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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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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始终是来了,那场许久未有的寒冬终于过去了,
扬州湖水清平,青山融雪,张起的湖水将要与柳堤齐平,远行的路人骑着马儿赶路,马蹄踏在新出的青草上,翻起了青草与泥土的芬芳,马上的铃声随着步子一下一下地晃着,叮叮作响。远处似有画舫,缥缈的歌声悠扬,仿佛从层层烟黛作出的远山中传来。
堤上的柳枝抽了新芽,燕儿雀儿争相着找新枝,乘着春意筑巢。
扬州城内正碰上了赶集,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如缕,好不热闹。
“春意闹,冬去春又来;
燕雀笑喳迎春。
荷香浓,春去夏至;
莲子蜜如清糖。
……”
渔夫唱着民歌撑着船,行进在湖面上,划起丝丝波澜。
在扬州城内,初春最热闹的莫不是南朝最大的元家拍卖会。
作为南朝最大的拍卖场,是整个南朝的销金窟,里面拍卖的有数不尽的奇珍异宝,珍禽美人。来往的贵人总要在此一决高下,有的名利双收,有的散尽家财,不过是转眼一瞬。
“公子是来参加拍卖的?”船夫划着浆,问船头静坐得端端正正的湖蓝色长袍的男子。
“不是,我是回家。”船上的男子摸着半块玉佩,像是想起什么,微微一笑,深不见底的眼眸难得透露了丝丝亮光。
城内因为元家拍卖场开启今年第一拍而热闹非凡,许多贵人都在此刻齐聚扬州。
元家拍卖场静静的坐落在扬州城中心位置,在郁郁青青的树木映衬下显得庄重古朴。
身穿青色秀竹滚边长袍的俊秀男子与身旁的人嬉嬉笑笑准备进去,却被门前的护卫拦下。
“你也不看清楚,这是谁你就敢拦。”那男子身旁的一个高挑男人被拦下来,兴致不由得大减,于是对护卫恶狠狠地说。
“瑾柏,你这般生气做什么,他们这是本职。”青衣男子轻轻将折扇合拢,笑着看着护卫,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三公子。”护卫恭恭敬敬地行礼。
来的青衣男子真是元家的三公子,元弈华。
“是元大公子让你拦下我的?”
元弈华是元家最“受宠”的孩子,在元家的“惯养”和“纵容”之下,元弈华变成一个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
元家嫡长子元延华,继承了祖辈留下的元家拍卖场,把声名越做越大,奠定了元家在南朝的势力,是元家小辈中最优秀最出色的才俊。如果说元延华是扬州城最具有声名的才俊,那么元弈华就是城里猫狗都嫌弃的人。
元弈华是元当家的第二个小妾的儿子,出生那天,克死自己的娘亲,算命先生断定他是命里带煞的孤星,命格硬,身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于是元家听了算命先生的主意,准备将这个孩子送到乡下给一户农家护养。但是元弈华的外婆是元大当家的奶娘,自己女儿生下的孩子,无论如何她都要护好,于是在软磨硬泡之下,周老婆子终于将与自己唯一血缘的孩子带回家,悉心养护。
在元弈华15岁那年,周老婆子重病难医,走了。这时候有个算命的人告诉元家人,元弈华此人,天生命硬,最适合给元家镇灾祸。那时候元家生意不景气,于是思前想后还是将元弈华接回来,但是不能作为元家直系的孩子,只能作为旁支的孩子。
说来也奇怪,在元弈华回到元家之后,元家的亨运好了许多,对元弈华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作出大逆不道之事,元家就随他去,但是元家不允许元弈华参与元家的任何生意事务。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谣言,在外人看来,元家对这个命里带煞的孩子也算是仁至义尽,给吃给喝,衣食无忧,奈何这泼皮无脸,矫情,不接手元家事务,每天游手好闲,寻花问柳。
元弈华有口难辩,只觉得心酸可笑,于是就如坊间谣言的那般放浪形骸。
“请公子不要为难小的,请回吧。”护卫低着头,说。
元弈华打开扇子微微扇着风,笑着说,“既然元大公子都发话了,我们就不要自讨没趣了,走吧,喝酒去。”
元弈华带着一群人来,又带着一群人走。清亮的声音回荡在古木之间,“今朝有酒今朝醉,管这世间百种滋味作甚。”
“死泼皮,一个哈巴狗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过来很久,一旁的另一个护卫说话了。
“休得无礼,这种话以后不要乱说。”刚才同元弈华说话的护卫赶紧吓止这个新来的护卫。
元弈华同往常一样,喝醉酒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回到家,一个古旧的小房子。
他行弱冠礼之后就搬出来元家,一个人回到了以前同外婆生活了15年的老房子。这条老巷的老人走了大半,青年人都不愿意在这条偏僻的小巷生活,于是只剩下他和几户还活着的老人。
他熟练地打开大门,走进去,然后锁门,习惯性看看隔壁有没有灯光,结果还是黑黑一片。
从前隔壁住着一家人家,是在元弈华四岁的时候从外地搬来的,还有一个比他大两岁的小男孩,两个人作伴,一起度过了六年时光。元弈华就在他以为这种日子会一直维持下去时,他们搬走了。
那个人告诉他,他会回来。
元弈华被接回元家的时候还在担心,万一那个人找不到自己怎么办,于是每天晚上都要从元家偷偷翻墙出来,回这里待几个时辰,然后在三更前赶回元家。
五年过去了,他没有等到那个人。但是他还是选择了等,于是他在成年之后搬了回来,两年又过去了,那个人还是没有回来。
就当元弈华失望回到房间,准备脱衣服睡觉时,突然感觉有人抱住自己。
元弈华第一反应就是动手打人,结果还没有出手,背后传来低低的声音,“小冬瓜,我回来了。”
元弈华悬在半空的手愣了很久,然后缓缓放下,用不敢相信的语气问,“你回来了是吗?周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