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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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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风平浪静了两日。
陶灼灼专心在家中读书学习,只遇见不大应付得来的地方便请流年去找卢宣上门指点一二。除此之外,她可以说得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那些养在深闺里面的少爷还要更加居家。
她不出门找乐子,陶其华自然来找她的乐子。平日里陶灼灼白天要么出去上学要么找别人去玩,鲜少在家里安安静静待这么长时间。
再加上她婚期将至,走马上任也不用太久的事。陶双清已经着意帮她寻几处风景雅致的地界购置自己的府邸,就等着她娶了郎君直接离家开府了。
眼见着这能朝夕相对的日子越来越短,陶其华心里很是有些舍不得。这下得了这个机会,自然是每天都来找自家二姐姐玩耍。
这日他跑去的时候,正巧便撞见卢宣登门拜访。
陶其华也不是第一次见卢宣。从前陶灼灼喜欢带着他上街到处溜溜达达的时候他便已经与这位卢宣先生有了那么几面之缘,此时见到他也不胆怯,笑吟吟招呼道:“卢大哥!你今天又来了!”
卢宣虽然性情不是特别平易近人,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陶其华一脸亲切的样子也不好如何拒之千里之外,只颔首微微笑了笑:“是陶小公子。”
“既然叫了陶公子,就免了那个‘小’字吧。”陶其华笑嘻嘻道,“今天是我姐姐又哪里搞不懂了,还要卢大哥你过来解答呀?”
卢宣轻轻摇了摇头:“我是过来同灼灼说些正经事情的。”
“什么正经事情,我也能听吗?”
卢宣向陶灼灼投过一个询问的眼色来,在得到一个肯定的点头之后这才微微笑道:“本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只是最近京中有一些传闻,我于是来与灼灼说一说。”
“还有什么传闻,是和我二姐姐有关的是吗?”
“算是吧。”卢宣说,“准确的说,是和你未来二姐夫有关系的。”
“林哥哥?他怎么了?”
卢宣似笑非笑道:“陶公子平日里可有看话本,知不知道有一套话本是专讲你二姐姐同林公子故事的?”
陶其华想了想,点点头道:“好像是有所耳闻。是听娘提起过?流年似乎也说过这个。这话本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也不算是什么大问题。”卢宣瞟了一眼陶灼灼,“只是这位署名‘逃影客’的作者可是有那么一点儿不一般。”
陶其华有点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有多不一般?”
卢宣神神秘秘地笑起来:“听京中的传言说,这位化名为‘逃影客’的作者,正是你那位尚未过门的二姐夫——也就是你口中的林哥哥林景逸了!”
陶其华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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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流言甚嚣尘上,一时在京城之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本来这《桃林记》在获得了女皇陛下青眼之后就成了所谓雅俗共赏,流行之势只有愈演愈烈,半点儿也不见冷却的迹象。无论是高门贵户的公子小姐还是小门小户的姑娘小哥,嘴里念叨的心里记挂的也都是这相府公子林景逸与尚书小姐陶灼灼可歌可泣跌宕起伏的一段佳话。
这下子竟然有传言说这位写出如此惊世之作的逃影客竟然就是相府深闺之中的那位公子哥儿,这就不得不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也便成为了许多人茶余饭后必不可少的一份谈资。
“原以为林相家教森严,养出来的儿子必定是知礼克己的,哪知道竟然能做出这样不端庄的事情来,真是叫人汗颜。”
“身为男子,空有这样满腹才华却只能写写小家子气的东西,倒是屈才了。”
“到底是养在深闺足不出户的公子,只顾着眼前那丁点儿情情爱爱,终归上不得什么台面。”
“哎,我可听说了,那陶家的小姐原本对他根本没有半点儿意思。这位林公子怕自己嫁不出去,这才兵行险着写了个话本出来,想让满京城的人都以为他俩是一对儿,好逼着人家娶自己呢!这样心机深沉的郎君,那位陶小姐恐怕肠子都悔青咯!”
“我早就说林相为什么肯把自家女儿嫁给陶灼灼那个什么纨绔姑娘。当初还以为是委屈了他,现在看来倒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天生一对了!”
……
种种不堪入耳的争议讨论渐渐蔓延开来,愈演愈烈。
林景逸原本在大众心中是个挑不出错处来的皎皎君子,这次骤然跌落神坛,不来凑上那么一个热闹实在是有点心痒难耐。
这就好像是平日里可望而不可即的一片皎皎明月竟然是一团伸手可得的普通棉絮,从前的敬而远之都变成了“不过如此”的不屑一顾。
这样的风声自然而然地传到了陶双清的耳朵里。
晚上吃饭的时候,陶灼灼刚一落座,陶双清便问:“灼灼,你知不知道最近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陶灼灼想了想,道:“母亲是想说那套话本的事情吗?”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陶双清稍稍皱起了眉,“没想到林家那小子竟然还是这样有主意的,从前只觉得他乖巧端庄,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小心思。”
“这事儿做的准吗?”陶陈氏连忙打断了陶双清的揣测,转头又看向陶灼灼,“灼灼,你有没有和景逸那边儿好好说过?万一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陶灼灼慢条斯理地咽下一口饭,摇摇头回答:“不知道啊。我这些天里一直都在家里面待着,已经好久没有去找景逸了。”
“我看其中肯定不是那么简单。”陶陈氏没从女儿这里听到一个满意的答案,赶快又对陶双清道,“前几天我刚听说了陛下对《桃林记》很是有点儿兴趣,这时候忽然传出来景逸是什么那个作者,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来?”
他与林景逸的父亲自幼便是好友,虽然不能叫做青梅竹马,但也是两小无猜。当年两个人各自到了及冠的年纪才依依不舍地各自嫁人。
尽管如此,两个人的友谊却并没有因此断掉,两家也正是因此才时常往来,阴差阳错铸就了陶灼灼与林景逸这一段青梅竹马的缘分。
也正是因为如此,陶陈氏对于林景逸这个孩子也是从小看到大的,几乎是当做是自己的儿子一样。这时候听到林景逸有这样不好听的传言,他应该算得上是除了林景逸亲生父母之外最为关切担忧的了。
此时他替林景逸辩解了这好一通,又赶快将目光投到陶灼灼身上试图获得女儿的支持:“灼灼,你说是不是?”
陶灼灼“嗯”了一声。
“灼灼,你不会也跟着怀疑景逸了吧?”陶陈氏很不认同地皱了皱眉,“你俩青梅竹马那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景逸是什么样的人?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相信了呢?”
陶其华端起汤碗咕咚咚喝了一口,随即笑道:“爹爹,你干嘛要这样着急?二姐姐她也没说自己信了那些所谓的传言啊?”
“是吗?”陶陈氏半信半疑。
“二姐姐上午就从卢宣大哥那里听说了这件事,当时她也没什么反应啊。”陶其华嬉笑着替陶灼灼辩解,“二姐姐一直没有什么反应,那肯定是一点儿都没把这个假传闻放在心里。爹爹您又何必这样着急忙慌的。”
陶灼灼跟着点了点头:“是啊,就是这样空穴来风的事儿,女儿我这样聪明绝顶,哪能信这种话。那我不是木头脑袋四六不懂吗?”
陶陈氏听了小儿子这句话,心里一块大石才稍微落了点儿地。这回他全部的针对都只冲着自家妻主了。
所谓兵法,正讲究这先礼后兵。
他先亲昵地给陶双清夹了一片猪肉,笑眯眯先把妻主的嘴给堵住,看着她吃得正香的样子,他又忽然开口道:“妻主,你觉得怎么样?”
平日里他一向都是直接管陶双清叫“双清”的,这蓦然叫了一声“妻主”,反倒叫得陶双清浑身一个激灵。
她艰难地咽下口中的猪肉,有点无奈地说:“我知道你平时最是疼宠爱护林家那个小子,但正所谓无风不起浪,这天下哪有随随便便的流言?”
陶陈氏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又听见陶双清道:“我本来也并不觉得林家那小子写点儿话本算得了什么大事情?有这样一个有才华的夫婿对灼灼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他这行为的目的……”
“还能有什么目的?”陶陈氏板起脸来争辩,“不管景逸到底出于什么目的,终究不还是为了咱们灼灼吗?你还对他有什么意见?”
陶双清不为所动,哼了哼继续道:“行,那先不说林家那小子写那些话本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了什么,他现在这件事弄得满城风雨,女皇陛下那边听到了之后会怎么想?”
陶陈氏有点儿不明所以:“这有什么可想的?就是写点儿话本,有什么可以想的?”
陶双清自己其实也不太能摸得清到底女皇陛下到底应该是什么心思,只是多年来的经验让她觉得事情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儿不对劲。这时候也只是抿着嘴专心吃饭不说话了。
“所以,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的?”
陶双清忽然抬起头来,有点惊愕地看着方才冷不丁开口的自家女儿。
陶灼灼扬起嘴角笑了笑,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的感觉:“我就是胡说几句。”
陶双清扬了扬下巴:“你继续说。”
“娘,我是这样想的。”陶灼灼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不论这个话本究竟是不是景逸写的,但在这时候这件事情忽然传得这样满城风雨,可不应该是那么简单的吧?”
陶双清没想到自家这个平日里最是纯真无邪不喜欢弯弯绕绕的小女儿还能想到这样的事情,有些惊讶道:“所以,你觉得这件事情究竟还能有怎样的背景?”
陶灼灼有点尴尬地笑了笑:“娘——我就随便说了说,哪知道那么多啊。”
陶双清不知道是应该满意还是失望,“唔”了一声便点了点头。
“不过……”
陶双清抬了抬眼:“还有什么‘不过’?”
陶灼灼用筷子轻轻拨了拨碗里的饭粒,低着头小声说:“如果是有人刻意做了点儿什么事情,接下来应该还会有后续的行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