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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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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镜的这场剧情,是陈子璋与朱慎在朝堂剑拔弩张的一场对手戏,此时的陈子璋已经是黑化状态,他在朝堂上怂恿众臣声讨太子朱慎的变法之举,逼皇帝降罪朱慎,这也是陈子璋第一次对朱慎出手。
严如是暗自给自己打了个气,理理衣服,走上台子。
夏风和制片人以及几个高管坐在底下,成非则抱臂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夏风抬手示意,
“准备好了吗?”
严如是早就做了心理建树:
怕什么?凭着自己这张脸,再加上成非这个后台,被选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再说了,一个反派而已,又不是主角,自己只要保证上镜时各个角度都是完美无缺的好看就可以了,至于演技,那是主角要操心的事.....
害!帅就完事了。
“准备好了夏导。”严如是信心满满。
夏风点点头,
“好,开始。”
站在后面的成非不知为什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灯光一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台中人身上。
“太子殿下,”严如是表情邪佞,带上自认为无懈可击的微笑,一步步走到台前,
“您心系天下百姓,却不知天下百姓包括殿下您,都是皇上的子民,殿下身为儿臣,先是龙子,后是人臣,如今却对皇上百般顶撞忤逆,今日臣就让殿下知道,什么才是一个臣子当行之事。”
语毕,严如是挑眉冲台下众人冷笑一声,以表自己身为反派的坏。
可这些落在大家眼里,就只剩下两个字,
大写的“油腻”。
夏风:……
评委:……
鸦雀无声。
严如是想象里的欢呼喝彩并没有出现。
成非嘴角直抽,夏风黑着脸,面色铁青,其他人都是一副吞了翔的样子。
“额可以…”
“没错没错还可以!”
其他人反应过来,顾忌严老师的脸面,赶忙打着圆场。
夏风脸上更加不好看,忽地站起身要走,语气微怒,
“行了行了!先散了吧!”
刚才严如是的表演成非都看在眼里,他也恶心得不轻,见夏风紧绷着脸起身离场,忙跟上前去挽救。
不是说夏风眼界高,严如是刚刚的表现着实是一言难尽。
一句台词该有的平仄起伏,他没有念出来暂且不表,后期能用配音顶上,可短短两分钟的表演,他表情僵硬,动作也不自然,举手投足都像被绳子束缚捆绑一样,畏畏缩缩,根本放不开。
更辣眼得是他最后的那个笑脸,简直就是“人间油物”,只顾着露出仿佛拿尺子丈量过的标准冷笑,好展示他的颜值,完全忽略了此时此境,人物角色该有的内心表现。
严如是见夏风这个样子,心道自己这是搞砸了,也从台上下来,跟在成非后面。
严如是跟个鹌鹑一般,站在不远,看成非不断和素有“在世炮仗”之称的夏导赔礼道歉,
“夏导,真的很抱歉耽误您的时间了,可严如是的水平咱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前段时间他不小心伤了头,所以这次…”成非解释道,话还未说完,夏风摆了摆手,打断,
“成非,你不用再说了,若不是因为你我的交情,就刚才他的表现,放在其他人身上,我早就叫他拍屁股滚蛋了,这部戏承载了我多少心血,你是知道的。”
夏风早些年拍过几部戏,好几个主角都是成非手里的艺人,合作多了,一来二去就和成非交情深些,这次选角,他先就找了成非,不为别的,他相信成非带的艺人,人品演技都不会差。
而且严如是之前的水平,夏风也是看在眼里的,怎么今天会是这个样子。
“我知道,夏导,您给我几天时间,我保证严如是下次,绝对不会是这状态。”成非满目诚挚与歉意,夏风实在不想驳了他的脸。
夏风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还穿着戏服的严如是。
不论演技如何,严如是的个人形象确实很适合陈子璋这个角色,本来给严如是的试戏就是走个过场,早就内定了他,开机在即,现在说换人,太过仓促了。
“好,我这次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眼下男四女四的选角日期排在陈子璋后面,我让他们提前,把严如是调后,五天之后再次试镜,如果严如是不行,我就换别人。”夏风斩钉截铁,说话不给成非留一点情面,但是成非心里清楚,以夏风的脾气,这已经是很给他脸了。
成非抱歉,
“谢谢夏导,过几天夏导有空的话,我做东,请您吃饭。”
夏风看样子不想与自己多说下去,成非知道夏风爱戏如命,他绝不会让别人糟蹋他的心血,这次给自己的破例,已经是难得之举了。和夏风客气了几句,成非才告了辞,拎着严如是离开。
陈晨刚刚抱着严如是的衣服水壶站在场地外,不知道片场里严如是表现怎么样,她见成非面色不善,大步离开,而严老师垂着脑袋小心翼翼跟着,不明情况,
“严老师试镜怎么…”“样”字还未出口,前面的成非忽然转头,狭长的凤眼浸满冷意,直直盯紧严如是。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愠怒与寒气的成非,别说陈晨了,就连严如是心尖都是一抖。
成非眼神锐利,右手骨节攥得泛白,严如是差点以为下一秒成非就要冲过来锤爆自己,半晌,成非带了丝喑哑地开口出声,
“回家。”
一车三人,一路无话。
陈晨眼看着成哥和严老师之间的气氛不对,很识时务地闭嘴,而严如是则是抓耳挠腮地想跟成非解释,可又不敢贸然开口。
成非的袖子挽在小臂上,双手紧抓方向盘。
对别人低头赔罪并不足以让成非这么生气,他是怒在严如是欺骗戏耍自己。
装作一副让他放心的样子,故意在片场瞎演,想借此搞砸这次合作。
原来严如是并没打消毁约退圈的念头。
压迫的窒息感一直持续到三个人回到别墅,成非进了家就把领带扯掉,和外套一同丢在沙发上,然后大佬同款坐姿,倚靠在沙发里,凤眼随意一撇,就让陈晨无端觉得自己犯了大错,和严如是一起垂着脑袋,惴惴不安地站到成非对面。
“成…成哥…”严如是讪笑。
“严老师是试镜没过吗…”成非是从片场试镜之后就这幅样子,陈晨隐隐约约也就猜测可能是严老师那边出问题了,询问严如是。
“陈晨你先回吧。”成非一眼不错地盯着都快要把头低进□□的严如是。
“啊…那你们…”
“没事,我和你严老师一会要谈点事情,可能要,很晚。”成非咬重“很晚”二字,
“太晚你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说完丢给陈晨车钥匙。
严如是快吓尿了,这个状态的成非,比对他一通暴打还恐怖。
“这样啊。”
成非已经这么说了,陈晨也没有接着呆在这的理由,她点点头,把怀里严如是的东西放好,
“那我就先走了啊成哥,”陈晨转身又对严如是说,
“我先走了严老师,你们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嗯。”成非淡淡回应。
严如是很想陈晨留下来,这样就算成非把自己掐死泄愤,也能有个目击证人。
但那边成非目光灼灼,烧得严如是一句挽留都不敢说,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天使陈晨离开这片修罗场,还贴心的换上了大门。
一室静谧。
成非又开始不说话了,严如是站在旁边是动也不敢动,冷汗顺着额角直流。
这难挨的气氛充斥了许久,严如是猛然心底一横,拿出五分视死如归的气势来:
娘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倒是给爷个痛快啊,这么会玩冷暴力,拿爷练pua呢?
内心千言万语,汇到嘴边就是一句,
“哥,我错了。”
“呵。”成非冷笑出声,“严如是,错得是我,是我小看你了。”
“不…哥,是我真没想到我…”严如是嗫嚅。
“别,别叫我哥,你是我哥。”成非摆手,“严哥,你想怎么着?退圈之前先把我演死是吧?”
“哥…我没想演你…”严如是卫衣上的抽绳都快被他扭成麻花。
“我之前就说过,做人要对自己负责,你不想玩了,好,可以,谁也管不着你,但是你签了合同,你就不能独善其身,你就必须要对你的行为负责!”
成非手指随着情绪的激动,在沙发扶手上戳得“啪啪”响。
严如是只觉得成非是把那沙发当自己脑袋了,连带着自己长好的头都有点隐隐作痛。
“成哥,我今天是真没别的意思,想好好演来着,我就是之前磕到头后状态不好了。”严如是急急辩解,
“给我时间,等我调整以后一定能演好!相信我啊成哥~”
严如是说的情真意切,字字恳切,就差抱着成非大腿痛哭流涕以表自己的衷心。
“相信你?早几天我就问你准备好了没,你说你准备好了,然后你就给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成非微眯着眼,
“我这次是凭着和夏风的交情,才给你争取了五天时间让你调整状态。太难听的话我也不想再说,你好自为之吧。”成非站起身,拿着外套上了楼。
客厅的桌子上还放着打印出来的大明律的剧本,严如是呆望出神。
胸膛无比堵塞,死于非命的他重生在靠演技吃饭的影帝身上,一切都是那么让人无措,他什么都不会,却还有一个深仇大恨要报。
伶俜不定的孤独这一刻把严如是吞没,现在是最难度过的时候,可他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地方,自己不是个喜欢伤春悲秋的人,相反,他很容易满足,从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能够混到他这个地步,吃得上饭,有一份看起来很体面的工作,收工之后回到家,打开冰箱喝上一罐可乐,并且打几局不会输的排位赛,就已经足够让他觉得生活美满幸福了,可是老天偏偏就是要作弄他,让他以那样是个男人都无法接受的屈辱方式自裁...
鼻尖酸涩,严如是抓了抓头发,拿起剧本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