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番外 ...
-
兰堂是港口黑手党的一位准干部。
比较特殊的一点是，他记不清自己的过去。
他的人生是从在横滨醒来开始的，在此之前毫无印象。
与众不同的欧洲人长相，更是为他的来历附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他倒是也没有什么“非要找回过去”的想法，既然港口黑手党在他困难的时候收留他，为组织尽力当然是有必要的。
对于这个国度，他唯一介意的就是……
“阿嚏！……好冷啊。”
秋冬季节，实在是太冷了，让人一点都不想出门。
尽管还没到最冷的时候，但在秋日的寒冷中，兰堂也感受到了气温的恶意。
但是脑子反而出乎意料的清醒。
明明没有特意去想，过往的回忆却一点点的浮现出来。
就像几年前他看着组织里的黑蜥蜴出任务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也有异能力这件事一样，在不想动弹的现在，他似乎又领悟到了异能力新的使用方法。
当时他只是个普通的□□成员，在一次对抗中被派上前线，看着激烈的打斗，他总感觉有种违和感。
总感觉自己不应该在后方跟同僚们一起拿着枪，普普通通的射击，而是应该像黑蜥蜴里的人一样，冲进敌对阵营的中心，用异能力展开碾压。
不是那种异想天开，而是理所当然的感觉。
当子弹向他冲过来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听到了同伴慌慌张张的“小心！”他也知道自己完全可以躲开。
但他没有躲。
不知为何，他完全没有从那颗子弹上感受到威胁，就像是看到一颗普普通通的糖果一样。
然后，他迎来了自己阔别已久的异能力，【彩画集】。
为什么是阔别已久？
因为【彩画集】的手感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与他最开始缓慢接触日本社会的陌生感完全不一样。
港口黑手党的底层成员兰堂，一战成名。
他后来也去医疗部咨询过，为什么自己能记起异能力，却记不清其他的事情。
医疗部的医生告诉他，异能力本身就是身体附带的固有属性。
“换句话说，异能力不仅仅存在于你的脑子里，而是遍布全身的能力。”
“他不会失去，哪怕忘记了，身体的记忆也会帮你找回自己的异能力。”
虽然他还是没弄明白为什么异能力回来了，但因为总归是件好事，所以他也就没有深究。
让一个失忆的人去研究自己的过去，也够为难的。
时隔数年，异能力终于又争气了一次。
“死去的人……操控？”
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兰堂冲着自己的双手哈了几口热气，完全不在乎路人异样的目光。
毕竟冬天还没到就这么全副武装的人还是少见。
要知道日本的小学生冬天都是穿短裤的。
“唔……如果有人能替我工作就好了。”
可惜作为港口黑手党武斗派的准干部，兰堂先生很难找到能替代自己的人。
更不用说是尸体。
在老首领的指挥下，谁还不是社畜呢。
就在兰堂快要放弃“捡个强者的尸体然后让他替我工作”这个想法的时候，却突然从黑蜥蜴那边得到了一个消息。
“哈？你问昨天的事啊，”同为武斗派，虽然兰堂平时不怎么参与社交，他和黑蜥蜴的人还是又不少交流的。
毕竟大家经常出同一个任务。
“前面的人倒是都没什么，不过最后一个是真的棘手啊。”
“我们好几个人围了快一晚上，天快亮了才回来。”
被冻的不行的兰堂眼神一亮。
这就是我想要的工具人！
他旁敲侧击出尸体所在地，一下班就去捡自己的工具人了。
好不容易捡来的工具人睁开眼看到他，说的的一句话就是：“我的孩子呢？”
兰堂愣住。
原来我还捡到一个难得拖家带口的异能力者？
在跟对方好好解释了现在的状况，并表示为了以防被发现，他不可以去见自己的孩子之后，对方肉眼可见的失落下来。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应该还活着吧，我没听到黑蜥蜴他们还处理了目标对象的家属来着。”
“……？”
又是一番解释，工具人这才意识到自己不但死后被控制成了工具人，居然还受命于当初杀了自己的几个人所在的组织。
垂头丧气，但不得不接受现实。
有了工具人的兰堂顿时轻松了不少。
一月初，也就是日本的新年过后。明明外面都是喜庆的样子，但兰堂一个人在公寓里开着空调，恨不得把整个身体缩在被炉里。
偏偏是这个时候，还接到了直接来自首领的任务。
当然是让工具人去做。
“对象是三个小孩子吗……”接到这个任务的工具人很不情愿：“兰堂，能不能商量一下，因为我也要自己的孩子，跟他们的年龄应该还差不多。”
即使受道兰堂的操控，他还是坚持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很可能下不去手。”
一动都不想动的兰堂怎么可能放弃温暖的被炉，去冰天雪地里执行暗杀任务。
明明工具人都不怕冷的。
沉浸在温暖之中的兰堂算了算对方出现的时间，已经有几个月了，估计外面也不怎么关注这件事了。
难得心软的准干部先生承诺道：“如果新原君能咬着牙完成这次任务，我就去帮学新原君去查查孩子们的下落怎么样？”
他本来是可以直接命令的，毕竟是自己的异能力，谈条件什么的，简直是给自己找事干。
说不定还有麻烦。
工具人知道，在对方退步之后，自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知道了。”
用别人孩子的生命去换自己孩子的消息。
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情，他出了门。
目标地点是一座诊所，听说住在里面的人明面上还是港口黑手党首领相当信任的医生。
结果首领私下却发布这样的命令。
虽然是“主人”命令，但是他还是很难下手。
毕竟是跟他家龙之介和银差不多大的孩子。
那就别看了。
利用异能力来到诊所窗边。窗上是磨砂的玻璃，把里面的事物挡的几乎看不见。
他沿着窗边细小的缝隙往里看，虽然看的很模糊，但也确定了三个人的位置。
一个躺在床上，两个在床下。
床上的人起身估计还要一点时间，而床下的人随时可能逃出这个房间。
他离开缝隙，冲着床下的那两个身影，干净利落的开了两枪。
职业杀手出身的工具人枪枪致命。
然后他听到床上那个孩子诧异的声音：“龙之介……银？”
第三枪剧烈抖动了一下，本来冲着胸口去的子弹偏到了腹部。
留在屋子里的兰堂感受到了工具人剧烈的心理波动。
在了解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后，他也懵了。
怎么偏偏就那么巧。
工具人的孩子居然还和港口黑手党的医生有联系。
虽然事情的发展已经彻底出乎意料了，但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把任务做完。
精神不稳定的新原实在兰堂的操控下完成了补枪的工作，接着就被强行带了回去。
尽管工具人本身疯狂的想要破窗而进，甚至开始在沟通回路里破口大骂，但异能力终归是无法反抗本体。
……
兰堂几乎要秃头了。
他要是早知道任务目标种有对方的的一对子女，肯定会在不让他知道的情况下自己解决这件事。
而不是跟对方立下一个现在看来很讽刺的约定。
能感受到工具人情绪的兰堂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对方想的那么阴暗。
但在木已成舟的情况下，他说什么都没办法安慰一个失去孩子的父亲了。
工具人一夜之间消沉下去，似乎变成了真真正正的“工具人”，不在排斥某些工作，不在产生多余的感情。
像死了一样。
虽然还是一样的好用。
时间慢慢过去。
直到这一天，外面下着雨，兰堂久违的感受到了来自异能力体的感情波动。
“这是……惊讶？”
遇到了老朋友啊。
“又为什么难过？”
友人提起了他原本想刻意忘记的东西。
“死吗……”
兰堂并非不知道工具人的想法，正相反，对方从两年前的那件事之后，一点都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
他不愿意继续这样没有主权的，虚假的生命，而是想要去跟孩子们团聚。
但在兰堂不愿放弃这样一个好用的工具人的前提下，除非遇到强大的对手，一下子把他秒杀成灰，要不普普通通的致命伤，【彩画集】完全可以解决。
毕竟原本就是宛如魔法一般，操控尸体，掌握灵魂的能力啊。
没有希望的生命被迫延续。
兰堂是希望工具人的朋友能说服他的。
虽然现在的工具人也能出色的替他完成大部分任务，但如果有选择的话，谁愿意天天在脑海里不断收到求死的讯息呢？
至于对方说的两个孩子都没死的事情，兰堂是不相信的。
他更倾向于那是她为了安慰友人，而说的善意的谎言。
因为他可以确定，自己最后补的几枪，足够带走那几个孩子的生命。
说出真相的工具人遭到友人的攻击时，兰堂才意识到对方的实力之强。
更重要的是，他从新原实的回忆中，知道了他这位朋友的异能力。
这个异能力，完美的克制了现阶段的【彩画集】。
工具人，再怎么像人，也还是工具。
兰堂开始慌了，赶紧下达“离开”的命令。
他可不想在这里损失掉自己好不容易找到，并且用熟了的工具人啊！
“主人”下达强制性命令的时候，无论工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都要无条件服从。
坐在屋子里的暖炉边，内心忐忑的兰堂，突然感受到脑海中传来绳索断裂的声音。
他缩在被窝里的手指僵住了，却难得不是因为寒冷。
跟了自己两年多的工具人，终于坏掉了。
已经偷闲了两年多的社畜，又要开始他繁忙的工作了。
“……一路顺风，新原君。”
说着，他又把脑袋往里缩了缩。
“以后的冬天，就只有我一个人在寒冷的夜晚为港口黑手党奔波了。”
房间里传来低低的叹息声。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