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长安》UneChat

6、第 6 章

　　扶虞将将用了奶粥，月皎便引着江素到了扶虞面前，见阿虞不知自己被圣上抉择自己婚事的样子，无所忧虑。竟一时犹豫，不知如何开口。“怎的，今日这般沉稳安静，是有何大事想同我说。”
　　“阿虞，昨日太后帝王议事，留了我在旁服侍。”
　　“所以，今日听闻早朝定了舒氏之女，入宫为妃，可是还有什么。”
　　“这件事，是关于阿虞的。”
　　“哦？同我有关，说来听听。”
　　“圣上有意，要你南恕侯府，牵制文胥王爷。”
　　扶虞手中杯盏微晃，本想独善其身，看来想保住南恕，自己还是要卷入这浪涛之中。楚祈，自己知晓，自己终究会嫁人，但未想到，竟然是两面之缘的楚祈，也是一个麻烦。若是个普通人家，或是普通世家，扶虞自是有把握握在自己手中，但偏偏是这个看不透的文胥将军，少年王爷，且几次接触下来，那种如沐春风的锐利沉稳，极不善于把控，扶虞不喜欢这种自己不得把控的感觉。扶虞自觉甚为头痛，将来自己表面上同楚祈一脉，暗地里还要同这看不透的麻烦周旋。江看着扶虞紧锁眉头，道：“月皎，去盛一碗桂花酿子来。我知阿虞不愿这纸婚约，只不过帝王同文胥王爷并未在朝堂之上点明，且过几日可能会同邀南恕侯爷夫人入宫商议，此事成与不成，还未可知，阿虞不必过于忧心。”
　　“既是未在朝堂明说，私下给楚王选择，帝王自是存了试探楚王心思的。父亲入宫，不便多言，若是想推据，只能得母亲同太后商议，虽帝王太后表面一体同心，但到底无甚血缘关系，母亲若是入宫去掺和此事，届时，父亲所授帝王之命，母亲所接触便是太后立场，此事便更加复杂。”
　　“一切未定，阿虞不必忧心，我也会在旁帮衬。”
　　“小姐，用些桂花酿子吧。”
　　月皎将两碗桂花酿子置于二人面前，江素端起自己面前那碗桂花酿，舀起一勺，径直送到扶虞嘴边，扶虞张口接下。月皎看着二人这般毫无想法，下意识的反应，也不知将来自家小姐夫君作何感想，自家小姐这般懒散，将来的主君倒是不仅仅要吃别的男子的醋，连女子也是。半碗桂花酿用了，扶虞也差不多饱了，江素见扶虞差不多吃饱，递上自己的丝帕，将剩下的桂花酿子用了。另一碗倒是丝毫未动，“月皎，你将这碗用了吧，我同你家小姐还有事商议。”月皎将瓷碗端下，江素扶起扶虞，“阿虞，昨日未得尽兴，今夜有夜会，我且带你出去玩玩如何，不过夜色麻烦，你眸上这轻纱遮挡，不如你换身男装。”
　　扶虞听江素之言，换了一身月白男袍。扶虞本就比江素高了些许，江素倚靠在扶虞肩头倒是甚为相配。二人从后门出街，扶虞那双美眸露在外面，倒是格外引人，若是脸着粉妆，女儿之相，这般美人，早就引起世家目光了。翩翩公子，柔美小姐，上街自是引路人目光，不过夜会繁华，扶虞见着的也是些新鲜玩意，并未在意路人目光，江素由着扶虞喜欢，若是有心仪之物，统统给扶虞买下。买的东西多了，身后侍从也是搬不了，便先送回府。小厮将东西送到南恕侯府，江府派人来寻江素，江素自是不愿意半路离开，扶虞道：“江夫人定是有事找你，你我相聚还不是常事，快去吧。”扶虞自己出来逛夜会倒是少，本无意自己继续逛下去，但是路过小摊之时，店家说河边有游湖，凡是付了银子便可择一艘花船，顺流而下，看看这都城夜景。扶虞身旁未带月皎，听闻赏夜景，便冲着湖边而去。扶虞身上未带散银，刚刚江素离开之时，顺手给了她一片金叶，扶虞将金叶给了湖边一位撑船歇息的老丈，老丈一看便是上了年纪的，很多人来此游湖自是冲着或风雅或才子佳人，自是选有眼色会说话的青年撑船人。老丈见白衣男子无论长相气度，皆是人中龙凤，自是不敢耽搁，“这位公子，请上船。”老丈的花船自是同人一般朴素，一盏河灯，船篷轻竹编制，扶虞倚靠在船舷处，离远了那些花船，一杆蓬蒿，溯流而下。远离了人群繁华，扶虞得了这片刻静谧，远处长箫空灵，扶虞闭眸，曲子并非什么缠绵悠长之曲，细听倒像是在同同道中人诉说一个故事，故事中的人，金戈铁马，浴血疆场。萧声陡然急转，惊得扶虞眸子一片清亮，萧声是......
　　老丈还未反应过来，船舷之上立了一位玄衣公子，公子身高更甚白衣公子，两相比对，白衣公子竟然显得单薄娇小了些。那玄衣公子手握长箫，微风拂过，玉箫挂饰同玉箫底部清脆相鸣，男子逆着点点游船荧光，扶虞眸子睁的大大，甚是巧啊，三见楚祈。
　　楚祈低头，笑意晏晏，玉箫轻触扶虞肩头，“世女，好巧。”
　　“是啊，好巧，怎么能这么巧，王爷偏偏就在扶虞船上了呢。”
　　楚祈自是听出那咬合着的发音，料想此刻这女子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了。江氏女官看来着实看重这位好友，回京之后，第一次这么步步为营，还是为了这么个女子，要是让苏随知晓，自己做那一会墙头君子的女子，将会是自己的嫂子，亦不知会是何感想。
　　“王爷，切莫做的过了些。”
　　“哦？这皇亲尊贵，你却不要？”
　　“并非天下女子都愿那孤高之位，且，扶虞同你，并不熟悉。”
　　扶虞同楚祈这个距离对视需要仰头，但是却也是毫无畏惧，楚祈对上那双眸子，一时失语。“那，不知世女可愿给文胥一个，机会，以三月为限。”扶虞向来是个主导自己的人，但是向来在感情一途，她从不会主动，扶虞乐于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是，感情，向来是她不愿意触碰的，这东西，动辄深刻入骨，自家双亲虽修得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世间哪有那么多美满，有些东西，自己可以主导，便是美满，而楚祈，她看的很清楚，她无法主导，会是个大麻烦，她向来避着麻烦。
　　“世女在想什么？”
　　“王爷为何这么笃定，三月之期就能令扶虞改了心意。”
　　“这三月之期，我，并没有任何算计，我是希望，给世女一个了解自己的机会，也是，给文胥自己的一个机会，世女自是了解自己的。”
　　扶虞勾唇，这麻烦，并未掩饰自己看到的，亦或是不屑掩饰，借此，勾起她的好奇心，同她赌上这三月？
　　“可惜，扶虞向来是个不喜欢机会，更何况是他人所给。”
　　楚祈没想到，扶虞这般作答。船翁老丈看着船舷两个如同刻画出来的人儿，攀声交谈，自觉今晚怕不是入梦之中，见了仙境，一双公子，真真犹如临世仙人。“文胥不急，自会等到世女，改了主意那一日。”两相对视，互不相让。“既然世女今夜心情尚佳，那本王便陪世女游湖尽兴。”楚祈，握上扶虞皓腕，眼角示意他二人现在可是未明身份，普通游历，若是闹得大了些，嫁不嫁，可就不一定了。
　　语含警告，扶虞，自是个倔强的，从未有人能够威胁到他，现在倒是被眼前这个麻烦牵制住。扶虞唇角带笑，若是江素在前，自是晓得扶虞这般笑意是为何意。“既如此，扶虞邀王爷，同游。”老丈依旧缓缓划船，扶虞进了船舱，将帘子挽了起来，江风微凉，却吹不散扶虞的燥意。楚祈坐在扶虞将将倚靠的船舷上，扶虞将头枕靠在弯着的臂膀，搭在窗弦上，楚祈这个角度只能瞧着扶虞侧颜，前方，楚祈眯眸，搭建的戏台子，瞧着着实不错。楚祈拾了船舷上一片枯叶，弹指在水上打了几个旋，扶虞转头，楚祈以萧指了指，灯火通明的戏台子。
　　老丈将船停靠在岸，楚祈下船，刚想扶一把扶虞，扶虞足尖便已经点地。小瞧了女子，看来身上有些本事。“世女，请”
　　“王爷，请。”台上一曲，角儿的一颦一动，端的是风姿无双，扶虞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楚祈一同入座。楚祈将桌上的酒盏满上，扶虞顺手尝着。场上，一拨下场，换上了下半场，一袭青衣扮相，步步举动柔美。扶虞撑头，眼神随着那青衣扮相移动。楚祈随着扶虞目光过去，双眸中无什情绪，这青衣虽举止柔美，却并非女子。
　　青衣下了台，扶虞不知不觉已经看了两台，夜色更深。扶虞略有倦意，千旻近身同楚祈耳语几句，“世女，夜深了，千旻备了马车，且送你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