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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旅人与灯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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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源于游戏猫头鹰与灯塔
你可曾在路上捡到一个半完成的木雕?可曾在那片森林深处看见过一座灯塔?
砖红色的墙深灰色的瓦,推开会嘎吱响的木门,陈旧的工作台上凌乱放着刻刀和木胚。白天棕发的青年勾一边唇角的笑着雕刻永远无法完全成型的木雕,除耳尖羽毛外一身乌黑的猫头鹰咕咕着把它们扔在森林的某个地方。夜晚黑发的青年泡着茶给每一个归还回来摆在柜子里的木雕写下寥寥几句,棕毛的猫咪蜷在他怀里打瞌睡。
只有月亮还不明亮的黄昏和太阳尚未升起的清晨,黑发的青年可以索求一个拥抱,棕发的青年会撩起对方额发印一个吻。
第一个木雕
仔细听,从井底呼唤你的声音是谁?——束缚真我之角
初冬季节的风还很大,芥川龙之介飞回来没一会儿就听见了门外呼啸风声中突兀的急促呼吸声。
那个人应该跑了很久,像是在逃避着什么一样匆匆忙忙磕磕绊绊,“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像是被拉扯着的老旧风箱。
好吵……
他扑扇着翅膀有些烦躁,太宰治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顶。
木门被敲响了。
门外的青年小心翼翼地推门,门只开了一半,探出来一头乱糟糟的白发,紫金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害怕惶恐无措。
看上去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想着脸上却露了一个温柔体贴的微笑。
“你好,迷路的小老虎,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啊,哇啊!老虎!……它来了吗?!不应该的,不应该的、不应该的不应该的……”
青年像是在惧怕着身后的什么东西,几乎没有注意太宰治说了些什么,只听见“老虎”这个词的时候突然有了很大反应接着陷入自己的惶恐世界。
“你身后没有任何东西,我说的小老虎是你呀~”太宰治说着倒了一杯热茶塞进青年手里然后强硬的把他拖进来关上了门。青年吓得一颤。“放心吧,这里没有老虎。可以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事吗?”
“我是森林旁边福利院里的孤儿。我……我经常在院子里听见有人呼唤我的声音。
“如果我不管他,他就一直在我耳边,然后……
“然后……”
青年颤抖着低下头。
“然后发生了什么呢?”
“然后……就会有老,老虎,袭击我们福利院。虽然不会伤人,但是会破坏田地和建筑,给本来就不富裕的福利院带来很大负担。”
“诶,所以你那么害怕老虎啊。”
“是的。前几天我终于下定决心去寻找那个声音的源头……
“我循着声音的轨迹一直走到福利院后面荒废的园子,那里面有一口井,声音就是从井下传来的。”
“井下有什么呢?”
“因为我很害怕,所以我犹豫了很久才决定探头。
“我看见了黑漆漆的井壁,黑漆漆的水面,一点亮光印出了我的脸。”
“那不是很正常嘛。”
“是的,这很正常,但是接下来,接下来……”
“接下来?”
“接下来水面下突然燃起了蓝色的光,我看见自己的脸上长出白色的绒毛……”
“就像老虎一样?”
“是的,你怎么知道,就像老虎一样!渐渐地倒影出来的我完全变成一只巨大的白毛黑纹的老虎!它看见我过后被挑衅一样向我咆哮!”
“哇哦~”
“我被吓坏了,转身就跑,一直跑一直跑,我感觉它追了出来,一直追在我身后,我听见它沉重的呼吸声离我越来越近……
“然后我被绊了一跤,我闭上眼以为死定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身后的呼吸声一瞬间就没有了。
“绊倒我的就是这个木雕。”
白发青年环视一圈。
“这是你们丢失的东西吧?”
“啊呀,是的呢~谢谢你小老虎~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你会在井底看见老虎吗?”
“因为……因为我是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坏孩子,它盯上我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想过自己就是老虎呢?”
“诶、诶??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
太宰治微笑,没有回答。
夜。
橙黄的烛火下黑发青年将新收的木雕摆上木柜再贴上一张小小的便条。棕色的猫咪趴在他的肩上,长尾巴从他的脖子上滑下来再绕上去,懒洋洋着不愿动弹。
芥川龙之介也不介意肩膀上多了一个挂件,把屋子里收拾好,吹灭灯火,借着屋外浅薄的月光把猫咪抱在臂弯里躺上床。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上去有一种命运终于到来的难过。
“晚安,太宰先生。”
猫咪轻轻喵了一声蹭了蹭他的脸。
第二个木雕
你身边总有想学哭的女孩——悲伤之角
这一位客人到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芥川龙之介搭了一条薄毯坐在椅子上看书,太宰治变成的猫咪埋在床上的棉絮堆里呼呼大睡。前两天刚下了冬季的第一场雪,今晚天气却极好,无风无雪,来人敲门的声音礼貌的只轻轻响了三下。
那是一个还很小的女孩子,穿着艳红的和服,黑色的长发扎了两个低马尾,白色的发带像是落下的雪一样洁白。
让人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她的眼睛——黯淡的,只余灰烬的黑色眼睛。
镜花……
芥川龙之介在心底意料之内的叹息。他握住低着头的女孩子冰凉的手把她带到壁炉旁再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女孩子恭恭敬敬地道谢,递给他自己捡到的木雕。
“您知道什么地方可以教人哭的方法吗?”
“哭?”芥川龙之介给她搭上薄毯坐回自己的位置,“你为什么想学哭呢?”
“我……”女孩子的声音低了一瞬,“如果我学会了哭,说不定就可以和大家一样找到活下去的意义了。”
“……”
“我的父母死在了第一场雪落下的夜晚。
“执刀的夜叉站在被鲜血染红的地板上,父亲躺在血泊中,母亲对我伸出沾满血的手让我快走,我没有哭。
“下葬时我被穿着黑衣服的人包围,白色的菊花衬着黑色的墓碑,泥土的腥臭下埋进父母失去温度的躯体,我没有哭。
“身边的人骂我,欺负我,因为我不会哭,无论怎样都哭不出来,所以我是一个怪物,是克死父母的凶手。
“我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我不想死,母亲到最后都让我活下去。
“所以我想,如果我能学会哭泣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找到活下去的意义了……”
泉镜花说话的声音平平静静,她一直没有抬头却感觉头上落了一只微凉的手,生硬地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顶。
“你会找到活下去的意义的,不过不是学会哭,而是学会发自内心的笑。”
‘镜花,真是太好了……’
泉镜花眼前闪过模糊的画面,穿着黑色长风衣的人笔直站在她面前。
不该存在的时间线在这一瞬间突兀地与“现实”交错了。
“我该走了,谢谢您。茶很香。”
目送女孩子离开时天边已经浅浅的开始泛白。棕色的猫咪灵活地窜上膝头蹭着芥川龙之介的手,芥川龙之介把它抱在怀里梳毛,看着自己写下的那张纸条眼神有一些怀念。
被忽略而不满直接窜上桌的太宰治用自己恢复的手把那张纸从芥川龙之介眼前挪开。
“总觉得芥川君对这个女孩子很不一样……”
嘟囔的抱怨没有听见回答,太宰治单手撑住自己,变成黑色猫头鹰的青年扑扇着翅膀飞到他另一只抬起的手上睁着无辜的黑色大眼睛和他对视。
“……算了。”
除你之外一切不过过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