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的金手指老爷爷》听澜风

15、本能

　　他还活着，虽然老者没有直说，但这已经是对悬崖没有丝毫危险的最好证明。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即便事实证明没有危险，但是你的眼睛你的身体，都在告诉你跳下去就会死，这个时候，你要如何孛逆身体的本能，跳下悬崖？

　　所有的试炼者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于先去尝试。

　　阴离和霜降也隐在人群之中，默不作声。

　　半晌，老者见还是没有人动作，笑意淡了几分：“看来，各位是不想参加这次的试炼了，那么就请回去吧。”

　　他的意思很明显，道一派不缺这些人，也不强求他们。

　　但是道一派不在乎，这些在场的人却不一样，他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为此付出了不知道多少钱财精力，怎么可能甘心就此打道回府？

　　一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战战兢兢的靠近了悬崖，在所有人都退避三舍，不敢往前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主动地迈出了尝试的脚步。

　　可是，一眼看不到底的悬崖，以及周围凛冽的风，只是站在一丈远的地方，他就控制不住的双腿颤抖。

　　身体在疯狂叫嚣着远离，他的大脑却强迫自己靠近。

　　男孩停在了悬崖边一丈处，再也没有勇气前进，他无助的回头，看向不远处的人群，那是一种逃避的姿态，也是求助的姿态。

　　“小川！不要怕，没事的！闭上眼睛，你可以的！”在他视线所及的方向，一对普通的男女站在那里，是男孩的父母。

　　在他们看来，道一派的人不可能说谎，之前跳下去的人也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所以这一次，很可能就是测试一下孩子们的胆量而已。

　　不会有事的，他们笃定道。

　　于是不遗余力的鼓舞着自家孩子：“之前那个叔叔也下去了，你也看到了他没事的，对不对？”

　　连旁边看起来稍显稳重的中年男子，也发话：“小川，你一向不会让爹失望的。”他们一家人本就不富裕，这次试炼光路费就花费了他们所有的积蓄。

　　他们赌不起。

　　看到这一家人的情况，所有人虽然心中各有想法，却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思考，决定先让这家人去试试水。

　　父母的话，周围旁观的眼神，让男孩骑虎难下。

　　他嘴唇颤动了下，最终止住了想要说出口的话，慢吞吞的又一次靠近了悬崖，这一次，他没有试图回头，只是久久的原地站在悬崖边上不动。

　　就在他的父母及众人等的焦急的时候。
　　男孩的身体直直的往前倾倒，僵直的跌进了无尽的云海里，他的眼睛却没有如他的母亲说的那样，害怕的闭上，而是睁得大大的。

　　陈霜降站的位置离男孩有些近，见此，害怕的瑟缩了一下脑袋。

　　在她旁边的阴离却丝毫没有安慰的意思，只是定定的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的，男孩如同之前的测试者一样，安好的回来了，他沉默的低着头，在他对面的父母激动地冲他说着什么，他却完全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重新回到了人群里。

　　这次所有人都看的很清楚，也没人再反对，都孤注一掷的准备跳下去，只是在做心理准备罢了。

　　灵音看完了全程，不解的问陈大：“你们这里的门派收徒都是这样的吗？”

　　陈大没有特别在意这句‘你们’，只以为是指的中州的门派，他思考了下，回道：“是的，虽然大同小异，但是各大门派的收徒试炼，无非就是这么几项，测试他们的意志，天赋，等等。”

　　灵音指的其实是整个灵武大陆，五洲四海，既然整个大陆都是这样的，那看来这是这里的传统，灵音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她随意道：“有些眼熟。”跟魔界那地方的行径差不多的，可不就是有些眼熟？

　　陈大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尽心尽力的补充：“其实，在这其中，道一派的入门仪式算是最宽松的了，因为他们要挑选出最好的九位道子，所以会招收更多的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岩山部落区区一个不起眼的小部落，道一派还会在这里举办试炼的原因，因为不仅仅是这里，几乎整个中州，都有道一派的影子。

　　这最后选出来的九位道子，可以说是整个大陆的天之骄子。

　　灵音无法理解，在她们的族群中，一出生就已经站在了世界的顶端，又因为族群稀少，几乎没有内耗，唯一需要与之争锋的，唯有天道。

　　越是站在高处的，存活就越发艰难，对于他们来说，从降生下来这个世界开始，单单只是活着，就已经是耗费了无数的心力。

　　所以才要更随心所欲。

　　陈二一路上作为一个挂件，几乎没有轮到他插话的时候，这个时候阴离不在旁边，小妹也不在闹腾，他忍不住出声：“大人，您觉得，没有天赋的人是不是真的一辈子都只能甘于平凡？”

　　他天赋一般，连陈大都不如，但也曾经去过其他门派，但是得到的结果无一不是失望。

　　没有门派愿意耗费资源培养一个没有天赋的人。

　　尽管他日夜坚持，苦修习武。

　　陈大也知道自己弟弟的想法，但还是投去了警告的一眼，示意他在灵音面前说话注意一点。

　　灵音转过头，兜帽下的一张素白的脸，只看眼睛的话，大大的瞳仁中和了她身上的冷漠：“要看是什么天赋了，没有天赋的人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作为的，世界上那么多造物，大多都是用所长谋生。”

　　陈二以为这就是肯定的意思，失落的垂下了脑袋。

　　灵音却接着道：“蜘蛛结网，鹈鹕捕鱼，都是如此，他们一降生，上天就告诉了他们的血脉天赋，但唯有人类不一样。”

　　这次连陈大都好奇了，他的天赋算是中等偏上，在资源贫瘠的情况下仍然能顺利入道，但对于各大门派的入门要求，还是不够。

　　“你们需要自己去找，在你们眼前有一张网，他们的尽头是一个终点，但是只有唯一的一条线，能带你们到达。”

　　陈二下意识追问：“那如果走错了呢？”

　　灵音一笑：“这就要看自己的选择了，有的线只是阻滞在半途，有的线会完全崩毁，你可以回去换一条线重新开始走，也可以不回头，甚至你可以再造一条线。”

　　那岂不是很容易就会走错，陈二很是失落。

　　陈大却看了一眼灵音，脸上有一闪而逝的亮光：“大人说的我懂了，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会找到属于自己的路，到达终点。”

　　灵音莞尔，千百年来，能走到终点的人少之又少，但她也没有打击他，陈大眼睛看到的地方一直都是终点，得出的结论自然也是心中所想，他肯努力自然好。

　　但她的意思可不是这个。

　　她抬头，视线好似能看到无尽虚空中的线，那是无处不在的道，大道的终点是哪里，连她都不知道。

　　但是至少她们拥有可以选择的权利。

　　这世上大多数族群一降生，就有了血脉中天道定下的道，他们不需要选择，也没有权利选择，人类会走错路，却有无数种选择在他们面前，只要他们愿意尝试。

　　他们拥有最重要的东西——自由。

　　“呜哇——！”
　　一声大哭打断了三人的交谈。

　　是一个小男孩，众人虽然都已经接受这项规则，却还是想要最后去，所以现在站在前边的都是一些没有权势的人。

　　这个男孩也是，此时已经轮到他去跳，但是他害怕了。

　　“我不要去，我会死的，我们回去好不好！呜！”说着说着，他就大哭起来，不断的后退，看起来很是恐惧。

　　这句话对于道一派已经是污蔑了，主持的老者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高深莫测的看着这一切，男孩的家人却慌慌张张的，着急的恨不得上去堵上他的嘴，看了一眼旁边守卫的人，又实在不敢上前。

　　他的母亲虽然知道是儿子年纪小，还没办法客服恐惧，但终究是一腔慈母心忍不住道：“我的儿啊，他还小，为什么不让他后面测试呢。”

　　她本是在抱怨，随便一说，然而说出口才发现，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方法，他儿子害怕，就不能让一让他？

　　她眼神转到道一派的人身上，瑟缩了下，还是不敢胡搅蛮缠，只能求周围的人。

　　“各位，我们家孩子才八岁，给他一次机会，让他晚一会测试行吗？”她深色哀婉的看着试炼人群。

　　无奈的母亲，瑟缩的孩子，这一切很可怜，但是谁答应了，就要替代那个小孩去，所以没有人回答。

　　“求求你们了，他才八岁啊，”确实，在场的人都是大部分都是十岁以上的年纪，妇人的儿子在这其中算是小的。

　　看着一言不发的人群，她忍不住眼角通红的重复：“求求你们了......”

　　能到达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家境良好的，因此排在前面的人很少，阴离和霜降恰好就在男孩后面。

　　直面这场哭诉，在陈霜降心中最恐怖的阴离，居然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人。

　　阴离脚步往前动了一下，陈霜降就机警的攥紧了他的袖子，疑道：“你去哪里？”她一方面不敢相信看起来最冷血的人会想去舍己为人。

　　又不得不相信。

　　果然，阴离薄唇勾了勾，是一个嘲笑的弧度：“我去救救他啊。”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又有一点嘲讽，不像是救救他，反而像是杀了他，陈霜降更怀疑了，但她还是牢牢抓着他的袖子。

　　这个人再坏，好歹是自己人，他要是有危险，灵音姐姐会难过的。
　　理清了自己想法的霜降坚定地回道：“你不能去！”

　　这话说得霸气，但是阴离并不领情，他眯了眯眼睛：“小矮子，你搞清楚，我不是你的兄长。”说罢双手轻轻一挣，矮小的霜降就在他的力道之下退了两步。
　　好在陈霜降人虽小，身体却灵活极了，才没有摔倒在地。

　　却也恼恨极了：“你怎么不识好人心！”

　　她想去告状，看着远远站在后方的灵音和兄长，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瘪了瘪嘴，最后眉头一凶，决定把怨气撒到罪魁祸首身上。

　　她看着还在哭鼻子的男童怒道：“哭什么哭，你都八岁了还小，你看人家刚才那个小哥哥都没有害怕，你就是个怂包蛋！”

　　又冲着心疼的恨不得冲过来的男孩父母：“你们也是！大家都是来参加试炼的，怎么就你孩子娇贵，别人的孩子都不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