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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发疯的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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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点寒冰融化意味着春天的到来,天阴了近半个月后,终于露出了一点要放晴的迹象。
闻卿这段时间开始习惯没事干事的时候刷刷微博浏览新闻,也算是他开始逐渐融入这个世界的方式之一。
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就是曹家涉黑被抓的事,闻卿连续看了一周的戏,果不其然,今早头条又与这件事有关。
#曹晏城 强行标记#
这一词条屁股后面带着个“爆”字做了火箭似的稳居第一。
曹家旗下的华英娱乐虽然近年来不景气,但也曾经在圈里占据半壁江山,是不少千万级鲜肉和影帝影后的老东家,也正因此,这则新闻刚爆出来,就引起了无数粉丝的围观,转发评论立刻过万,评论清一色的叫曹晏城去死。
“华英副总曹晏城曾强行标记过不少公司旗下Omega,近日,现以陆冉冉为首的一共十八位Omega决定对他提起公诉……”
闻卿斜靠着墙,看了眼里屋正在换衣服的秦鹜,见他对着一排的领带无从下手,随手指了下黑色暗红底纹款:“曹晏城的下落你们有线索了?”
秦鹜任由闻卿帮他整理领带:“曹晏城虽然顶着个曹家继承人的名头,但实际上手里并没有实权,对于上头和曹家来说,都只是个不重要的弃子,抓不抓得到都无所谓。”
比起聊这些不重要的事,秦鹜明显更想知道今天他生日,闻卿要送他什么礼物。
一个剥削人的资本家活的像个打工人,嘴一瘪只知道嚷着不想上班,闻卿收起手机,任由秦鹜搂着腰腻腻歪歪,轻轻揉捏着他的后颈:“晚上就知道了。”
秦鹜也不是非要知道,只是第一次这么期待过生日,时不时就要问闻卿一句,乐此不疲。
说完,他突然想到什么圈住闻卿的脖子,笑意狡黠:“闻卿,你是不是易感期快到了?”
虽然不知道秦鹜是怎么查出来的,但这具身体在易感期来临前的种种迹象确实和现实是一样的。
闻卿一顿,伸手抚了抚他的脸,笑眯眯的问:“怎么?要报仇?”
秦鹜兴致勃勃的把淘宝里的购物车打开:“你看,我下单了超级多如何帮alpha度过易感期的书。”
闻卿饶有兴趣的划了两下,目光钉在其中的几本上,捏他腮帮子:“所以,《高级育婴师从入门到精通》是怎么回事?”
秦鹜把手机收起来,小声嘟囔:“不都说易感期的alpha和小孩一样吗?”
“哦……”闻卿别有意味的从鼻腔里懒懒的哼了一声,隔着他的西装揉了他两把胸,“不要男妈妈。”
眼看着秦鹜又要迟到,闻卿把黏在他身上的人扯下来,重新给他整理了下衬衫领口的褶皱,把领带抚平,略带嫌弃的说:“走了,成天迟到也不嫌丢人。”
秦鹜个撒娇怪双手张开:“那你记得来接我哦,我去瑞科谈完项目就给你打电话,你立刻来接我啊,你酒店订好了吧,礼物准备好了吧,蛋糕也做好了吧,一定要是你做的!别的我不吃!”
闻卿敷衍的嗯嗯嗯了好几声,凑上去堵住他的嘴,嫌弃的啧啧两声:“一股子咖啡味,下次再喝咖啡就不亲你了。”
“……”秦鹜咽了下口水,想着他吃了那啥闻卿都没有嫌弃自己,搞了自己一个大红脸,忿忿的超大声说,“就喝,苦死你!”
幼稚。
闻卿懒得搭理这个越活越回去的人,无奈的把他推了出去送到了公司。
不知不觉已经在这个世界里已经待了小半年的时间,最初漫不经心到就连门口有奶茶店都不知道,现如今都能准确无误的溜达到三条街后,去一个犄角旮旯的小店里买秦鹜最喜欢的烧饼。
两人说不上是谁改变了谁,但这种状态是舒服的,积极的,那便值得继续下去。
闻卿看着没心没肺,但对在意的人还是无比的上心,秦鹜想要什么他也不是不知道,和秦鹜分开后,他开车来到了咖啡厅与约好的设计师取货。
戒指是他亲自设计的,对戒,分别是以两人的兽形为原型设计的,现在看着线条流畅,简单精致,鬼知道他当初把画完设计图,设计师当场喷出咖啡:“什么玩意儿?”
闻卿是一点艺术天赋都没有,又要求极高,极其难搞,再和设计师互相折磨了两个多月后,终于在秦鹜生日这天拿到了成品。
只能说好事多磨,闻卿对结果非常的满意,设计师对到手的钱也很满意,怎么说也够去做几次植发手术了。
闻卿并不知道设计师对秃头的怨念,他看着时间还早,拎着戒指溜达进了自家的甜品店。
闻卿小看了现代网友的火眼金睛,他和秦鹜官宣后,热度以指数函数向上长,还没两天就被扒出了甜品网红店的老板就是他,连续几个月店里人数爆满,闻卿别说戴着口罩露面了,就算他裹成个球也能被人精准狙击。
今天还好,店里的厨师统一被小胖带去参加培训,外面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他顺利的进了后厨换好工作服给秦鹜做蛋糕,总觉的心理堵得慌,莫名心悸发慌,但没有系统的预警,闻卿也只能归咎于是自己这几天没睡好觉的后遗症。
主星的天气和成了精一样,眨眼闭眼间都是变化,明明出门前还艳阳高照,临到正午没想到却下了场暴雨,间或夹杂着闷雷闪电,闻卿瞟了眼窗外暗沉的天幕,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整理厨具的时候甚至不小心将手机砸在了地上。
闻卿眼皮跳了下,耳边又是一声闷雷重重砸下,他心下一沉,忽然有种预感,已经发生了什么自己无法接受的事情。
握着手机的手指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闻卿点开和秦鹜的聊天记录,在一个小时前,秦鹜刚刚给他发了几条微信。
照片是一朵白云,他特意勾勒出了一只猪的轮廓,发语音问他: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你?吃了睡,睡了吃,话说你的兽形不会就是头猪吧?
是个屁。
闻卿心稍稍安了些,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他根本等不及去发微信等着这人回,直接靠着桌子给他打电话,铃声完整的响了三遍都没人接。
闻卿只能安慰自己秦鹜正在谈判桌上,没法接电话,但无形中心里却沉甸甸的,被巨石压的喘不过气来。
他捂着胸口缓了缓,几秒后接到了秦鹜助理的电话。
助理也很急,他莫名其妙被秦鹜命令在原地等了一个小时才允许给闻卿打电话。
“秦总在去瑞科的路上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脸色立刻就变了,之后简单说了几句后便让司机下车,他自己把车开走了。”
秦鹜被人叫走了?
还有什么理由能让秦鹜没有给他一个消息就孤身一人离开?
闻卿皱眉,双眸中暗潮汹涌,他问:“你听到他和对方的对话了吗?”
助理坐在前排并不能看到后面的景象,回忆了一番,如实复述道:“秦总接到电话后本想挂掉,但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重复了两遍‘不可能’,之后传来十几秒的视频声音,秦总沉默了有一分多钟,便挂了电话让司机停车。”
这句话提供的线索几乎为零,只能猜测秦鹜是被某个人威胁而自愿出走。
秦鹜本就不是什么洁白无瑕的大好人,他走至如今恨他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为什么自己不能陪着他?潮涌般的后悔涌上心头,闻卿咬了下舌尖让自己镇定下来,这种时候慌乱与愧疚只能是雪上加霜,他并不清楚秦鹜与哪些人有纠葛,只能求助于季见闻。
季见闻并不在主星,正因为是十多年的老友,对于生日这种更是不拘于形式,也无需非要当面和秦鹜过,所以他只是和秦鹜发了条短信。
但秦鹜却絮絮叨叨和他煲了一个小时的电话粥,说什么闻卿画的设计图超级可爱,还说什么一定是求婚之类的。
季见闻听着耳朵都起茧子了,乍一接到闻卿的电话,还以为他妈的夫夫两个是联手来虐狗了。
接起来直接说:“我知道,你要求婚,别问我建议,你就算捧着屎去他也能高兴的收下!OK,没事了吧,我挂了——”
闻卿沉着脸说:“秦鹜失踪了。”
事态紧急不容他们过多惊讶,闻卿简单将刚才的事情复述一遍后便挂了季见闻的电话,他的脸色不由的冷凝下来。
闻卿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些,在脑中召唤了系统,却没想到这个狗比系统没事的时候吃瓜看戏,有事的时候就——
“叮!本世界出现bug,正在维修更新中,请宿主耐心等待。”
闻卿:“……”
耐心你妈!
窗外雷声震天,闻卿整个人都被淹没在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生平第一次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害怕,他无比的憎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来的更早一点,陪着秦鹜长大,让他根本不需要去经历这些与人以命相搏的日子,堂堂正正的站在日光之下,不会有阴影相随。
闻卿点了根烟,将燃着火星的烟头按在自己的掌心上,疼痛让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秦鹜作为这本小说的反派,即便与人结仇,也不可能是什么阿猫阿狗路人甲,只能是在本文中出现过有名有姓的人,除了主角攻就是主角受……
盛白。
闻卿闭上眼,回忆起在医院盛白阴鹜恶毒的眼神,直觉告诉他秦鹜失踪的事一定与他有关。
他之前曾经有让私家侦探将盛白调查了个底朝天,之所以上次能在医院遇到盛白,是因为他曾经也是被曹晏城强行标记的受害者,当日正好在做标记祛除手术。
标记祛除手术对于Omega来说后遗症特别大,极大可能会影响其生育能力,之后盛白便彻底沉寂下来,不久宣告退出娱乐圈。
盛家因盛白一朝荣,也因他一朝覆,盛家人只知道因为盛白而失去了秦鹜的庇佑,却早已经忘记了若不是他,盛家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破产了。
作为已经被强行标记没有了商业价值的Omega,盛白早已经被赶出了盛家,在大哥盛杉的接济下住在一个私人小区。
闻卿根据私家侦探给的线索,在小区门口打晕一个外卖小哥,换好衣服骗过保安走了进去,顺利上了十三楼站在盛白的门口。
他按了一分多钟的门铃并没有人应,闻卿根本耐不住性子,撬开窗户翻了进去。
冲天的酒味刺激着闻卿的鼻腔,屋子里遮光帘拉的死死的,地上满是歪七扭八的酒瓶,随着外来侵入者走动而发出“当啷”的倒地声。
客厅灯没开,黑漆漆的空间里,投影屏上正播放着电影,盛白蹲坐在地上,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电影正演到高潮处,突然响起了一声爆炸声惹得闻卿心头一跳,更为烦躁。
爆炸的光乍一照在盛白的脸上,看着惨白的和鬼一样。
闻卿揪住盛白的领子把人摔在墙上,眼底暗潮汹涌,盛白因为疼痛紧皱着眉,身体不由得蜷缩在一起,他睁开眼睛看了眼来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不知道到底在讽刺谁:
“闻卿……?怎么,岑敛也不要你了?你不是挺厉害的吗?让他和我离婚,怎么,怎么也落到我这副田地了?”
这个名字有些熟悉,闻卿顿了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这本小说主角攻的名字。
盛白好像真的醉的不清,挣扎间踢掉了一瓶红酒,鲜红的颜色淌了一地,他突然疯狂扭动着身体,额角青筋暴起,挣扎着甩开闻卿的束缚,捂住肚子,伏在地上大哭,喊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了,我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面对他几近癫狂的样子,闻卿后退了一步,眉头紧紧皱起,如果盛白不是疯了,那就是……这些都是他曾经的经历。
一些之前觉得不重要的线索此时全部涌上了大脑,为什么盛白会在官宣的时候突然与岑敛分手,为什么盛白会突然开始针对自己追求秦鹜,为什么从一开始盛白对他就有着莫名其妙的恶意……
闻卿不清楚上辈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能多少猜测出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与王子并没有多美满的结局。
盛白可怜吗?
可怜。
可是关他屁事。
闻卿生性凉薄本就不是什么好人,除了秦鹜并没有多少情绪能够分给外人,他现在大脑无比的清醒,若重生的盛白就是系统所说的bug,那他一定知道些小说中一笔带过或是故意隐瞒的事。
比如。
秦鹜人生中的重大转折点,他为什么发疯。
闻卿皱着眉一言不发,从旁边拿起一瓶红酒,随着“砰”的一声,玻璃碴子混着嫣红的酒液在墙上溅开,碎片划过他的脸颊流下一道血痕,更显的他现在阴鹜凶狠非善类。
盛白被巨响惊得一抖,从前世的记忆中骤然抽离出来,下一秒冰凉的酒液从他头顶灌了下来,盛白愣愣的还未反应过来,胸口就被人一脚踩了上去。
闻卿手持酒瓶玻璃刺在他的喉间,平静的问:“醒了吗?”
盛白眼神片刻的迷茫,脸色陡然一变,光怪陆离的电影光线照射下,闻卿那张艳丽的脸在盛白看来无亚于修罗。
这人是真的可能会杀了自己。
不是可能,是一定。
当生命真正受到威胁的时候,盛白根本无暇去怨天尤人,他嘴皮子哆嗦着,彻底清醒了。
闻卿没什么情绪的把玻璃碎片扎在盛白的喉咙里,血液蜿蜒而下。
他问:“秦鹜在哪里?”
盛白疯狂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闻卿下手又重了些:“换个问法,你和谁说了关于秦鹜的事情。”
盛白先是一愣,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他喃喃自语:“曹晏城真的找到了?”
闻卿心头一紧,拽着他的领子将人拉起来,用猛兽一般的眼神盯着他:“你他妈让他找什么了?!”
面对闻卿的骇人神态,盛白却像是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中,他讥讽的勾起唇角,有些事当时不明白,突然在很久很久以后猛地跳出来,就全部都想清楚了。
上辈子,盛白一直以为自己被秦鹜关起来是因为他求而不得,但实际上秦鹜却什么都没做,甚至从将他关起来到最后,根本一眼都没见过自己。
或许只是为了让他可怜下秦鹜,季见闻和盛白说了秦鹜发疯的真相。
所有人,包括秦鹜在内,都以为他的母亲是为了保护他而被星盗烧死的。
但事实上她并没有死,而是被伪装成星盗的前爱人救了一命,在惊吓与重大打击中,她失去了被秦家人强抢的那段记忆,而是陪着爱人隐姓埋名在偏远星系活了下来。
眨眼就是三十年过去,曹晏城失踪后,一直辗转于各个偏远落后星系以躲避主星的追查,在无意中发现了秦鹜的母亲,为了复仇……
他当着秦鹜的面,第二次真正的让他的母亲死在了爆炸中。
当时的盛白听完并不觉得有什么,而现如今他好像明白了。
秦鹜根本不爱他,不过是疯到只想紧紧抓住唯一的精神寄托,或者说是……他不能再失去些什么了。
闻卿双目血红,神情骇人,见盛白迟迟不说话险些掐死他,盛白被他甩在地上猛咳了几声,终于沙哑出声:“曹晏城绑了他母亲……”
闻卿大脑一片空白,背后骤然覆上一层冷汗,秦鹜的母亲不是死了吗?
【你不是想知道秦鹜到底是不是你现实中认识的人吗?】
盛白还未答,大脑里突然冒出的机械音让闻卿动作一顿:“……什么意思?”
系统依旧是一副啃瓜的看戏样子,笑眯眯的说:【你很快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