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闪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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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世界。第二日。
管家今天没有出现，只留了字条，说自己身体抱恙不便露面。当然餐食会按时送上，只是不能陪同贵客游览老宅，招待不周万分抱歉。
B01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想睡大懒觉又被陈远凉拖起来讨论副本，精神状态非常萎靡，正抱着吐司小鸡啄米。
邱钧首先打破了安静，挠了挠头，一脸无辜开口：“还有一个人呢？”
陈远凉已经吃好了，现在正在替B01切香肠，闻言餐刀微顿了下，然后又接着不快不慢地切，将几片厚薄均匀的肉片放进B01盘子里。
B01闻到肉香终于醒了点，迷迷糊糊睁开眼，用叉子叉了片到嘴巴里，勉强成为直立人，含糊不清道：“谢谢。”
见两人无视自己的明知故问，邱钧索性也就不装了，含糊道：“我昨天睡得实在太死了，抱歉啊。”
陈远凉用餐巾擦了下手：“你要抱歉的人不是我。”
B01察觉到陈远凉身上的味道有一瞬变成了清蒸肉片，但很快又变回到青菜。他在生气吗？
他伸手，拉了拉陈远凉的衣角，用眼神询问。
陈远凉冲他笑了下：“没事。”
邱钧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抓着餐叉的手指紧了紧。
B01把视线投过去，咬了一口香肠肉，觉得真奇怪。
恪守npc警告，不想冒险帮助陌生人所以没开门，这不是很正常的想法吗？为什么要给出理由？
他想不通，于是不想，专注于吃饭。
香肠腌得甜过了头，他小口小口地嚼，觉得这可能是自己吃过的最甜的东西。
不对……他还吃过更甜的，是块方砖奶油蛋糕，是草莓味的……
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雪花故障模糊了老旧的细节，隐约是一棵树、两个男孩一上一下牵住的手，明媚阳光钻过树叶罅隙，光斑掩去了树下男孩的五官，只能看见他那双好看的丹凤眼。那眼睛很熟悉，熟悉到好像此刻只要把手放到纸上，就能用笔描摹下来。
“你是谁？”他想问，张口却发现世界寂静无声。
机械声碎在胸口血淋淋的钝痛里，“Error”提示音远远近近听不真切，耳鸣将外界笼上一层浓重的雾，不见来路也不见归途。
后脑突然有一只手护住，人中被按住，那人指尖传来恰到好处的力度，只是声音微急：“凌一，你怎么了？凌一！”
B01瞳仁晃了晃，像是相机终于对准了焦，世界清晰起来，眼前依旧是民国式的餐厅，陈远凉面色凝重站在身前。他感到有冰冷的液体滑过侧脸，或许是汗。
“我没事。”B01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带了些哭腔，倒是奇怪，“刚才好像什么都看不清了。”
陈远凉缓慢放开手，让他缓慢靠回椅背，在等他恢复精神时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我们必须加快进度了，这个副本是近四星的难度，从现在起所有人尽量一起行动，以防出现异常情况。”
B01眨了眨眼，刚想开口又把话咽了下去。
刚才的异常跟上次在电梯里失去意识很像，他觉得跟副本无关，不过保险起见最好是让副本背锅。
“不包括二星副本，每升一星可以拿到一张线索卡。”陈远凉看了眼B01，示意这句话是对他说的，“昨晚我们已经牺牲了一个队友，并且没有获得任何有效完整的线索，在NPC第二次杀人前，我们必须找到线索卡。我想验证这个副本的解构有很大概率需要两个传送点的玩家协力合作。如果实在没有找到什么，今晚我会喝一次红汤。”
“吃完饭就行动吧。”
搜寻是枯燥而难免焦虑的。大宅二层众人已经一同翻找过，都一无所获，最里间随着主人的死亡被锁上了，外力无法撼动半分。因此中午众人进餐时都脸色难看。
下午任务是搜寻一层，即使房间不多，面积也很可观，不得已三人只能分工。
进了大门是客厅，珠帘小门后是屏风掩映的餐厅，紧接着是一整个古色古香的大厅，随意陈列着古玩字画，其余部分空空荡荡，留出了好大的空间。最里面有两间，一间是浴室，一间是玩偶室。B01还没搞清它们谁对谁，邱钧就飞快地要了左手边的那间搜寻。
B01从小梯上跳下来，拍拍手上的灰，转了转酸胀的脖子，站在玩偶室中央环顾了下。他身上出了些汗，这里似乎安装了恒温恒湿系统，玩偶屋大门正对的和右手边的，是一格格定制的黄花梨木架子，上面整整齐齐排列着各式各样的人偶娃娃，她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有一双温柔多情的绿宝石色眼睛。
他挨个检查过了，线索卡没有藏在任何娃娃身上或者格子里。
密密麻麻的眼睛随着娃娃的造型姿势不同，视线交错开来，却又似乎最终汇聚到一个点上。
B01转头望向左手边墙上挂着的画，那是一张栩栩如生的真人正比油画。金发碧眼的小姑娘坐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艳丽的鲜花簇拥着她，有一张不合年纪的潋滟红唇，引诱人一亲芳泽。
他皱了下眉，觉得很不舒服，有种违和的熟悉感。
直觉引领他前进几步，踮脚，抬手，摸上小姑娘的发顶拍了下。
油画好像轻微摇晃了下，紧接着就像原本平静的水面被扰动，画面荡起阵阵涟漪。小姑娘的表情一瞬间鲜活，怀疑、震惊、喜悦不断交替，她似乎站起身，繁复裙裾上坠着的数不胜数的华丽宝石，叮当碰出脆响。
“您？！”
B01心头一滞，有什么比思维更快，他脱口而出：“称呼我不需要用‘您’。”
小姑娘唇角勾起一个孩子般灿烂的弧度：“你回来了！我好想您……”
倏然，门口传来脚步，声音在此刻戛然而止，B01回头，陈远凉正往这里走，扬声问：“凌一，你那边怎么样？”
B01下意识回头，油画又恢复成原先的样子，小姑娘正襟危坐，玩偶室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只是小姑娘的眼睛正看向他的方向，亮晶晶藏不住欢喜。
他思考了几秒，垂眼让开视线，轻声道：“你认错人了。”
然后他再没有停顿，转身从玩偶室退出来。
“这里没有线索卡。”
时间在翻找中悄然无声地被巨兽吞噬，西洋钟敲响六点整。三人空手而归回到餐厅，杯盏碟盘又一次贴心放置在桌上，包括三口热气腾腾的鸳鸯锅，在灯下跳动着水汽和香味。
管家像这栋住宅里的幽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过了。沉重的无力感随着时间迫近添加着无形的砝码，除了B01，另外两人看起来都没什么食欲——即使今天的菜肴比昨天看起来更丰盛。
邱钧心不在焉地抬起餐盘，下一秒动作僵住。
每个人的餐盘下都压着一张卡片：“客人今天辛苦了。”
这仿佛是一个警告，提醒所有人有双眼睛始终如影随形，如芒在背并不是错觉。
邱钧手一抖，卡片掉在地上，眨眼就被地板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瞬间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这他妈什么玩意儿！”
对面陈远凉也拿起卡片，视线扫过餐桌中央放置的装饰珐琅彩瓶，从里面抽出羽毛笔，试着在纸上落笔。
B01凑过去，见他在纸上写了句：“秦管家也是。保重身体。”忍不住笑了声。
陈远凉也狡黠地笑起来，随手将卡片放在了地上。
和邱钧那边一样，卡片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就被吞食，却没有触及陈远凉指尖半分。
邱钧呆愣惊恐地看过来：“这？”
陈远凉没有接他的话，起身对B01开口：“看来‘它’必须要晚上在一楼才能吃人。”
B01一边若有所思地“唔”了声，一边从桌上把那根笔捞过来，在卡片上一笔一划：“明天可以有餐后甜点吗？想吃奶油草莓小方砖蛋糕。”
陈远凉看过来的时候，B01正认真在卡片上画了个简笔小蛋糕，生怕老管家不知道小方砖蛋糕的款式。
他甚至小心地吹了吹未干的墨迹，等字迹干了些才喂给地板。
没错，是喂。因为B01的神情慈爱安详，似乎只是拿猫条喂家养的可爱猫咪。
陈远凉笑起来，无奈地摇摇头。
邱钧惊恐万状，吞了口唾沫，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这俩队友简直绝了，都不是正常人。
诡异的沉默后，B01终于忍不住试探着动了筷子，夹了块片的极薄的羊肉涮在红锅，自以为不明显地咽了口口水。
众人终于开始吃饭。
陈远凉看起来是没有“食不言”这种美德，丢了几块菌类进红汤：“今早我说过，我有一个想法。”
B01把脑袋抬起来半个，听他道：“通常，玩家除了笼统的任务说明和难度，对0世界的副本都一无所知。根据攻略组的不完全统计，第一晚是0世界副本死亡率次高的时间，最高的是距离副本结束1小时30分左右。”
“线索卡是玩家了解副本世界最直观且可信度最高的途径，而为了游戏公平，主系统不可能把它设置在玩家想不到的地方，这样不公平。”
红汤依然在沸滚，倒映出一张支离破碎的沉静面庞：“所以有没有可能，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进入副本世界里？”
“这里是一个因为某种原因产生的异空间。”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闪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