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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婚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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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雀再次睁开眼,发觉自己又回到那间装饰浮夸的房子,金红碧绿晃得她眼睛疼。
“你醒了?”烬一直守在她身边,满脸担忧。
“放我走吧。”玄雀平静地说道,“放我走,我们俩两清。如果我死在这儿,我的母亲会为我报仇,你们将不会有安宁的一天。”
“我做不到,也无法做到。”
玄雀没有再回应,她闭上眼睛调理气息。回想之前在天庭为所欲为,不过是别人看在自己母亲的面子上,对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并不是自己有多厉害。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使身体尽快恢复,然后找到机会逃跑。
“明天我们结婚,你高兴吗?”
玄雀不可思议地睁开眼看着他,奋力起身,情绪有些激动:“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都要被你娘俩弄死了,你还问我高不高兴?”
“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吗?想要嫁给我。”
玄雀被他气笑了,怀疑他是不是失忆了,忘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陷入险境。”
“怎么会呢,明明一直是我替你向母亲求情,她才让你多活一阵子的。”
“所以我还要感谢你们?”
烬的神色有些癫狂,多日的纠结,令他无法接受背信弃义的自己。努力完成母亲的心愿是对的,是天庭不仁不义在先,玄雀是实现正义必要的牺牲,她应该感到荣幸。
“这是自然。天庭充满了假仁假义的小人,我把你从中解脱出来,还让参与到一项更伟大的事情中。为什么不感谢?”
玄雀难以置信地摇摇头,确信此人已疯,不再和他多说什么。
“我去看看婚礼现场的布置,你乖乖地待在这儿,不要乱跑。”
烬说完便走出房门,留玄雀一人在房中
玄雀确认他离开之后,起身在房间搜寻,希望能找到什么护身的东西。她身上的珠钗首饰,早就被人收走。下凡之前,她什么法器也没带。一是法力低微,难以操纵;二是怕人跟踪,被法器暴露了踪迹。
毕竟自己还不曾拥有自己的法宝,都是母亲赏给她的。
自己当时为什么如此相信他,玄雀现在清醒了,怎么也想不通,只能说是鬼迷心窍。
玄雀轻手轻脚翻箱倒柜,终于在床上的小箱子里面,找到一把匕首。玄雀将它贴身藏好,冰冷的刀身让她一激灵,但又怕到时候被人抓去试衣,想了想,放在了枕头下面。
“吱”的一声,门开了。玄雀赶紧躺好,闭上眼睛,装作正在睡觉。
烬端来饭菜,放在了桌上。见玄雀还在休息,便没有上前叫醒她。正准备转身出门的时候,玄雀叫住了他。
“我们的婚房在哪儿?”
“什么?”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就是洞房的地方。”
“哦哦,应该就是这个房间。”
玄雀点点头,没有说话,目送烬走了出去。摸摸肚子,确实腹中空空,她坐在桌前吃饭。
都是肉菜,蒸鱼、蹄髈、烤鸡,油汪汪的,玄雀勉强吃了几口。她心不在焉地和弄米饭,感觉筷子碰到一个形状奇怪的东西。
她用筷子戳出一个坑,看清了面貌,好像是一条大虫子。她把它夹了出来,放在桌上,庆幸自己没有碰米饭。
看样子像是没有尾巴的壁虎,绿黑色的花纹,双眼紧闭。玄雀把它翻过来,轻轻戳了几下它的腹部,还算柔软,应该没死。
不过这壁虎额头上长着一对犄角,倒是挺新鲜的。玄雀以为这是什么长留岛特有的生物,把它放进茶碗,试试水能不能让它活过来。
没想到还真让她歪打正着,“壁虎”泡在水里,没一会儿,鼻子处便咕嘟咕嘟冒泡。
她一个人困在这儿怪无聊,能有一个小东西陪陪她,她自然高兴,兴致勃勃地观察着“壁虎”的变化。
这“壁虎”明显大了一圈,起码有玄雀手掌大,尾巴也长出来了。
闭着眼睛昂起头伸懒腰,甩动尾巴,抖动身体,“刷”地睁开眼,便看见眼前有一张放大的脸,正盯着自己。
“我去,吓我一跳。”
“哎,你还会说话啊?你是什么小妖怪?”玄雀奇道。
“怎么说话呢,大爷我可不是什么妖怪。”它在茶碗里打了个滚儿,好不惬意。
“那你是谁?”
“你这记性忒不好,我们昨天才见过。”
“昨天?”玄雀细细想了一遍,“难道你就是那个叫‘焰’的?烬的弟弟?”
小东西奋力从茶碗爬了出来,抖抖身上的水,轻蔑地回答道:“大爷我是西海龙太子敖辛,可不是什么臭鱼烂虾,别把那小子的名字和我相提并论。”
玄雀沉默地看着它头上的犄角,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差点晕过去之前,看见的场景。
她蹭的站起身,捂住嘴巴,难为情地说道:“你、你、你就是那个头上长着犄角的裸、裸男呐。”
玄雀话音刚落,敖辛一个猛冲,便粘到玄雀胳膊上,滑溜溜的,玄雀当场炸毛,将敖辛甩了出去。
敖辛撞到墙上,吐了口鲜血,滑了下来,四仰八叉地瘫倒在床上。
“你干嘛呀?”玄雀怒道。
“呜呜呜呜。”
玄雀狐疑地走过去,原来敖辛嘴里直冒血,有话也说不清楚,吓得玄雀赶紧把他翻过来,用手帕擦干他嘴里的血。
“我不就是贪你身上那点儿仙气嘛。”敖辛趴在床上,没好气地说道。
“那你有话直说啊,突然冲上来,把我吓一跳。”
“本来我在那井里不会醒的,就是你身上的仙气,太香甜。”
“你为什么在那个井里啊?”
“大爷我混迹在花丛中好几百年,这次栽在一个女人身上了。”敖辛语气有些沉重。
“那咱俩该怎么逃出去?”
“办法不是没有,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你先说。”
“你把我一直贴身带着,等我吸饱了仙气,法力渐渐恢复,或许我能带着你杀出去。”
“就凭你?”玄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一看就是个纨绔,不像是法力高强的。
敖辛挺直自己娇小的身板,昂着头,骄傲地回答道:“我可是能从哪吒手中死里逃生的人,小姑娘不要瞧不起人。你元神未满,三百年不到,我可是活过了九百多年风雨。论资排辈,还轮不上你对我指指点点。”
“你也别瞧不起人,我可是九天玄女的独女。”玄雀也不甘示弱。
“上古神陨落的陨落,成魔的成魔。你母亲不过也是仗着天庭护佑,真要下凡,不一定是这位女魃娘娘的对手。”敖辛伸出前爪,挠了挠自己的侧脸,继续不客气地说道:“新生一代,除了二郎神法力鼎盛,就只有一个来自青丘的小狐狸还不错。”
“如果这小狐狸能来救咱俩,说不准咱俩还能有一条生路。”
敖辛听到屋外有人走进来,赶紧藏进玄雀的袖子里。玄雀拢好袖子,生怕敖辛掉了出来。
“雀儿,我带你去试婚服。”烬满面红光,显得很高兴。
玄雀点点头,显得很顺从。
试婚服的地方,就在隔壁厢房。他们二人刚走出去,便有仆人走进去布置屋子。
婚服上衣是黑色,下裙是红色百褶裙,摸布料不像是新的,不知道是从哪个箱子里翻出来的。
珠宝首饰也有些陈旧,珠子上都是暗沉的光。玄雀看见这一堆东西,脸色不佳,觉得挺委屈。
虽然知道都这时候,还在意婚服新不新有些可笑,但没想到自己生命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婚礼,要穿这么破旧的衣服。
套在身上也不合身,显得宽大,但烬倒是很高兴,一直站在旁边说很合适。
“婚礼提前了,今晚就举行。”烬站在玄雀身后,凑到她耳边说道:“免得夜长梦多。”
那眼神实在过于阴森,玄雀咬着嘴唇,克制自己的害怕。
所谓婚礼,就是烬牵着玄雀,在长留岛走一圈,接受子民的祝福与欢呼。
那些仿佛鼻涕虫般的眼神,盯着玄雀不放,似乎要扒下她的衣裳,让她真实感受到恐慌。
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如此后悔过,后悔自己选择私奔,后悔自己平时不学无术。
如今,自己只能像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夜幕四合,路好像一直都走不到尽头,玄雀浑身都汗透了,敖辛奋力抓住她的衣袖,才能保证自己不滑下来。
“我们可以歇一会儿吗?”玄雀问得有些卑微。
“不可以歇息,要是我们停下来就代表我们的婚姻无法善始善终,而且最后我们要走上天境山,得到母亲的赐福。婚礼才算正式结束。”
玄雀喘着粗气,两眼包着泪,她想回家。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她绝对不冲动。
终于走到天境山脚下,启明星已经从东方升起。玄雀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双腿,自从下凡开始,她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烬皱眉看着她,“怎么走了几步路,你就受不了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如此娇气?”
他一把拽起,拖着玄雀往山上走去。
敖辛吸了快十个时辰的仙气,觉得自己法力恢复了不少。听见烬呵斥玄雀,觉得这位小仙子未免太可怜了。
他伸出爪子,捏捏玄雀,暗示她自己可以恢复原身了。玄雀轻轻动了动胳膊,表示她已知晓。
玄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烬,仰头往下滚去。敖辛从她袖子里飞出,瞬间变成一只身长五六十公尺的巨龙,用尾巴将玄雀卷起放在自己背上。
天雷滚滚,敖辛奋力向上飞,试图撞开黑海的结界。
“小仙子,抓紧了。”玄雀立马向前爬,伸手紧握住敖辛的犄角。
敖辛奋力撞击结界,女魃听闻异动,赶紧出来,搭弓射箭。初时敖辛还能躲过,但随着弓箭越来越密集,他也被擦破一点点皮。
不过好歹撞出了一丝缝隙,眼看着他俩就能冲出去。
但敖辛感觉到自己一下动作太猛,透支了不少法力,暗道不好。就在他打算奋力最后一击的时候,“噗”的一声又便回原先壁虎大小的样子。
“完了。”敖辛明白自己这次是真的没了。
他和玄雀迅速往下坠落,但空中陡然出现一双大手,接住了他俩,并把他们带了出去。