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审判者》白鸟童子

1、第 1 章

　　“唉，那是什么？”

　　庄赦顷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斜眼看向窗子下，拍了拍凌霄的肩膀。

　　他的手特别冷，最近这几天开始，庄赦顷总喜欢对他动手动脚的，那双手的温度让人非常不舒服，刚一挨上，凌霄就缩了下脖子，但也不敢说什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下去，窗子下停着两辆黑色的铁皮货车，黑黢黢的挤在狭窄的巷子里，运的像是冷藏货品，货箱缝隙里正在往外渗水，滴滴答淌了不少在地上。

　　“这种东西可不是我们这里该有的。”庄赦顷摸了摸脸，盯着那两辆车：“你看，这两辆车连一个标识都没有，送快递也得打个标吧，这弄得是不是像黑车？”

　　凌霄偏开身体，向桌子边靠近，伸长脖子看了看窗子外，看见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从头到脚的一身黑，还带着个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低低的看不清脸。

　　凌霄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他看见那两个人往他家那栋筒子楼里走了：“他们要做什么？！”

　　“别急，别急，不然我们过去看看呗？”庄赦顷手指转着笔，语气懒洋洋的。

　　“我爸妈还在家里！”

　　“嗯，然后？”

　　“我爸上个月才借了高利贷！”

　　凌霄拎起书包转身就走，顾不上收拾自己的作业，脚步匆匆冲下楼梯，经过两栋筒子楼中间的时候，停在了沁水的地面前。

　　凌霄嗅到了一种臭味，很诡异的臭味，像是某种腐烂的东西，正在化冻的味道。

　　庄赦顷追了上来，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跑这么快干什么，再玩玩也没什么啊。”

　　“玩？”凌霄扭头看着他，就看见他耸了耸肩膀：“这个世界最好玩的，不就是玩吗，不要太紧张。”

　　天色已经黑了，路灯还没亮起来，在这明暗交界的时刻，庄赦顷搭上他的肩膀，偏头靠近在他耳边：“其实，这个世界和你想象的是有些不一样的，在这个世界，是可以做任何事情的。”

　　庄赦顷靠在耳畔，说话的声音很悠闲，凌霄后背一寒，感受到一种可怕的气息：“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法治社会！”

　　庄赦顷乖乖放开了手，举在两旁：“好吧，那我不胡说了，我们上楼去看看吧。”

　　楼梯很窄，很长，旧式筒子楼没有电梯，凌霄家住在顶层，楼道的灯总要过了七点才开始供电，昏暗中只有楼梯窗口的光从高处投下来。

　　爬到五楼，凌霄突然脚步一顿。

　　庄赦顷：“怎么了？不走了啊？”

　　凌霄：“太安静了……”

　　庄赦顷左右看了看：“嗯？”

　　平时这个点正是晚饭的点，筒子楼的隔音并不好，在楼梯平台经过各家门口的时候都能听见里面隐约传来的人声，而且……

　　凌霄看向门扉上的猫眼：“为什么……没有一个猫眼有光……”

　　长长的楼梯间间里，凌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无限放大。

　　庄赦顷手指托着下巴：“唔，好像确实有点问题。”

　　话音落下，一道橙黄的光线突然亮了起来，细细的光线从猫眼的双层玻璃中透了出来，像暖洋洋的珍珠。

　　凌霄扭头看向对面的房子，两扇门对立镜像，猫眼正透着幽幽的光。

　　还是很安静……

　　凌霄抬眼向上望，长长的楼梯，一道一道转折，像是没有尽头，他眼角微微发红，迈开腿快速的往上跑。

　　一口气爬上顶楼，凌霄握着钥匙的手剧烈发抖，几次都没能对准钥匙孔。

　　庄赦顷站在身后静静看着他。

　　钥匙插.进锁里，咔嗒，咔嗒，咔嗒，锁芯响了三次。

　　凌霄的腿已经软了，扶着门框深吸了一口气走自己最熟悉的家中，脱力跪倒在了玄关。

　　他们家，从不在这个时间反锁门，已经有其他人来过了……

　　玄关一旁是客厅，进门正对着的是厕所的磨砂玻璃，血迹从客厅到一路拖行到厕所，玻璃内大片大片的血痕。

　　这个出血量，只会是两个人的，屋子……很安静，没有一丝一毫声响。

　　庄赦顷皱眉看着满客厅的血迹，低下头盯着凌霄，他跪倒在地上，低垂着头捂住双眼呜咽着，他肩背单薄，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他清秀的骨凸，无助低垂着的修长脖颈。

　　有种让人想要将其折断的，触目惊心的美。

　　“为什么……为什么……”凌霄捂着眼，眼泪大滴大滴的从指缝渗出，哽咽崩溃哭号。

　　庄赦顷在他身旁蹲下，抬起手，手掌落在他的后颈，目光欣赏的细细摩挲着：“我记得你说过，你觉得只有被人爱着的人，才能在这个世界理所当然的活下去，这句话我很赞同，但我并不认为叔叔阿姨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你可以试试换一个人扎根。”

　　“比如？”凌霄颤抖着抹了抹眼泪，眼尾一片泪痕绯红。

　　“比如我。”

　　凌霄一愣，眨了眨眼睛，身体僵硬在了原地连滚带爬的崩溃远逃：“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你到底是谁？！”

　　庄赦顷脸上有了点笑意：“听见你这样问我还挺欣慰的是怎么回事，小傻瓜也能意识到不同寻常的地方了，挺不容易。”

　　凌霄死死的盯着他，浑身发寒，空气冷得想要结冰一样，一股诡异的感觉开始在空间内蔓延，他看着庄赦顷，突然想到十天前他对他说的那句话。

　　“我喜欢你。”

　　他给了庄赦顷一个大大的白眼：“神经病吧你，卷子做完了吗？”

　　庄赦顷托着下巴笑了一下：“你这回答真是有够让我走投无路的啊。”

　　凌霄继续给他白眼：“等到月考成绩下来，你就真的走投无路了，走投无路就好好找路。”

　　庄赦顷认真点了点头：“好建议。”

　　凌霄浑身颤抖的看着庄赦顷，看着他走到了自己面前，低头俯身下来，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欣赏着，目光留恋在他的脸上，眼睛上……嘴唇上。

　　庄赦顷掐着他的下巴，大拇指摩挲过他的嘴角：“你走投无路了，现在我是你的路。”

　　“你是个疯子！”凌霄撑着身体使劲往后退。

　　“对，我是个疯子，我会把你人生的每一个局，都变成死局，我能杀掉每一个出现在你人生中的重要的人，你能破局吗？你不能，这个世界从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虽然很不幸，但是却只能接受，你只是一个普通人。顺便，猜猜我现在想做什么？”

　　庄赦顷看向那大片大片的血迹：“觉不觉得很美，这样的颜色，很适合洞房花烛。”

　　凌霄浑身僵硬，嘴角抽搐了一下，仰头看着昔日的好友，泪珠大滴大滴从眼眶滑落。

　　因为惊吓而微张的双唇，苍白颤抖，诱.人到了极点。

　　庄赦顷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收缩，即将得到挚爱之物的快乐强烈到像濒死缺氧，占有，掌控，捏在掌心为所欲为。

　　他俯下身去，抬起少年削瘦的下颌，在即将吻到少年嘴唇的那一刻，侧颈一凉，一阵撕裂的痛感顺着神经传递到了身体的每个角落。

　　低下眼去看，瘦长秀气的白皙手指，握着一把刀柄，短刀的刀锋，已经没入了侧颈，少年的眼眶还湿漉漉的，嘴角勾起了嘲讽的笑容。

　　“不……不可能。”庄赦顷猛的推开他，跌跌撞撞后退，捂住凶狠渗血的伤口，语音干涸：“人类的兵器不可能伤害得了我……系统……系统……”

　　凌霄慢吞吞站起了身，站在落地窗前，天际最后的光芒消失在了远处，他抬手，在校服袖子上擦了擦满是鲜血的刀刃：“你叫系统也没用了。”他抬起头对他笑了笑，有些腼腆：“你怎么敢保证，我就是人类呢。”

　　他皱了皱眉头，有些烦恼：“现在乱七八糟的系统太多了，总局又不出台道德规范条例，总让我们维持秩序，忙死了。”

　　庄赦顷张了张嘴，想起了一些东西：“你是……执行猎杀者。”

　　“小傻瓜，答对了。”凌霄走上前，笑眯眯的看着他：“顺便一说，其实我真的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所以你真的很该死，别入轮回了吧。”

　　庄赦顷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看着凌霄张开五指，那只漂亮清瘦的手在他身前虚虚一握，匕首划过，一道光芒亮起，那是最高的执行权限，他从身体到灵魂，都会被销毁。

　　机械的声音响起：执行猎杀者凌霄，进入下一个位面。

　　凌霄抬手搓了搓自己后颈，偏头笑了笑：“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