龙庙齐鸣。驱散云雾。陵中所有的龙首，忽然在一个瞬间，承受不出此力，全部断了头。

　　便在此时，一条比所有神龙更加庞大古老的青龙，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青龙一出，即便毫无作为，仍镇压万场，天上地下万物臣服。

　　所有人都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只有龙魂使惊呼：“是少阳大人的分灵。”

　　宴羽扬问道：“这是什么，光从铜镜中便可感受到他与之前龙魂威压不同。”

　　“分灵与龙魂不一样，分灵便是分身之义，龙魂是自身法力化成的一股力量。”龙魂使严肃道：“而且这分灵是少阳大人的分身，他是四象之一，龙中之祖，即使只是分灵也有很大强大的实力。”

　　杜可晴不解：“不是，为何留灵刚出现时，他不使用此招。”

　　“这是因为… …”龙魂使莫名很是低落：“此招为最后一道防线。”

　　不用龙魂使解释，铜镜便呈向出一切真相。

　　庞大的青龙一出，立时熄灭不断燃烧的大火。他苍老的眼中不带任何一丝情感，没有开口，一浑厚嗓音传来出来：“龙族之辈，汝为何人。”

　　饕餮早已被如此强势的力量镇压住，一动也不动，警戒地防范着。

　　天凈静静望着青龙半晌，说道：“孙辈天凈拜见青龙大人。”

　　青龙分灵好似不认识天凈一般，又或者是毫无情感知觉：“汝可知向本座请托事情，该付出何代价。

　　“孙儿明白。”

　　青龙分龙微微点头，继而说道：“汝可有三桩事托付本座。”

　　天凈眼中是决绝：“第一桩请托青龙大人灭掉此饕餮凶兽。”

　　青龙分灵瞥眼底下张牙舞爪的凶兽：“允。”

　　“第二桩请托青龙大人，能让饕餮体中的冤死神灵，得以解脱，投入轮回。”

　　“允。”

　　“第三桩。”天凈闭上眼，好似卸下了所有重担，眼下的龙魂印记不知是否错觉，淡了许多，好似要融入肌理之中，再睁目时，眼中有着万般柔情：“望来生得与吾妻乐歌续前缘。”

　　“允。” 青龙分灵仍旧冷淡地答复：“以汝之神魂献祭吧。”

　　天凈张然一笑，没有丝毫怨言，金光从体内炸出，剧大的声响响彻云霄，刺目的白光迅速覆盖住整面铜镜。

　　乐歌哀痛道：“不－－

　　龙魂使不忍地转过头。

　　当所有光彩都消失，陵中是大战过后的狼藉，地上有一团焦黑之物，却再无任何神灵在此，庄严的青龙消失、大荒之神消失、怒焰饕餮消失、陵中的护守者天凈也消失，一切彷佛未曾开始、未曾发生、未曾结束。

　　徒留一片虚无寂静，和荒芜狼狈的陵寝。

　　此时，从那一团焦黑之物中有无数魂魄飞出，朝陵外飞出去，回到他们该投入轮回之处。

　　只有一条赤红色的魂魄，似乎特别虚弱，飞的特别缓慢，那焦黑一团之物，忽然伸出溃烂到几乎看不出面目的手，一掌将那一团赤红魂魄重新压进体内。但很快那一团焦黑之物，便化成了散沙。

　　乐歌早已没心思看下去，将铜镜收掉。

　　因此他们未看见，成了散沙的黑团，忽然无风而动，飘向了陵寝中的各个阵眼。

　　了解前因后果，虽然早已料到最后的下场，乐歌和龙魂使依旧无法接受。

　　杜可晴无奈一叹，对宴羽扬说道：“我们去… …将临安王的棺椁摆好罢，送镖之事也该妥善好。”

　　宴羽扬点头，和杜可晴稍微整理因为龙魂肆虐而被破坏的陵寝。两人要将棺椁摆正回去，才发现盖子已然掀了一半。

　　杜可晴愕然道：“等等，棺材里头… …”

　　棺材当中空空如也，除了一块放置尸首的黑色匹布，并无其他东西，包括临安王的尸首。

　　宴羽扬也发现问题，他将棺材掀开，黑色匹布左侧有放置一件长型物品的痕迹，他将随手得的那把剑摆上去，竟是恰好吻合。

　　杜可晴瞠目道：“这… …当事人的尸首不在棺材，那究竟会在何处。而且… …这把剑是… …”

　　宴羽扬知道他要说什么，接口道：“你想说，这把剑是不是就是浮生么？”

　　虽说看上去是把朴素无华的古朴老剑，但却是一把可与龙魂抗衡之剑，怎么样也不可能是把普通的剑。

　　杜可晴愈想愈觉得奇怪，从宴羽扬手中接过剑，细细看了会，花纹雕琢精致，剑身锋利，却与大部分的好剑相同，并无特殊之处，他问道：“我看你对付龙魂时，剑身有银光闪烁，应该… …不是刀剑磨擦出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