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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妖僧再世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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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可晴叫苦不迭,未曾料到原恪好好一个人怎么突然变成青沙,怪不得花决会认定事有蹊跷。但显然目前以这情况,只要青沙不主动解释,没有人能解释一件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恪’突兀一笑,口中突然流出大量鲜血,花决一惊,怒道:“放开嘴,你疯了不成。”却听他冷笑道:“所有人立刻远离这句身体,否则… …别怪我折腾他的身子。”
“简直是卑鄙无耻!”花决怒极,想去掰开他的嘴,却被他反咬一口,鲜血流得怵目惊心。“你也别再捉着我不放,当真手段毒辣。”青沙再度开始不老实地想挣脱出宴羽扬的桎梏。奈何宴羽扬只是淡淡对杜可晴问道:“可找得到锁炼?他不比之前能呼风唤雨,现如今也只能依付在凡人身上,先栓住他便是。”
在房中找了东西,将人五花大绑在床头,又考虑到身子的主人到底还是原恪,杜可晴便帮他洒了嘴破的药,最后又将纱布一股脑儿的塞进他的口中,任凭想在闹出什么么蛾子也困难。过程中青沙极度不配合,几次欲自残,宴羽扬也不顾杜可晴和花决的担惊受怕,只说道:“倘若让他逃了,原恪便该是凶多吉少。”手段倒是颇为强硬。
将人捆绑之后,几人陷入沉思,却摸不清这好好一个人怎的就换了。杜可晴看了眼花决,还是问道:“我们还是彼此坦白,总不好老是猜疑。”
花决此番冷静下来,眼神阴骘:“你先说,是不是失败了。”
杜可晴默了默:“尚且缺了一份药引子。”
花决狐疑:“还缺了什么?”
宴羽扬回道:“似乎是什么仙桃。”又看了眼杜可晴,杜可晴遂将所有事一股子说了出来。花决听罢,沉吟道:“时间这样短,上哪里去寻一颗完整的蟠桃。”
“仙桃是最为重要的药引子之一,羽扬身上的药人血虽也掺着仙桃,却不够让原恪整个换血。”
“那让他再… …”花决情急之中险些脱口,却迅速地住嘴,半晌,闭上双眼说道:“我会想办法,你还有任何法子能先拖着么,一个时辰委实太短,至少… …让我有半天的时间去取。”
杜可晴嘴动了动,宴羽扬自动接话:“我能为他再放一碗血,一碗血能再为他撑上两个时辰。”花决握紧双拳,杜可晴也闭口不语,瞧了一眼青沙,道:“我们到外头谈一谈,羽扬你替我看着他。”
庭中深深,昙花乍现,静幽暗香浮动,蝉声鸣鸣,将生将灭,夜色中亦染上一层静雅,长廊上两道影子拉得极长,正是杜可晴与花决。
“我们长话短说吧。”
花决瞥了他一眼,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我们的目的都是要救回原恪,这点我向妳保证,不过… …”杜可晴正色道:“最后底线我还是… …抱歉。”
花决却未如先前般反唇相讥,而是望着溶溶月色,眼中浮现出疑惑难解:“对你来说,何谓生死之间牵挂的大事?”
杜可晴不解她为何如此问,却还是想了想:“应该是… …他吧。”
“为何?”
“我… …亏欠于他。”杜可晴深吸一口气,说道:“他本不该遭遇那些痛苦,既然一手促成错误,我自该倾尽一切偿还。”
“只是这样么?”
杜可晴垂下眼睑:“自然是如此。”
“那… …”花决困惑道:“我对他也是如此么?”
“为了他心情起伏不定,因为逗弄他而崭露笑颜,因为他与我亲近而暗生欣喜,因为他失落而跟着难受,因为他悲伤而与他心慌… …”花决蹙眉,眼中隐有点点光芒:“你也是这样对他的么。”
瞧见她这模样,杜可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花决又如自言自语般:“莫老爷与我说,莫大娘和允儿是他生死之间牵挂的大事。我演过太多回戏中所说的情爱,莫老爷和莫大娘就是戏中说的那般,可是回到现在我还是不懂我这是怎么了… …当时总觉得莫老爷的选择如此可笑,可我似乎快要步他的后尘。”
杜可晴终是叹了口气:“人的情感是很复杂,妳与我不同,妳对原恪的情感,也是他对妳的情感,便如莫老爷与莫大娘那般。”
花决听罢,眼中光芒转瞬即逝,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突然变得十分镇静,便如平时她要使计时的冷静决绝:“那我晓得了。”
杜可晴因为她的心绪转变之大而愣了愣,便听花决说道:“两个时辰内我能找到一颗仙桃,但无法亲自送过来,届时还请宴公子来东都剧团取。”
“好。”虽不知花决如何能两个时辰内生出一颗仙桃,但此时此刻,他实在来不及思考她背后的涵义。花决忽然回头,朝杜可晴露出一个妩媚却难解的笑:“虽然一直看不顺眼你,但今日你替我断定了一些事,我便大发慈悲与你一说,你自己倒是不承认,情感果真复杂。”
杜可晴面色白了一白,抿了抿唇未回话,只瞅着不过几面之缘见的女妖,挥一挥袖徒留艳冶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事后杜可晴日后再回想之时,只憾当时神思被打乱,而那却是最后一次瞧见这般决然潇洒的女子。
两个时辰,宴羽扬放了整整一碗血,杜可晴替他包扎伤口,面色很是铁青,却半点话也说不得。不知是否是因为身为药人,这几日放了一堆血,宴羽扬只是比平常失了一点血色,精神倒还不差,也还很有心思与杜可晴说话:
“只要救了原恪,古慈县的瘟疫便可好,是不是?”
杜可晴睨了他一眼,心道此人大抵心心念念着兵器铺上的藏宝图,口中说道:“他是最主要的带原者,这是自然。”
“那… …”宴羽扬瞅了眼一旁打量着他们的假原恪:“这附在他身上的妖僧该如何解决。”
杜可晴用纱布一层一层的捆上他的手,道:“他不是附在他身上,我方才想起,青沙身上也带有妖毒,这妖毒显然后来是传到花决身上,再从花决身上传到原恪,虽然原理我还得思考,但大抵知道,是因为方才的手术激发起最原始来自青沙的毒血。再加上,青沙这人本爱做一些稀奇古怪、离经叛道之事,身上又沾染上了些什么,导致能窜了原恪的神魂,也未可知。”
“那… …本尊原恪该怎么办。”
“我想这只是暂时的,以前看过类似的书籍,症头与现在没两样。待我一会儿放他一些血出来,再将药人血放入,应当便无事。”说着,他将血碗放在桌旁,又调了些安神药,对宴羽扬说道:“你先出去守着,我先治療他。”
宴羽扬瞧着几天未阖眼的杜可晴,点头退了出去。
杜可晴将器具都带到青沙身边,抽出几根银针先扎入他身上,又开始熏迷魂烟,才拔出塞在青沙口中的纱布。青沙嘴一得闲,忍不住呸了一呸,骂了几句不入流的话,才说上一句正经话:“居然想用药人血趋我走,竟被你这种无名小卒小看!”
“若非你,又何会扯出这般多的事,死这么多人?”杜可晴忍不住说道:“便不知好生思过么?”
“我呸!”青沙冷冷笑道:“我瞧你也没资格说我些什么,别当自己便是个好人。”
杜可晴一愣,要落下刀的手一抖,险些刺歪了地方,青沙被他这一抖也吓了一跳,怒道:“你师父如何教你,术刀也学不好!”
“… …你… …记起我是谁了?”
“打一开始我便觉得你的味道熟悉。”青沙冷笑道:“方才又见药人在你身侧,药人绝迹已久,只有我师弟擅长此道,他身边唯有你一人,我自然便想起… …啊!”
杜可晴一刀扎了下去,剜开了一的洞,鲜血立时汩汩涌出,他又将备着的空碗拿过来取血,青沙被他这么一折腾,整个人晕呼呼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杜可晴此时倒是自顾自地说起话来:“你认出我也无妨,看到你我总算想起你之前带回来的杂书,里头有记载,患有妖毒的妖得以控制血水,想必当时在捉你时,你将身上血水影响了花决,渗入她体中,但她毕竟也是妖,更得了上仙金丹。对于她,你怕是难以控制,所以才在因缘际会下,入侵身为凡人的原恪。在远方的某一处,趁着他心智脆弱时,你再施术控制他的心神,因此才会有之前他失去意识杀人以及现在这番状况。”
剜出了整整一碗黑血,杜可晴将药人血注入,边说道:“既然你还需要操控人,便说明你本身应当还受困当中,只要将余毒清干净,便无妨了。”青沙渐渐闭起双眼,也不知究竟有无听见他的话。
待到一切处理好,清理了前一次和这一次剜出来的骨血,杜可晴才叫宴羽扬进来。宴羽扬瞧着面容变得闲静的原恪,问道:“那个妖僧… …一会儿会不会再出现?”
杜可晴也不知青沙能耐到底多深,但此刻确实余毒未清:“不晓得… …但我觉得可能性很大。毕竟让原恪一凡人抵抗老妖之力,恐怕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